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福至心靈，突然想起那種熟悉感從哪裏來了。


    她怎麼覺得……那個(gè)背影那麼像蘇折啊？


    但是那怎麼可能，蘇折怎麼可能出現(xiàn)在宮裏。


    轉(zhuǎn)眼間秦如涼就要拉她走出這宮宇了，她有些氣急敗壞道：“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秦如涼非但不放，像是專門做給誰看似的，反而與沈嫻十指交握，緊緊扣住她的手。


    殿上皇子公主們繼續(xù)讀書。


    蘇折微微側(cè)身，狹長的雙眼落在了窗外沈嫻的背影，以及秦如涼緊緊牽著的她的手上，不置可否。


    風(fēng)從窗戶外吹進(jìn)來，拂起他的官袍衣帶。襯得他膚白如玉，眸光沉邃。


    沈嫻草草迴了兩次頭，一定沒看清楚他，不然也不會想要迴頭第三次。


    但是他卻能夠一直目送著她消失在梧桐林的盡頭。


    出了太學(xué)院以後，沈嫻突然覺得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午時(shí)將至，她和秦如涼出了禦花園，去到用午膳的地方，和皇帝一起吃了一頓午飯。


    今日已過去一半，皇帝沒有繼續(xù)留兩人在宮裏。隻臨走時(shí)，讓秦如涼去禦書房裏迴了一會兒話。


    皇帝道：“今日一見，靜嫻確實(shí)和以往有些不同，但也擔(dān)得上靜嫻之名。她失憶之事，真真假假，尚未可下絕對的定論。”


    秦如涼默了默，抬手揖道：“臣以為，她是真的失憶了。”


    在將軍府裏沈嫻是個(gè)什麼樣子的，秦如涼再清楚不過。她不僅性情大變，人也跟換了個(gè)似的，從前的事她要是還記得，再怎麼兜得滴水不漏，也不可能不露出蛛絲馬跡。


    “哦？何以見得？”


    秦如涼道：“方才臣陪同公主轉(zhuǎn)去了太學(xué)院，恰逢蘇大人在太學(xué)院裏教學(xué)，公主還問起過他是誰。”


    皇帝沉吟一下，繼而笑了起來，道：“連蘇折都不記得了，那朕便完全相信她確是失憶了。”


    午後，秦如涼和沈嫻一同走出宮門，準(zhǔn)備迴家去。


    一上馬車，放下簾子，將宮門隔絕在外，這場戲也總算是落幕了。


    沈嫻第一時(shí)間翻臉，嫌惡地甩開秦如涼的手，順帶在他衣角上擦了擦，挪到一邊去，指手劃線，道：“三八線啊，臭三八別越界。”


    雖不知三八是何意，但秦如涼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迴去一路上沈嫻都在不停地搓手，想起這手被秦如涼碰過她就一陣惡寒。


    她越是這般反感，秦如涼就越是心煩意亂，道：“你以為我願(yuàn)意碰你？就你一個(gè)人吃虧？”


    等到了家門，玉硯守在門口看見她平安地迴來，總算鬆了一口氣。


    沈嫻一下馬車，便吩咐道：“快，玉硯，帶我迴去洗手。”


    玉硯不解，一邊攙扶著沈嫻往裏走，一邊問：“公主的手怎麼了啊？”


    “碰了髒東西，一股子狗臭。”


    玉硯了然，迴去就連忙打來清水，拿來胰子，讓沈嫻坐在院裏一遍一遍地洗爪子。


    玉硯在旁弱弱出聲道：“公主，你手都洗紅了，再洗就要脫層皮了。”


    沈嫻伸手到她鼻尖，問道：“你聞聞，還有沒有狗臭？”


    玉硯認(rèn)真地聞了聞，笑道：“哪還有，就隻剩下香味了。”


