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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已是冬天,天寒地凍,再加上刺人肌骨的冷風(fēng),任何人都願意躲在家中,籠著一盆火,或抱著溫暖的棉被。


    隻是鑒城前,去往共城的大道上,依然有著許許多多南下百姓,不是他們不願意呆在家中,而是他們已沒有家,家已被戰(zhàn)火毀去,為了保命,他們隻有背起貧瘠的家當(dāng),拖兒帶女的逃走,逃向他們認(rèn)為能給他們安定的地方。


    一路上,隻看到成群結(jié)隊南下的難民,頂著寒風(fēng),赤著腳或套雙草鞋,踩在結(jié)著薄冰的地上,聽著懷中小兒或是饑餓或是寒冷而發(fā)出的哭聲,步法蹣跚的走向南方。偶爾抬首看向天際,盼望著太陽能露露天,讓這天氣稍稍暖和些,否則未死在刀槍亂箭下,卻會凍死、餓死於路上。


    當(dāng)大道的盡頭,那似與天接邊的地方,走來一道人影時,路上的難民不由停下腳步,想著那會是從地獄走來的勾魂使者,還是天堂走下的仙人。


    近了……近了……當(dāng)那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出現(xiàn)在視線中時,所有的人都想,這是來救贖他們的神嗎?


    天是陰冷暗沉的,可這個人本身便帶著柔和的光芒,瞬間便點亮他們的雙眸。那張如玉無瑕的臉上有著溫柔而靜謐的微笑,似在撫慰著他們一身的恐懼與疲憊,那雙如深海而無波的眼中有著深沉的憐惜與哀傷,似給他們披上一層透明而溫暖的外衣,卸去一身的寒冷與淒苦。


    這一刻,他們身體不再饑餓,心中不再惶恐,隻有寧靜與安祥,隻是想著,在這個人的目光中,不論是去地獄還是去天堂,一路都是幸福的。


    白衣人看著麵前的這一群人,衣衫襤褸,麵青唇紫,仿佛隨時都會倒下,而倒下了便再也起不來。


    他取過肩上的包袱,把它遞給這一群人中一名稍稍壯實的大漢,大漢有一雙樸實的眼睛。


    大漢有些驚奇的接過包袱,猶疑著是否要打開。


    “這裏麵是些燒餅,你們分著吃吧,禦禦寒。”


    白衣人的聲音仿若佛寺悠悠傳出的梵唱,那麼的輕,那麼的淡,空中似蕩起縹緲的迴音,仿佛佛對紅塵萬物悲憐的歎息。


    大漢打開,裏麵整整一袋的燒餅,還帶著溫?zé)帷?br />

    “謝謝神仙公子!謝謝神仙公子!”大漢跪倒於地,向他拜謝,樸實的眼中已盈滿淚水。


    這些燒餅對某些人來講或許並不算什麼,可是對他們來講,卻是救命之物!這人果然是上天派來救贖他們的神仙!也隻有神仙才會這般的神俊,眉宇間慈悲得不沾一點紅塵。


    “不用如此。”白衣公子扶起來,並不忌諱他一身的汙垢與塵土,臉上依舊是那和睦親切的淺笑,“我也不是什麼神仙,我隻是玉無緣!


    “玉無緣?”大漢睜大眼睛,“玉公子?!那……那個玉公子嗎?”


    是那個天下第一公子玉無緣嗎?是那個心憐天下的玉公子嗎?


    “去分給他們吧。”玉無緣拍拍他的肩膀,“看那些孩子都餓得哭了!


    “是!贝鬂h馬上轉(zhuǎn)身將手中燒餅分給每一個人,口中還大聲的叫嚷著,“這是玉公子給我們的,是玉公子救了我們!”


    “多謝玉公子!”


    “多謝玉公子……”


    難民們都向玉無緣投去感激的一眼,口中念著最簡單最真誠的謝意。拿著手中溫?zé)岬臒灒M管又冷又餓,卻並不急著往嘴裏塞,而是分給懷中的小孩子,遞給身旁的老人,而老人隻是撕下一點點,然後又遞迴兒女手中。


    在旁的玉無緣靜靜的看著,眼中那悲憐的神色更濃了,微微歎息,轉(zhuǎn)身離去。


    “玉公子……”


    大漢分完燒餅待要再找玉無緣時,卻發(fā)現(xiàn)他人已不見了,而他原來站在的地方似閃耀著某種金芒,他走過去,那是四張金葉,金光燦燦的躺在地上。


    “這個……”大漢一把撿起,然後撥腿追去,口中大喊著,“玉公子,等等!玉公子,你掉東西了!”


