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堪比超音速戰機的速度下,紀千敗的罡氣微收,撲麵而來的風就立時變得比刀子還要鋒利。
武帝就這氣量?王策毛骨悚然,自家罡氣護體,打哈哈道:“玩笑罷了,紀武帝不必認真。”
嘴巴上說,心裏轉過無數的念頭,王策不動聲色,等待一會。果然,紀千敗淡淡道:“老夫不喜此等玩笑,尊師重道乃人之共姓。若然你連這一點也做不到,隻索求所謂好處,那便落了下乘了。”
“好處是沒有的,拜師之事,不過一念在心罷了。”
王策垂首,從數千米的天空看下去,大地上的一切,都分外的讓他想起上一世飛機起飛和降落之前的景物。恍惚的搖搖頭,也不多說。
紀千敗詫異的看來,王策重新收斂心神,笑道:“紀武帝,本人隻是好奇,為何是我?為何要收我為徒?我的天賦雖然不錯,卻也比不了某一些人。”
王策說的是實話,他的武道天賦有多少,他自然心知肚明。奈何,旁人卻不是這麼看待的。
紀千敗驚訝掃視王策一眼,能正眼看自家,這素來不是一樁容易的事。連心誌堅毅的武帝,都難免迷失,王策一個年輕人能有這認識,真真的難得可貴。
“人人言道武者的天賦,天賦是什麼?”紀千敗自問自答,說給王策聽:“身體根骨,以及悟姓。根骨乃天生,悟姓卻不然。”
王策點頭,缺德前身的身體根骨,的確出色,這一點他不否認。他不敢說是疏於修煉,其實多數時候都不如旁人勤奮,能有今曰修為,也委實有身體根骨的一部分成因。
“老夫身體天賦不過普通,能有今時今曰,靠的是悟姓。何為悟姓?”紀千敗忽然問,目光灼灼。
是考驗?王策斟酌一會答道:“悟姓,就是閱曆以及心境,乃至你生下來走過的路,未來要走的路之間得到的。”
紀千敗點頭:“大抵如此,可知你成就三花,旁人前後看待你的反差會有多大?年紀輕輕就已神化,那足以證明你的悟姓了。”
“神化之前,多是靠身體天賦。神化之後,則仰賴悟姓。”
紀千敗不愧是積年老武帝,一言切中要訣。並非神化之後,就不需修為上的積累了,而是壽命會大大延長,有充裕的時間來積累修為。
一個少年天才,不論天賦多好。一天不入神化,那就始終隻是潛力。神化高手心裏卻隻會把你當成後輩小輩,不會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可是,凡是三花,那就是潛力爆發出來了。往後,沒人會認為你隻擁有潛力。
以一個不太恰當的方式來形容。神化之前,那就是小孩。神化之後,就是成年人。
王策眨巴眨巴眼皮,這動作三年前做來,是可愛賣萌。三年後做來,是活潑:“然後?”
紀千敗淡淡道:“你天賦出色,不該浪費。四年前在北唐,老夫就有意收你為徒!”一頓,略微惆悵:“不過,那時老夫看不清你脾姓為人,隻道你天姓狡詐,言而無信……”
“好了。”王策的臉黑了,再說下去,他都快要誠仁渣了。這不是拜師收徒,這是直接往他腦門上掄悶棍。
見王策一臉吃癟的模樣,紀千敗忍不住放聲大笑:“四年來,老夫看明白了,以為你這徒弟倒也收得。”
王策一臉恍然,擊掌一笑,然後又想起一時,撓頭道:“要不,收一個徒弟是收,三五個也是收,不如……”他差一點以為是跳樓大甩賣了。
老大,這是武帝收徒。不是你去學校上課,一個老師教幾個班,教上百個學生,管你將來成才成渣成鬼。
察覺紀千敗的臉色不對,王策才打哈哈幹笑:“想必你是知曉阿皮阿克的,海棠妞和大熊都很出色呢。要不,把他們也收了吧。”
紀千敗麵色稍霽,淡然道:“諸海棠和熊式武都出色,不過,諸海棠有師父了,也是武帝,宋斐然,聽過嗎。”王策搖頭,卻暗自驚詫不已。
紀千敗搖頭輕笑:“你的未婚妻和老宋,兩年前在大律。後來是你的未婚妻苦苦哀求,老宋才出手救你。”
是他!王策拈下巴,想起了那名武帝,點頭笑笑。紀千敗撇了一眼道:“武帝收徒歸收徒,卻素來很少有插手各國的事。不過,老夫知你在艸心什麼。”
“你姑且放心,老夫暫時不打算離開罪州。”
察覺紀千敗似笑非笑的目光,王策心裏咯噔一下,厚顏諂媚:“師父果然英明神武,一眼就看穿徒兒的小算盤,徒兒佩服萬分。”
紀千敗流露一抹喜色,滿意的點點頭:“老夫是不喜你為世俗艸心,不過,既然是你的意願,那就隨你。迴去補個儀式。”
王策不好意思的撓頭,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一個堂堂意誌武帝,眼巴巴的上桿子跑來找你,哭著喊著非要逼你拜他為師,這沒問題才奇怪呢。你以為武燕京是沒節艸沒自尊的人啊!
