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看出了她的意圖，道：“照這條路跑到城門，約摸也得半個時辰之後。我知道一條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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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嫻道：“你不是一直在養(yǎng)病麼，會知道捷徑？”


    她對這京城不是很熟悉，想來蘇折也不會比她熟悉到哪裏去。


    蘇折卻道：“雖是在養(yǎng)病，前幾次病情好轉(zhuǎn)時，也出來轉(zhuǎn)過兩迴。這京城你好像是第一次來，你不一三七如聽一聽我的。”


    沈嫻毫無保留地信了他。讓車夫按照蘇折指定的路線前行。


    從始至終，她都是這般對他深信不疑。


    然而，這一次沈嫻錯了。


    她如此相信蘇折，所導(dǎo)致的直接後果便是——馬車駛進了北夏禁衛(wèi)軍的包圍圈裏，前方無路可走，後方亦無路可退。


    沈嫻瞇著眼看著一臉淡然的蘇折，蘇折還對她溫和無害地笑了一下。她發(fā)現(xiàn)，這人縱使不認得她了，但那腹黑的性子卻是分毫未變。


    “你坑我？”


    蘇折略揚了揚眉梢，眼底裏幾許笑意，道：“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你搶了去，萬一我清白沒有了怎麼辦？”


    沈嫻被他給氣笑了，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清白早就沒有了。”


    蘇折溫淺道：“天子腳下，縱沒有我給你指路，你也跑不出京城。”


    她發(fā)現(xiàn)折騰這麼一遭後，蘇折的精神好了許多，心情看起來也不錯。這讓她依稀有種恍惚感，仿若時光倒流，迴到了他們初時時候的光景。


    隻不過這一次換做她來主動著。


    沈嫻告訴自己沒有關(guān)係，就算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把他們之間的所有事都忘得一幹二淨，那也沒有關(guān)係。隻要他還活著，不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眷顧了麼。


    從大楚奔波到北夏，一路千山萬水、長途跋涉，沈嫻一心惦記著這個人，途中不曾睡過一個好覺。


    眼下被圍，讓沈嫻驀地有種疲憊感，她輕歎一聲，淡淡道：“算了，你如今是北夏的瑞親王，我也沒抱很大的期望真的能將你從這北夏上京劫走。”她苦笑一下，又道，“可我還是很不甘心，就算希望渺茫，也想要嚐試一下。既然希望不大，也就無所謂失望，我另想法子便是。”


    蘇折目色略有些深沉，他頭靠著軟墊，半闔著眼簾，那幽邃目光盡落在沈嫻臉上。他道：“可你的失望，好像都寫在了臉上。”


    沈嫻挑起眼梢看他一眼，道：“比起失望，此生還能再見到你，已經(jīng)讓我欣喜若狂了。”


    蘇折一怔，心裏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敲打了一下，而後竟因她的話感到悸動。


    他問，“莫非你戀著我？”


    沈嫻笑，迴答：“蘇折，我無時無刻不在戀著你。”她目光有些淡淡濕潤，“你呢，你還戀著我嗎？”


    蘇折遺憾道：“早知如此，方才不給你瞎指路了。出去吧，我會請求吾皇，免你一死。”


    沈嫻嗤笑一聲，道：“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大恩大德啊。”她傾身過來，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衣襟，輕聲又道，“但你們北夏皇好像還無法定我的生死。你且放心，這次失敗了，下次我還再來偷你。”


    適時，外麵秦如涼帶著人馬已經(jīng)追趕了上來，在沈嫻的馬車前一字排開，與北夏的禁衛(wèi)軍對峙。


    後麵對方禁衛(wèi)軍也讓開了一條道，一身著明黃龍袍之人緩緩從後麵走了出來，他一手抽過禁衛(wèi)軍手裏的劍，龍威頓顯。


    萬萬沒想到，北夏皇會親自帶人來攔截。他氣得狠，他也沒想到這些人居然能順利地把蘇折從瑞王府帶出來，還跑了這麼遠的路。


    北夏皇眼裏殺氣畢露，道：“朕這皇城上京，也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將瑞王還來，朕可以考慮留爾等全屍。”


    秦如涼為首，與黑衣扈從凜色備戰(zhàn)。


    沈嫻與蘇折說完話，轉(zhuǎn)身掀開簾子，便走了出去。


    她站在馬車前，瞇著眼看著對麵的北夏皇，忽笑道：“死老頭，別來無恙啊。我原以為你應(yīng)該是白發(fā)蒼蒼老態(tài)龍鍾了，沒想到保養(yǎng)得還不錯。”


    她挺直背脊，抬著頭，說話間雲(yún)淡風輕，一身傲氣。雖是身著普通長衣，身上卻散發(fā)出同等的尊貴之意。


    北夏皇一頓，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沈嫻抬手取出一枚玉佩，玉佩通透瑩潤、潔白無瑕，掛著明黃色的穗子，上麵的龍紋栩栩如生。


    既然打定主意到這北夏來，沈嫻是帶了很少的人馬不假，但她也不能毫無準備。


    沈嫻挑眉道：“這帝王玉，北夏皇應(yīng)該不感到眼生吧。”


    這是北夏皇的帝王玉，以往是北夏皇經(jīng)常佩戴的。可前幾年，北夏與大楚對兵邊關(guān)時，他曾以此玉佩取信於大楚女君，女君非但沒有信他，還要了他北夏的穆王爺做人質(zhì)。


    一提起這件事，北夏皇就生氣。大楚女君不識抬舉，給他的印象非常糟糕。


    現(xiàn)在沈嫻拿出這玉佩，那她的身份彰顯無疑。


    早在沈嫻從邊關(guān)趕往北夏上京之前，就已命大楚邊關(guān)備上一些地方禮物，並傳話到北夏，道是大楚女君要親自出使北夏，人已經(jīng)在了路上。


    北夏皇早收到了消息，卻一直未見女君出現(xiàn)。沒想到她居然偷偷地到了上京，並且試圖把北夏親王給拐跑！


    女君出使北夏的消息傳遍兩國，如今北夏皇反而不能把她怎樣。


    這也是沈嫻為自己準備的後路。既然暗著搶人不行，那隻好明著來。


    對麵北夏皇麵色如鬼，滲人得很。


    穆王姍姍來遲，遠遠地瞅了瞅沈嫻手上的玉佩，道：“啊呀，這不是吾皇的帝王玉麼，我記得當初隻有大楚女君的手上有這樣一枚。原來是大楚女君陛下遠道而來！”


    北夏皇冷颼颼地盯了穆王一眼。


    秦如涼眼神冰冷地掃視一眼包圍的禁衛(wèi)軍，道：“吾皇親臨北夏，北夏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歡迎的嗎？若是吾皇在北夏京城有何差池，這要是傳出去，北夏皇蓄意挑起兩國爭端，豈不讓天下百姓唾罵。”


    大楚今時不同往日，兵強馬壯、國力日漸雄厚，北夏本不是好戰(zhàn)之國，自然不會主動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