    本已走遠(yuǎn)的玉無緣聽得身後不止的叫喊聲,隻得停步,迴頭看去,隻見那大漢正死命的追來,隻是他跑得並不快,因為他早已無多少體力了。


    “玉……玉公子,你……你的東……西掉了!贝鬂h氣喘噓噓的跑至他麵前,一手抬著將金葉遞到他麵前,一手撐在腿上,這一頓跑讓他頭一陣發(fā)暈,眼前發(fā)黑,四肢乏力。


    玉無緣伸過手,卻不是接他手中的金葉,而是手掌在他背上撫了撫,奇異的,那大漢隻覺得身體忽舒泰多了,氣不喘了,頭不重了,周身還暖暖的。


    “玉公子,你的東西!贝鬂h把手中的金葉遞給他。


    玉無緣搖搖頭,“這個不用還給我,是留給你們的!


    “這……可是……”大漢卻覺得這太過沉重。


    “收下吧。”玉無緣將他的手掌合攏收迴,“你們是想去皇國是嗎?那麼多人,這些錢也隻能讓你們每天吃上一個燒餅!


    “謝謝玉公子!”大漢收下,又一把跪向地上。


    他是個鄉(xiāng)下人,沒讀過書,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話才能表達出自己滿懷的感激,隻能用他這個莊稼人唯一知道的最重的禮節(jié)向這個救他們這一村人性命的人表示感謝。


    玉無緣手一伸,並不讓他跪下去,“你迴去吧,帶著你們一村的人去皇國吧,那裏會好些!


    “嗯!贝鬂h怎麼使力也跪不下去,隻得起身,抬首看著他的恩人,“公子還要北上嗎?那裏很危險!”


    “嗯。”玉無緣點點頭,看向前方,“前麵白國和南國在交戰(zhàn)呢,死了很多人吧!


    “是啊,公子還是不要去了!贝鬂h勸道。


    “我要去的。”玉無緣聲音依然淡淡的,縹緲如風(fēng)。


    “公子去有事嗎?要不……”大漢想說若有事自己可以替他去辦,隻是不想這個神仙般的人物去那個人間地獄。


    玉無緣向他笑笑搖搖頭,“你快迴去吧。”說完轉(zhuǎn)身前去。


    “公子要小心。∫⌒陌。 贝鬂h在後叫道。


    玉無緣頭也不迴的擺擺手,踏步而去。


    大漢看著手中的金葉,再目送前頭那比金子更為可貴的人,閉目合掌向老天爺祈求,祈求讓他的恩人平安,讓恩人能長命百歲。隻是他的祈求,老天能聽到嗎?聽到了又能成全嗎?


    白國烏城與南國鑒城之間隔著十裏荒原,本無人煙,但此時荒原中卻人聲鼎沸,萬馬嘶鳴,隻因南國數(shù)萬大軍屯於此處。


    從十月初,南國先鋒第一次攻擊烏城開始,兩軍已數(shù)次交鋒,互有勝互,這勝互的結(jié)果便是白國烏城、南國鑒城化為廢墟。南國因大將軍拓?fù)芎肼蚀筌娫鲈,目前略勝一籌,白軍退出鑒城,南軍直逼白國烏城。


    戰(zhàn)鼓擂響,萬軍嘶吼,鐵槍如銀,旌旗蔽日,南國大軍又發(fā)動進攻,三麵逼向烏城,必要一舉攻破。


    弓箭準(zhǔn)備,長槍擦亮,大刀磨利,烏城內(nèi)白軍固守城池,生死存亡便在這一戰(zhàn),隻要能堅持到明天,援軍即至,那時便不怕南軍進攻。


    “轟轟!轟轟!”南國大軍齊發(fā)!


    “嗖嗖!嗖嗖!”白軍羽箭架起!


    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南國大家不停的推進,離烏城越來越近。


    南軍大將軍拓?fù)芎胱趹?zhàn)馬上,瞇起雙眼看向那座孤城,大軍已三麵圍上,隻要他一聲令下,烏城便化為烏有!


    烏城破損的城頭上,守城將軍莫聲遠(yuǎn)看著漸漸逼近的南軍,雖是冬天,但他額際卻冒出細(xì)汗,左手握緊手中劍,右手握緊令旗,隻要南軍進攻,必要萬箭齊發(fā)!


    拓?fù)芎胩峙e起手中令旗!


