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公，請！”


    楚南公早已經(jīng)上了大秦帝國的黑名單，他的身份太過敏感，注定了要隱藏在黑暗中，不能被太陽爆嗮。


    若不是楚南公一直躲藏在陳縣這樣的混亂地帶，隻怕是不出片刻就會被秦吏捉拿歸案，成為了一具屍體。


    項梁心裏清楚，這一次楚南公入會稽，必然是麻煩，隻是在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將人拒之門外。


    切割，不僅需要快，還需要穩(wěn)妥。


    隻是六國遺族與項氏一族關(guān)係密切，而陳縣之中魚龍混雜，想要徹底的切割並非一件易事。


    而楚南公等人，也不會讓他輕易切割，項氏一族是六國遺族之中為數(shù)不多的實力派。


    所以，對於此刻的項梁而言，需要的便是穩(wěn)妥，畢竟項氏一族都在楚地，偏偏楚地之中，項氏名聲很大。


    朝廷態(tài)度如何，他一無所知。


    這一刻的項梁心頭，依舊是抱有僥幸心理，雖然聽了範(fàn)增的話，卻依舊在遲疑，他是項氏一族的族長，需要為整個項氏負(fù)責(zé)。


    有些東西注定割舍不下！


    這也意味著他作出決定，遠(yuǎn)遠(yuǎn)比範(fàn)增要難，心有牽掛，往往便是如此。


    “項家主請！”


    楚南公眉頭微皺，然後又在瞬間鬆開，他能夠感覺到項梁對於他的疏遠(yuǎn)，這種感覺很明顯，雖然不是刻意，卻真實存在。


    就像是彼此之間隔著一層膜，看似兩人站的位置很近，卻又仿佛隔著千裏之遙，在這一瞬間，楚南公就清楚項梁變心了。


    隻不過他始終是以耍嘴皮子見長，對於項梁的變化並不以為然，他相信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下，扭轉(zhuǎn)乾坤也並非難事。


    “龍且，守在外麵，不要讓任何人打擾老夫與南公！”走進(jìn)書房的瞬間，項梁腳步一頓，朝著龍且，道。


    “諾。”


    ……


    “南公坐！”


    項梁一伸手，朝著楚南公示意落座，他從容坐下，提起茶壺給楚南公滿了一盅，輕輕的推過去。


    “請！”


    隨後，項梁方才對自己滿了一盅，端起來喝了一口，茶香四溢。


    “項家主，你我之間也算是熟人了，有些事情老夫就直言了！”楚南公放下茶盅，皺著眉頭，道。


    “南公但說無妨！”項梁微微一笑：“南公是楚地之上有名的智者，能夠聆聽南公的教誨，是項梁的榮幸。”


    “項家主客氣了！”


    麵對項梁的恭維，楚南公搖了搖頭，這樣的恭維他見過的太多了，以至於在這一刻，他心中沒有半點(diǎn)波瀾。


    而且他能夠感覺到項梁這一番恭維後麵的疏遠(yuǎn)與不宵，心下微微一凝：“大秦朝廷動作頻繁，關(guān)中土地改革已經(jīng)到了尾聲，項家主不打算做些什麼麼？”


    “五十萬大秦銳士就在楚地，而會稽郡之中駐紮著二十萬精銳！”


    項梁看了一眼楚南公，苦笑：“項氏一族隻是軍旅世家，而不是銅牆鐵壁，屠刀就在頭頂之上，老夫能夠做什麼？”


    “與其說讓老夫做什麼，南公人脈深遠(yuǎn)，與六國遺族都有交往，何不給朝廷一點(diǎn)顏色看看！”


    說到這裏，項梁雙眸淩厲，死死的盯著楚南公，道：“還有一事，張良此刻便在陳縣之中吧？”


    “張良蠱惑項伯襲殺黑衣衛(wèi)一事，南公是不是應(yīng)該給項梁一個交代？”


    楚南公神色肅然，雙眸之中有鋒芒浮現(xiàn)，他沒有想到項梁居然會提及這件事，不由得心中一沉。


    這件事，不管怎麼說張良都做的過分。於情於理，都是陳縣的不是，而他又是陳縣的代表人物。


    “張良不是老夫的弟子，這件事並非老夫授意！”


    “噌！”


    徒然之間，長劍出鞘，在一道光芒閃過之後，等到楚南公反應(yīng)過來，長劍已經(jīng)落在了脖頸之上。


    “項梁你要幹什麼……”


    長劍就在眼前，劍鋒之上的寒冷，以及淡淡的殺機(jī)讓楚南公再也保持不住從容，他算計來，算計去，終究是失算了。


    項梁不僅是項氏的家主，同樣的他也是一個武夫，作為一個武夫，一怒而拔劍，早已經(jīng)成為了常態(tài)。


    “南公，若是老夫殺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說是長劍所殺，並非老夫授意？”


    這一刻，項梁雙眸之中殺機(jī)淩厲，楚南公給他的交代，讓他感覺到憤怒，他第一次見人，將一件事推得一幹二淨(jìng)。


    “項梁，你殺了我，就不怕秦法製裁麼？”楚南公思來想去，沒有察覺到了可以威脅項梁的辦法，隻能以秦法威脅之。


    “對於大秦帝國，你是賊，而我項梁是民，當(dāng)你喊出：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箴言後，秦法再如何昭昭，都與你無關(guān)。”


    “殺了你，大秦帝國不僅不會製裁老夫，反而會加官進(jìn)爵不是麼？”


    對於已經(jīng)有了決定，連項伯都犧牲了的項梁來說，這個天底下，他不懼楚南公，亦或者隻要不違背秦法，他不懼任何人。


    項梁這一刻的瘋狂，是最後的宣泄，人在潛意識下，不論是冷靜，還是瘋狂都會表露出心跡。


    而楚南公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狐貍，他經(jīng)曆的事情，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項梁的一生，那一雙眼睛，輕易就看穿了項梁的偽裝。


    “項梁，你背叛了楚國，背叛了武安君——！”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擊中了項梁的心髒，雖然他自認(rèn)為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但是這不代表他已經(jīng)放下。


    項燕之死，是他的傷疤！


    “老夫沒有背叛楚國，也沒有背叛父親，隻是順天而為！”


    項梁目光如炬，手中的長劍落下，看著楚南公，道：“你走吧，今日念在以往的交情上，我不殺你！”


    “但是下一次別落在我的手中，你陳縣算計我項氏一族，就應(yīng)該清楚，這件事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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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


    “項梁你最好考慮清楚！”


    ……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楚南公如何有名聲，如何威望高，都不能改變楚南公本身是一個老人的事實。


    而此刻的項梁年富力強(qiáng)，更是處於項氏的府邸之中，項氏雖然已經(jīng)衰落，但是私兵不少。


    在這一刻，楚南公隻能放下狠話，然後黯然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