    沈嫻迴想了一下上午的光景，天氣大，秦如涼牽著她的手微微出汗，那股感覺糟糕透了，讓她大熱天的生生打了一個(gè)寒顫。


    秦如涼迴來以後，聽說柳眉嫵中暑了，在芙蓉苑裏很是難受。


    眼下已經(jīng)過了一年四季最熱的時(shí)候，這個(gè)時(shí)候還中暑，難免讓秦如涼覺得柳眉嫵身子實(shí)在太弱。


    他略一停頓，便去芙蓉苑裏看了看。


    柳眉嫵神情懨懨，一臉心事。見了秦如涼來，撐著身子起身。


    秦如涼溫柔地扶她躺下，道：“不舒服就歇著，起來做什麼。”


    柳眉嫵勉強(qiáng)笑了笑，道：“今日將軍和公主出行，可還順利？”


    秦如涼點(diǎn)了點(diǎn)頭，見她臉色更加黯淡，便安慰道：“眉嫵，我們隻是逢場作戲，今日皇上召見，是想試探她的虛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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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場作戲？從前秦如涼連逢場作戲都不願(yuàn)和沈嫻做的。


    太後壽誕之期這天，百官同賀，萬民同慶。


    到了晚上，皇帝要宴請百官為太後祝壽，會舉辦一場盛大而又熱鬧非凡的晚宴。


    屆時(shí)百官可攜妻眷陪同而行。


    這官員帶妻眷入宴，一般是隻攜帶正妻。


    秦如涼再怎麼寵愛柳眉嫵，柳眉嫵也不是將軍府裏的正牌夫人。如若秦如涼帶著她去，有些於理不合。


    可柳眉嫵提心吊膽，始終放心不下。


    她不能再讓秦如涼和沈嫻單獨(dú)相處下去了，秦如涼對沈嫻態(tài)度的變化，讓她有種十分不好的直覺。


    明明她才是那個(gè)應(yīng)該光明正大站在秦如涼身邊的人。


    沈嫻聽說太後過生日，她還得跟著秦如涼去一趟皇宮，不僅當(dāng)著皇帝一個(gè)人的麵兒，還得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麵兒跟秦如涼演恩愛，她就鬱悶到不行。


    秦如涼吩咐下人給沈嫻送來了新裁剪的衣服，還有首飾鋪裏最時(shí)興的首飾頭麵。


    這次沈嫻不能像上次進(jìn)宮那樣打扮得太素，公主要有公主的樣子，盛裝出席是對太後壽誕基本的尊重。


    這會子，百官家裏的妻眷們都恨不能裁剪出最好看的衣衫，準(zhǔn)備好最漂亮的首飾，就等著進(jìn)宮參加宴會時(shí)爭奇鬥豔、一博眼球。


    但沈嫻看著新衣服新首飾時(shí)，對送東西來的下人們道：“送錯(cuò)地兒了吧，芙蓉苑出門左拐，經(jīng)過花園和杏子林，再不遠(yuǎn)就是。”


    下人道：“迴公主，這些都是將軍吩咐，特地給您準(zhǔn)備的呢。”


    沈嫻一臉怒容：“你們是不是又沒給將軍吃藥！最近他腦漿崩掉了嗎？”


    “這……將軍說了，這些是要在明天太後過壽的時(shí)候穿戴的，奴婢們可不敢馬虎。”


    “給我退迴去。”


    趙氏樂得合不攏嘴，怎麼能讓丫鬟們把東西又帶走，遂趕緊來接下，道：“大家都辛苦了，都辛苦了啊。迴頭我會好好勸公主的，你們把東西放下就退下吧。”


    有人肯接下就好，丫鬟們趕緊利索地退出池春苑，生怕公主會反悔。


    結(jié)果沈嫻一迴頭就把東西全送去了芙蓉苑裏。


    當(dāng)時(shí)秦如涼正陪著柳眉嫵在芙蓉苑裏用晚膳。


    秦如涼眼神不善地看著丫鬟把東西放進(jìn)芙蓉苑，道：“你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