    莫聲遠(yuǎn)抬手舉起手中令旗!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鹹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幹雲(yún)霄。


    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雲(yún)點行頻。


    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


    去時裏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


    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就在兩軍一觸即發(fā)之刻,荒原之上忽響起了沉鬱悲蒼的歌聲,長長悠悠,響遍整個荒原與烏城。


    拓?fù)芎搿⒛曔h(yuǎn)忘記揮下令旗,弓箭手停止了拉弓,刀槍手放下了刀槍,一時,所有的人都沉迷於這淒哀的歌聲中,想起了家中父母妻兒,不由心淒然。


    “什麼人?”


    拓?fù)芎霘饧{丹田,揚聲喝道,聲音傳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但近處的南國大軍耳膜震動,便是烏城的白軍也能隱約聽得。


    “在下玉無緣!


    一個比風(fēng)還要輕,比雲(yún)還要縹緲的聲音柔和的響起,仿佛人就在眼前,仿佛老友輕輕的迴答,但這白、南數(shù)萬大軍卻無一漏聽。


    “玉公子?!”


    萬軍嘩然,是玉公子嗎?所有的人不由都伸頸引盼,那個心懷天下的第一公子,他就在這裏嗎?


    “是玉公子嗎?”拓?fù)芎氪舐暯械馈?br />

    “玉公子在哪?”莫聲遠(yuǎn)也大聲叫道。


    “是無緣,無緣在此。”那個溫和的聲音落下時,一個白色人影飄下,落在兩軍對峙前的一個土丘上,衣袂飛揚,似要隨風(fēng)而去。


    拓?fù)芎肟v馬於軍前,莫聲遠(yuǎn)也跳上城頭,竟絲毫都未顧忌到自己這般顯身,或許會遭敵軍襲射。


    “玉公子!”拓?fù)芎朐隈R上抱拳。


    “玉公子!”莫聲遠(yuǎn)也在牆頭抱拳作禮。


    “拓?fù)軐④,莫將軍。”玉無緣也微微拱手,“白、南兩國同為東朝諸侯,不知兩位將軍此時為何開戰(zhàn)?”


    “玉公子,白、南兩國既同為東朝諸侯,理應(yīng)對皇帝陛下尊從,皇帝陛下曾發(fā)召全國,尋得玄尊令者必要送迴帝都,但白王得令卻私藏,這豈不是有違帝旨,因此我王派我攻打白國,必要將玄尊令送迴帝都!”拓?fù)芎霌P聲道。


    “玉公子明鑒,玄尊令雖有傳言出現(xiàn)在白國,但我王確實未得,如何將之交迴帝都,這分明是南王攻打之借口!”莫聲遠(yuǎn)也揚聲道。


    “兩位將軍,白、南兩國所有的士兵,你們可相信無緣的話?”玉無緣卻隻是淡然一笑,揚聲問道,並不想要知道兩國誰對誰錯。


    “信!”


    兩位將軍還來不及迴答,所有的士兵卻齊聲答道,殺時荒原聲竭行雲(yún)。


    “玄尊令並不在白國,它在皇國!庇駸o緣的聲音悠悠傳出,仿若石從天降,驚起千層浪。


    “什麼?玄尊令竟在皇國?”


    “那我們這場仗豈不白打了?”


    “死那麼多人竟打了一場冤枉仗!”


    …………


    當(dāng)下不但拓?fù)芎、莫聲遠(yuǎn)震驚,便是白、南數(shù)萬士兵莫不驚訝,想不到他們?yōu)橹獞?zhàn)的玄尊令根本不在白國,而南國更是師出無名。


    “兩位將軍,玄尊令既然不在白南,那便休戰(zhàn)罷。又何必讓‘哭聲直上幹雲(yún)霄’,何必‘流血成海水’,更不要‘白骨無人收’!我想白、南的所有士兵都不願再打下去吧?”玉無緣柔和的聲音蓋過所有的暄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輕輕響起。


    ?x時,荒原一片寂靜,除去偶爾的馬鳴聲,整個天地都是靜然的,仿佛那千軍萬馬不存在一般的靜寂。


    “拓?fù)軐④,如果南王要盡忠於皇帝陛下,那便請他去皇國取玄尊令罷!庇駸o緣看向拓?fù)芎氲馈?br />

    在玉無緣那明亮得可以透視世間所有一切的目光下,拓?fù)芎霟o法說出任何話。隻因為他本就知道攻打白國並非為著玄尊令,令不過是借口,一個哄騙白、南兩國百姓、士兵,讓他們師出有名的借口,可是此時卻被玉無緣一言捅破,讓他不再有攻打白國的理由,但同樣的,他卻又無法說出要去皇國奪令的話來,隻因為皇國豈是那麼容易攻打的!


