趙大柱進(jìn)糧倉比趙正容易太多了。


    他摸到了最靠裏的一座倉庫，隻等馬料場起火，隨即一肩膀便撞在了倉門上，那掛在倉門上的鐵鎖，頓時就斷成了兩截。進(jìn)門抬頭一看，倉內(nèi)堆滿了糧食，還溷了幹草。


    這把火點的也比趙正輕鬆愉快, 火藥撒在幹草和青稞麥上，火折子一點起，大火順勢便從外往裏燒。


    倉裏火勢愈發(fā)兇猛，趙大柱都站不住了，出了倉門一瞧，卻見五個吐蕃兵往這趕來，兩方見麵都不由吃了一驚。趙大柱二話不說，掄起從倉內(nèi)拉出來的車架子，怒吼一聲，當(dāng)即便掃翻兩個。


    車架子丟了出去，趙大柱跟著往前衝，一巴掌扇暈一個，抬起手來硬擋了一刀，抓住那砍他之人，腦袋便就往對方鼻梁上懟，哼都沒哼一聲，那貨便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


    最後一個蕃兵眼見趙大柱這鐵塔一般地傾倒而來，一照麵就幹掉四個同伴，當(dāng)即慌了神想跑，卻不料趙大柱幾個大步跨了過去，隻一推，那蕃兵就飛到了儲水池裏。


    趙大柱往水塘裏一跳, 炸魚一般掀起一陣水花, 手裏把著那蕃兵的腦袋直往水底下塞。那蕃兵慌張地嗆了幾口水, 掙紮了一會, 便就不動了。


    趙大柱弄死了五個吐蕃兵，爬上岸想去找趙正, 卻看對麵的糧倉也起了火。


    段柴也被吐蕃兵堵了個正著，他雖沒趙大柱神勇，但畢竟也是右武衛(wèi)隊正，戰(zhàn)陣嫻熟，臨敵經(jīng)驗加之技戰(zhàn)水平頗高，閃挪騰轉(zhuǎn)砍倒了兩人之後，躲開了蕃兵的刀槍，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糧倉。


    此時倉內(nèi)的火勢蔓延開來，段柴卻被堵在裏麵出不得。情急之下，他在滾滾濃煙中摸到了後牆的木窗，翻身掛在窗上，一邊劇烈咳嗽一邊看見趙大柱從水裏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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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呢！這呢！”趙大柱也看見了他，發(fā)辮都被大火燎得冒了煙。


    見趙大柱來接自己，段柴心裏一安，便就想往下滾。正就在此時，忽然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段柴感覺渾身隨著木倉屋一起顫了起來，滾落在地, 就連趙大柱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人在火光映襯下麵麵相覷,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還是段柴反應(yīng)快，不管發(fā)生了什麼，趙正說的，得手就撤。


    趙大柱迴頭看了一眼自己燒的那糧倉，火苗已是竄出了窗外，一夥蕃兵從遠(yuǎn)處趕來，心說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


    兩人還沒從爆炸中清醒過來，踉蹌地爬起，趁著溷亂跑到木柵邊，段柴卻說，不是這！


    他指著東南角外圍一座被點燃的帳篷，“趙二娃把火都點到那了，往那走！”


    趙大柱也沒主意，拖著段柴大步流星，在柵欄邊狂奔。跑到東南角卻不見有路可走，正自驚異，卻聽遠(yuǎn)處有人喊他。


    “大柱，這！”


    趙大柱定睛看去，隻見胡叁大在叁十餘尺外朝他招手。當(dāng)即跑了過去，“元良呢？”


    “元良機(jī)敏，莫管他，我們先走！”


    趙大柱愣了愣神，心中一想胡叁大是和趙正一塊行動的，既然胡叁大都出來了，趙正應(yīng)該也應(yīng)該溷出了營，當(dāng)下也不糾纏，鑽過了柵欄。眾人在亂營之中尋了西南角的方向。那邊梁珅正在佯攻，場麵更加溷亂。


    四人摸到吐蕃西南營地，正見馬匹亂走，於是一人牽了一匹，騎上就往外衝去。趙大柱扯下了一支吐蕃戰(zhàn)旗，卷起唿唿生風(fēng)在前開路，擋者披靡。段柴也搶了一支矛，緊伴左右挑捅突刺，四人一路殺出，順便救下了被吐蕃兵圍攻的四、五人。


    梁珅滿身是血，瞧見四騎來救，知道大功告成，於是一聲唿哨，也一並跟隨撤退。


    眾人出了東南營，便即按之前說好的，四散而開，讓吐蕃追兵沒了方向。趙大柱更是繞了軍營半圈，又繞了百穀城半圈，確定身後沒了蕃兵，這才向龍羊峽而去。


    等到了龍羊峽，天色已是微亮，趙大柱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梁珅幾人已經(jīng)到了。


    趙大柱策馬躍澗，剛落地，梁珅問道：“趙守捉呢？”


    趙大柱吃了一驚，“他沒迴來嗎？”


    “柱子哥！”趙二娃顯是剛才哭過，此時見趙大柱身後沒有趙正，頓時流下了兩行淚，“元良兄長沒了……”


    “放你娘的屁！”趙大柱怒目斥道，一把扯過胡叁大：“不是跟你一塊麼？人呢！？”


    胡叁大神色有些萎靡，隻是不敢吭聲。梁珅想去拉，卻被趙大柱一手晃出了四尺多遠(yuǎn)，“今日找不著元良，你胡叁大就是賠命，我都要將你挫骨揚(yáng)灰！”


    他把胡叁大往地上一摜，騎上馬，便要迴頭。


    “綁了！”卻聽梁珅一聲令下，頓時撲上來四個右武衛(wèi)，拉腿的拉腿，抱手的抱手，趙大柱一時不察，竟被拖下馬來，剛想破口大罵，嘴裏忽然塞進(jìn)了一團(tuán)破布，趙大柱雙目赤紅，上下牙一推，把破布團(tuán)吐了出來，“放開我，元良若是沒了，我有何顏麵再迴平?jīng)觯　?br />

    梁珅一把刀架在趙二娃的脖子上，“元良說過，先撤的先走，這是軍令！”


    “胡叁！你這個孬種！”趙大柱歪過頭就罵道：“元良待你不薄，你為何撇下他一人逃走！”


    “這怪不了他！”梁珅道：“這本就是九死一生的買賣，戰(zhàn)場上誰死誰活，隻有天注定。我等又不止死傷一人，我右武衛(wèi)此次精銳盡出，哪個不是以一當(dāng)百的人物，若是都像你這般尋死覓活，那這仗還用打嗎？段柴！”


    “唯！”


    “帶他走！”


    “是！”


    段柴走上前去，道一聲：“對不住了！”便就往被五花大綁的趙大柱嘴裏再塞了一團(tuán)破布，扛起他來，放在了馬背上。


    趙二娃仍舊哭天搶地，被梁珅拎著上了馬，胡叁大望著遠(yuǎn)處緩緩升起的太陽，一時間，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梁珅蹲了下來，拍了拍胡叁大的肩膀，道：“你莫要自責(zé)，那鬆女已去尋了。”


    胡叁大迴過頭來，眼神裏帶著一絲希望，梁珅點了點頭，道：“她沒見著元良，就自去了。她比我們方便，元良吉人自有天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