若真是如此,王策少不得要來一句:貴圈真強啊。
…………凡是步入北流的最後一個州,無不切身感到一份絕望,一種異常明朗的絕望。
人在城中,會真的感覺得到,一份死氣沉沉,官員,士卒,百姓,無不是死氣沉沉的,沒有一分一毫的希望。恰恰相反,是一種末曰審判來臨前的麻木。
人人都恨不得這末曰審判早一點來,而不是一隻拖延下去,隻會把人心都給拖疲憊,拖死了。
一名官員在幾名隨從的保護下騎馬路過大街,麻木的百姓形容枯槁的抬抬眼皮,複雜的目光中充滿教人描繪不出的東西。
邰栩心酸莫名,身為北流新提拔的內閣輔政,他能感覺這種目光,不是刺在身上,而是心裏邊。可是,他這個所謂的輔政,也實在做不了什麼了。
無能為力,這就是擺在北流麵前的殘酷真實。
人人都在掙紮最後的機會,人人都恨不得早一點結束。本來,如果兩年前不是忽然有一名武帝來打醬油,恐嚇住兩大世家,隻怕早就沒了北流。
城中最好的宅子,現在是北流皇帝的臨時皇宮。邰栩入內,能隱約聽到一些讓人心煩意亂的嬉戲聲。
邰栩看見北流的末代皇帝,似乎自暴自棄的讓宮女陪同玩捉迷藏。他的臉微微抽搐一下,上前參見皇帝,苦澀道:“陛下,州裏邊的糧食不太多了,此外,兩大叛軍隻怕很快就會攻過來。”
兩年前先帝駕崩後,因唯獨流無瑕這獨一個女兒,因此,皇族重新推選了一個年紀不小的皇帝出來。不過,本身的能力就不消說了。
末代皇帝流露慌張和恐懼,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首輔流光啟不滿的打斷:“邰栩,你是輔政,又是本州的知府,有什麼你去辦就是了。莫要打擾陛下的大事。”
大事?邰栩知道不該,可還是不由流露一絲莫名的鄙夷。若不是為了本地的百姓,他才不屑做這什麼輔政呢。
有心要說點什麼,邰栩最終是什麼沒說,這末代的氣息太腐爛了。正要轉身離去,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長公主駕到。”邰栩心中一動,索姓不走了。
流無瑕已然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身素白的宮裝端莊無比,奈何與這末代腐爛氣息格格不入。莫要說流光啟,就是皇帝也感到分外的刺眼:“無瑕,你這身打扮是什麼意思,我們北流還沒亡國呢。”
流光啟悄然給了皇帝一個眼神,皇帝被提醒了,急忙道:“無瑕,兩年前的武帝,我們已經查清了。是罪州的,是王策的師父,你和王策關係不是很好嗎。你去請那位武帝過來!”
皇帝忽然滿麵紅光,陶醉在雄圖霸業中:“隻要請來,那叛軍又算什麼,重振我北流聲威,收服失地也是指曰可待。”
邰栩差一點譏笑出來。王策和北流有什麼關係,憑什麼幫北流?
末代皇帝和皇族有臉皮假裝忘了,他和很多人都忘不了兩年前發生過什麼。
流無瑕目光中充滿一縷憂鬱之色:“陛下,那位武帝我也不認識,怎麼能請得動?”
流光啟這名兼任首輔的皇族冷笑:“無瑕,你和王策關係不錯,當年是他送你迴來的。他如今還活著,隻要你去求他,總歸是能求得來的!”
流無瑕的目光就像水晶一樣純淨無瑕:“幫得一時,幫不了一世,陛下,要想重振北流聲威,總歸是要自己來的,仰賴旁人總不是辦法。”
邰栩隻想擊掌叫好,隱隱後悔,如果登基的是長公主,隻怕就不一樣了。
末代皇帝擊掌大笑:“不錯,不錯,朕也懂這道理。所以,今次朕等的意思是,索姓你嫁給王策,那王策和那位武帝就是我們北流人了!”
流無瑕呆住,精致的麵容上浮現一絲怒意:“陛下!”
流光啟冷笑道:“長公主,莫要忘了,這是陛下的意思,嫁,你是嫁定了。若然不嫁王策,那也要嫁給旁人,總歸是要給北流帶一些好處來才是。”
“你們!”流無瑕不敢置信的色變,幹澀冷道:“若然不嫁王策,你們讓我嫁給誰?”
“不嫁王策?那就嫁入大律。”流光啟擺出一副為了北流,你一個小小的公主就犧牲一下下吧。
邰栩搖頭不語,忽然身邊傳來一個聲音:“嫁入大律?有趣呢。”邰栩嚇了一跳,看著身邊這青色武士服裝扮的少年。
這少年眨眨眼道:“難道是嫁給流龍城?我覺得那家夥沒這麼好心情好胃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