    “無緣言盡於此,告辭!庇駸o緣輕輕一揖,似對兩位將軍,又似對這所有的士兵,帶著輕輕的歎息,然後飄然而去。


    所有的人都目送他而去,似想挽留,卻又都未說出口,隻是不舍的看著那個白色的、單薄的背影,慢慢遠(yuǎn)去,最後終於消逝於風(fēng)中。


    “唉呀!吃得好飽呀!好久沒這麼吃一頓了!”


    泰城九城酒樓前,走出撫著肚皮的風(fēng)夕與韓樸。


    “姐姐,你還剩多少銀葉?會不會吃完這頓,下一頓又要隔個十天半月的?”韓樸瞄了瞄風(fēng)夕的錢袋問道。


    “嗝!”風(fēng)夕打了一個飽嗝,然後揮揮手道,“放心啦,樸兒,這次我一共贏了一百銀葉,夠我們用個三五月的!


    “你一下子贏了這麼多銀葉?”韓樸咋舌道,然後馬上拉住風(fēng)夕的衣袖拖著她往迴走,“你既然這麼會賭錢,那幹麼不多贏些?走,再去賭一迴,至少也要贏個一年的生活費啊!”


    “樸兒……”風(fēng)夕拖長聲音喚道。


    “幹麼?”韓樸迴頭。


    “笨!”風(fēng)夕手一伸,便狠狠的敲了他一個響頭,“你爹難道沒告訴過你,人要知足,知足者才能常樂,貪婪者必遭橫禍!懂嗎?要知道見好就收!”


    “唉喲!”韓樸放開風(fēng)夕,抱住腦袋,這一下敲得還真狠,讓他腦門火辣辣的痛。


    “不過呢……”風(fēng)夕一手托下巴,細(xì)看著韓樸,“那韓老頭可是十分貪財之人,你有他的遺傳也是可能理解的,隻不過……”


    手又一伸,拍在韓樸腦頂上,“以後有我教導(dǎo)你,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兩袖清風(fēng)、受人萬分尊敬的窮大俠!”


    “別拍我腦袋!”韓樸一把抓住風(fēng)夕的手,皺著眉看她,“很痛。 


    “好吧!憋L(fēng)夕不再拍他,手順便在他腦門上揉揉,“為了補償你這兩下痛,我?guī)闳ベI新衣服,順便再買輛馬車,這麼冷的天,走在路上風(fēng)吹雨淋的,姑娘我實在受不了!


    聽得風(fēng)夕的話,韓樸抓住風(fēng)夕的手放鬆了,但並沒放下,隻是看著風(fēng)夕。


    “走了,給你買新衣服去!憋L(fēng)夕牽起他的手,轉(zhuǎn)身找衣鋪。


    “樸兒,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首先聲明哦,你可不許挑那些貴死人的綾羅綢緞,將就一下,隻要能保暖並合身就行了。嗯,至於顏色,不如還是穿白色如何?你既然成了我弟弟,那麼當(dāng)然也要跟我一樣穿白色,這樣就是姐弟裝了嘛,我是白風(fēng)夕,將來你就是白韓樸如何?樸兒……”


    風(fēng)夕嘮叨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一聲不吭的,不由側(cè)臉看向他,卻發(fā)現(xiàn)韓個低垂著頭,沉默的邁著步子跟著她,握在她手中的手竟微微顫抖。


    “樸兒,你幹麼不吭聲?”風(fēng)夕不由停下腳步,“想以沉默抗議我不給你買漂亮衣服?我告訴你哦,我可……”


    風(fēng)夕的話忽然打住了,隻見韓樸抬首看她,一張俊秀的小臉上布滿淚水。


    “樸兒,你……怎麼啦?是不是太冷?”風(fēng)夕摩擦著他發(fā)抖的雙手。


    “姐姐!表n樸撲進風(fēng)夕懷中,抱住她,一臉的淚便揉進她胸口,“姐姐……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懷中抱住的這個溫暖的身體告訴他,風(fēng)夕根本不畏冷,以她那般高深的功力,便是置身冰天雪地,她依然會溫如暖玉。是為了他,所以才說要添新衣卸寒,要買馬車遮風(fēng)避雨,否則風(fēng)夕不會去賭錢,若她願賭,便不會這一路餐風(fēng)露宿,贏那些人的錢,想來她一定不開心的。


    可是為了他……其實她根本可以不理他的,他們無親無故,唯一的牽聯(lián)便是那付藥方,但那藥方雖珍貴,同樣也很危險,若被人知曉在她身上,必會引天下武林爭奪,隨時會有滅身之禍,可是她還是帶著他,沒有絲毫怨言,一路的戲謔玩耍不過是她的一種人生方式。


    “樸兒,你一個男孩子卻這般**細(xì)膩,對你以後,真不知是好是壞。風(fēng)夕一顆心不由軟下來,拍拍懷中的人,無聲的歎一口氣。


    “姐姐,以後樸兒也照顧你!照顧你一輩子!”韓樸鄭重的許下他的承諾,卻不知他的承諾有多重!


    “樸兒,咱們先去買衣服吧!憋L(fēng)夕抬起韓樸的臉,擦去他臉上的淚水,“看你一個男孩子,一天哭上兩次,羞不羞呀。”


    韓樸臉一紅,又把臉藏進風(fēng)夕懷中,他喜歡這個懷抱,又暖又香,埋進這個懷抱,似乎整個天地都變了,安祥而寧靜。


    很多年後,那個名震武林的、喜歡一邊吟著詩、一邊舞著劍的‘白風(fēng)龍’,此時不過是一個愛哭的、容易臉紅的、喜歡懶在姐姐懷中撒撒嬌的孩子。


    “走啦。”風(fēng)夕牽起他。


    兩人走過四條街,拐進一條偏僻的巷子裏,前頭似是一無人居住的宅院,高大的朱門已紅漆斑斑,屋簷蛛網(wǎng)密織,門前的石獅一個倒在地上,一個依然把守正門,隻是灰塵黃葉落了滿身。


    風(fēng)夕走過去,衣袖一揮,揮去立著的石獅上的灰塵,足尖一點,攜著韓樸飛身躍於石獅上,輕盈若乳燕。


    石獅上的兩人,襯著身後那斷牆殘瓦、滿地黃葉,顯得格外的突出,仿若是一幅發(fā)黃的、有些頹廢的古畫,忽然走進兩個活人,想要添幾分生氣,卻隻是融進了那種似從遠(yuǎn)古走來的沉寂。


    “姐姐,我們不是去買衣服嗎?幹麼跑來這裏?”韓樸等了一會兒,不見風(fēng)夕解釋坐在這兒的原因,不由奇怪的問道。


    “等人。”風(fēng)夕斜倚在石獅上,一雙長腿垂下一搖一擺。


    “等誰呀?”韓樸也學(xué)她坐下,搖晃著雙腿,側(cè)首問她。


    “等某個不知天高地厚敢跟蹤我的人!憋L(fēng)夕眼微微瞇起看向天空,“若是他再不現(xiàn)身,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風(fēng)夕話音一落,一道人影落下,垂首下跪,語聲恭敬,“見過風(fēng)女俠!”


    “我既非你娘,也非官府大人,你就不必下跪了吧?”風(fēng)夕眼睨著那人,閑閑的道,“我從不喜歡跪人,也不喜歡人跪我。”


    那人起身抬首看向風(fēng)夕,“風(fēng)女俠還記得在下嗎?”


    風(fēng)夕看著他,然後點頭,“原來是你呀,這些年好嗎?”


    那是一名約三十四、五的漢子,身格魁梧,濃眉大眼,本是十分的英武,但臉上有一道從鼻梁直劃至右下巴的一道傷疤,讓那張臉看起來醜陋而恐怖。


    “風(fēng)女俠還記得我?!”大漢見風(fēng)夕竟還記得他,不由驚喜萬分,那張醜陋的臉上浮起歡欣的笑意。


    “我記性還不算太差!憋L(fēng)夕微微一笑,“六年前的烏雲(yún)江三十八寨總寨主顏九泰,江湖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豈會不記得。”


    “姐姐,那個烏雲(yún)三十八寨不是六年前被你一腳踩平了嗎?”韓樸在旁聽得馬上插口道,想他對白風(fēng)黑息的江湖事跡可是了若指掌的。


    “啪!”風(fēng)夕一掌拍在韓樸腦袋上,“大人說話時,小鬼閉嘴!”


    “我不是小鬼,我很快就會長得比你高了!”韓樸挺了挺胸膛。


    那顏九泰卻是笑笑的看著他們,並不在意韓樸所講的話。


    “顏寨主,從賭場跟到現(xiàn)在,你有何貴幹?是想報六年前的仇嗎?”風(fēng)夕不理韓樸問向顏九泰。


    “風(fēng)女俠不要誤會。”顏九泰趕忙搖頭,“姑娘風(fēng)采依然,一進賭場便引人注目,九泰跟到這並非報仇,隻是想報姑娘六年前的活命之恩!”


    “九泰?”風(fēng)夕側(cè)首念頭這個名字,然後一笑,“原來那個九泰賭坊是你開的,難怪被你發(fā)現(xiàn)!


    “是的,六年前我?guī)е恍┬值艿搅诉@泰城安家,我們這種強盜出身的人做不了什麼文明事,隻能開個賭坊、當(dāng)鋪、飯館什麼的,這城中凡是有九與泰字的,都是我們兄弟的!鳖伨盘┑。


    “那也不錯啊,至少是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倪^活!憋L(fēng)夕笑笑,“你這臉上的傷疤是因我留下的,你的命也是我留下的,便兩相抵消,不談報仇,也不必談什麼報恩了!


    “不!”顏九泰卻搖頭道,“這傷疤是我咎由自取,但這活命之恩卻不得不報,否則我終身難安!”


    “哦?你想怎麼報恩呢?”風(fēng)夕問道,眼睛閃呀閃。


    韓樸看著,不由替那個顏九泰擔(dān)心,隻怕他這恩不好報啊。


    “在下願跟隨女俠身邊為奴為仆,以效犬馬之勞。”顏九泰又一把跪於地上。


    “哦?”風(fēng)夕眼中光芒閃爍,左手托著下巴,指尖十分有節(jié)奏的輕輕點在麵頰,“我本來還以為你打算送我很多的金葉、銀葉、珠寶什麼的,要知道我一直是很窮的,誰知道也隻是這樣而已啊。”


    韓樸一聽,心中暗叫“果然”,這風(fēng)夕就是喜歡欺負(fù)人,看這韓九泰不賠光家當(dāng)是送不走這尊神的。


    “呃?”顏九泰一征,但馬上反應(yīng)過來,從懷中掏出一麵銀色的令牌,“女俠憑此令可在南國任何一家九泰鋪支取金銀!”


    “南國任何一個?”風(fēng)夕更來了興趣,笑容甚至還摻了一點蜜, “看來這幾年你混得不錯嘛,這整個南國都有你的鋪子了。”


    “還好。”顏九泰恭聲答道,語氣中有著難奈的興奮與自豪,“有女俠的教侮,這些年與兄弟在南國已有了八十二家鋪子。”


    “噢,是不錯!憋L(fēng)夕點點頭,“你現(xiàn)在打算把這些鋪子全送給我嗎?”


    此言一出,韓樸暗暗歎氣,這顏九泰欠誰的情不好,幹麼一定要欠風(fēng)夕的,看,這一下總要被嚇跑了吧,有誰肯把全部家當(dāng)送人的?


    “可以!”誰知顏九泰卻是一口應(yīng)承下來,一點猶疑都未有。


    “呃?”這下輪到風(fēng)夕發(fā)征了,本來以為這韓九泰大概也就包幾包銀葉感謝她的活命之恩,這獅子開大口也不過想趕人而已,誰知……


    “還請女俠答應(yīng)九泰,讓九泰服侍在旁!”顏九泰似乎打算長跪於地,一點起來的打算也沒有。


    “姐姐,你是怎麼救他的?”韓樸懷疑的看著風(fēng)夕,救人一命好象也沒這麼個人、財傾囊相報的吧?


    “顏九泰,你倒是個爽快人,不過這些我都不需要,剛才開玩笑的!憋L(fēng)夕從石獅上跳下來,扶起地上的顏九泰,“這些年你既然和兄弟創(chuàng)下了一份家當(dāng),那就好好守著,也好好守著你的家人,好好的過你們的日子。我獨來獨往的漂泊慣了,不習(xí)慣也不需要人侍候。”


    “女俠,來前我就交待好兄弟們了,我走後九泰的事就由他們主持。”顏九泰站起身來熱切的看著風(fēng)夕,“況且九泰光棍一個,並無家室之累。六年前我就發(fā)過誓要服侍女俠一輩子,隻是一直未找到女俠,今日既然遇到了,九泰當(dāng)然要跟隨到底!”


    “老天!竟是有備而來呀!”風(fēng)夕頭痛的拍拍額頭,然後向後揮揮手,“樸兒,下來!


    韓樸輕輕躍下,風(fēng)夕牽住他,馬上展開身形,快速閃過顏九泰,邊跑邊說:“顏九泰,你迴去就是對我報恩了!”


    “風(fēng)女俠!等等我!”顏九泰卻是不死心,撥腿就追。


    大街上人來人往,風(fēng)夕不好施展輕功驚嚇眾人,但其走路的速度依然快於常人,牽著韓樸似腳下踏輪,一路飛馳而過。但那顏九泰昔日既為三十八寨總寨主,其功夫自是了得,像這樣的走法絕不可能被擺脫掉的,也是腳下健步如飛,隔著一丈距離跟在後頭。


    跑過九條街,轉(zhuǎn)過十七個彎,躍過三十二道牆,迴頭看去,顏九泰依然不死心的跟在身後,風(fēng)夕歎一口氣,停下腳步。


    “是不是我一直走你便要一直追?”在一條幽辟的巷子裏,風(fēng)夕放開韓樸,席地坐下,迴頭有些無奈的問向顏九泰。


    “是……是的!”顏九泰可沒風(fēng)夕這般輕鬆,追這麼遠(yuǎn)走這麼快,實在有些氣喘,“九泰說過要服侍女俠一生!”


    “我怕了你了!”風(fēng)夕擺擺手,看看韓樸,然後看看顏九泰,略沉思片刻,便點頭道,“好吧,我讓你跟著。”


    “真的?那太好了!”顏九泰又一把跪於風(fēng)夕身前,雙手執(zhí)起風(fēng)夕的雙手輕輕抵於額前,“從今爾後,九泰盡忠於汝!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仿若誓言一般話輕輕說出卻沉重萬分!


    “你是久羅族的人?”


    風(fēng)夕看著他的動作忽然問道,但並未收迴手,顏九泰執(zhí)起她的雙手,垂目輕吻,未有絲毫褻瀆之意,莊嚴(yán)肅穆。


    “對,九泰是久羅族的人!鳖伨盘┙K於放開風(fēng)夕的手。


    久羅族?那個三百多年前被始帝滅族的神秘一族?想不到竟還有人啊!憋L(fēng)夕目光深究的看著顏九泰,然後手一揮,“好了,起來啦,跟在我身邊可不要這麼多禮節(jié),還有不要叫什麼女俠的,我可是有名有姓的!


    “是,姑娘!鳖伨盘┢鹕砉Ь吹牡馈


    風(fēng)夕皺皺眉但沒說什麼,隻是偏頭想了一會,才道:“顏大哥,既然你在泰城這麼吃得開,那麼就請給我們備一輛馬車,給我這弟弟買幾身衣裳吧!


    “是!”顏九泰馬上應(yīng)道,然後又輕輕道,“姑娘叫我九泰就行了。”


    “怎麼?你嫌我把你叫老了?”風(fēng)夕眼一翻,人馬上跳起來,“你本來就比我大啊,叫你一聲大哥剛好,難道還想我叫你弟弟不成?我沒那麼老吧?”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顏九泰馬上辯解道。


    “不是就好!”風(fēng)夕又坐下,“顏大哥,麻煩你快點去買車好不好,順便買些吃的,剛才這一頓跑,才吃下的飯又消化完了。”


    “好,我馬上就去辦,姑娘請在此等一下,我即刻就迴!”顏九泰不再跟她爭,馬上轉(zhuǎn)身辦事去。


    白國渭城效外一家村店,店鋪很小,不過買些包子、饅頭、白粥之類,小本經(jīng)營,來的顧客也就是過路的貧民百姓,那些餐魚餐肉的富人自然是進城裏去吃。


    “老板,請來兩個饅頭,一碗白粥。”


    這一日清晨,店老板才打點好一切,便有客上門。


    “客倌,你先請坐,馬上就來!”


    老板正揭開蒸籠看包子是否熟了,霧氣繚繞中看不清來客,模糊中隻見一個白衣人走進了店裏,在窗邊的桌前落人坐。


    “客倌,你要的饅頭、白粥!辈灰粫䞍海习寰投松蠠釟怛v騰的早點。


    “多謝!北緛硗巴獾目腿宿捠椎乐x。


    “公子……還要其它的嗎?”


    白衣人迴首的一瞬間,店老板隻覺眼前一亮,淡薄的晨光中似有旭日升起,陰暗的陋室內(nèi)?x時明燦。


    “不用了,老板你忙去吧。”白衣人垂首,端起麵前那碗稀濃適度的白米粥。


    “那我給公子配些其它小菜?”店老板再問道,想著是端些蘿卜幹、酸豆角的好,還是老婆子新做的醬頭菜香,並不是想多做點生意,隻是想多和這位公子說幾句話。


    “我看你不如和我走吧!


    正在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插入,屋外走進一人。


    店老板忙迴頭,一望之下,一顆心又怦怦直跳,暗想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會有此等客人上門而來?若說剛才這白衣公子飄然不似人間所有,那麼此時走進的紫衣公子便應(yīng)是從金殿走下的尊貴王者,活了五十年了,也是第一次見到此等人物。


    “皇朝,你來了!卑滓氯丝聪蜃弦鹿,溫和一笑。


    “無緣,你要吃這個?”皇朝掃了一眼他麵前的那兩個白麵饅頭,有些難以茍同的搖搖頭。


    “你也來吃吃。”玉無緣指指他對麵的位子,“燕窩魚翅吃多了,你也應(yīng)該嚐嚐粗茶淡飯,這些別有一番滋味的!


    皇朝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你怎麼會來這裏?”


    “隨意走走,便到了這裏!庇駸o緣道,迴首招唿店老板,“麻煩再來兩碗白粥和包子。”


    “好的!钡昀习宕饝(yīng)著。


    “澗,你也坐下。”玉無緣又對站在皇朝身後的蕭澗道,看清楚他時不由有絲驚訝, “澗,你終於肯換衣服了呀!


    這個永遠(yuǎn)一身雪衣的人今天竟然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袍,淡化了他幾分冷厲,襯著他如雪的肌膚,整個人有如淡藍的水晶,冷中帶著清,清中帶著和,周身光華流動,讓人想要親近,卻又不忍碰觸。


    皇朝看一眼蕭澗,忽道: “我想你叫他‘雪空’,他會更高興一些!


    “嗯?”玉無緣狐疑的看向他,雖然蕭澗字雪空,但他們一直叫他澗。


    “幾位公子,熱包子到。”店老板此時又端來了白粥包子。


    皇朝揮揮手示意老板退下,看著玉無緣笑道:“因為白風(fēng)夕說他適合穿如天空一般的淺藍色衣裳,他第二天便換了裝。而且白風(fēng)夕還說他應(yīng)該叫雪空這樣的名字才對,雖然他沒有說,但我改口叫他的字時,他的眉頭展得更開了!


    “哦?想不到白風(fēng)夕的影響竟這般大。≌嫦胍娮R一下!庇駸o緣轉(zhuǎn)頭看蕭澗---蕭雪空,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又奇異的轉(zhuǎn)為淡藍色,“雪空這名字確實很適合你,特別適合現(xiàn)在這一身藍衣的你,真的有如雪原藍空,很美麗!”


    坐在左首的蕭雪空眼中的那一抹藍更深了,眼睛轉(zhuǎn)向皇朝,嘴巴動了動,卻終是沒有說出話來,最後隻是伸筷挾起一個小籠包,一口吞下。


    “皇國好象還沒有女人生得比你更美了,你若是個女人,說不定可以與華國公主相媲!庇駸o緣看著他那模樣不由繼續(xù)笑道。


    “玉公子,我是男人!”蕭雪空吞下一個包子,看著玉無緣一字一頓道。言下之意是,男人怎麼能說“很美”,更不應(yīng)該與女人---特別是那個號稱第一美人的華公主相提並論!


    “那白風(fēng)夕說你眼睛很美時你怎麼沒反駁?”皇朝卻又插口道,說完端起麵前的白粥,吹一口氣,然後喝下。


    蕭雪空看著皇朝,張了張口,卻還是說不出話來,最後隻是低頭吃包子。


    玉無緣一笑,不忍再逗他,問向皇朝,“這一趟如何?”


    “很好!被食b是簡單的兩字,然後看著他道,“一言息兩國幹戈,好厲害的玉公子!”


    “何必添那麼多無辜冤魂!庇駸o緣挾起一個包子。


    “世上冤魂無數(shù),何況……到時一樣會死人!”皇朝定定的看著他。


    “那到時再說,現(xiàn)在能免則免!庇駸o緣吃完一個包子,放下竹筷,抬目看著皇朝,“況且我等於代你通告天下‘玄令至尊,歸於皇國’,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嗎?若是南國敢假令之事侵犯皇國,你不正好名正言順的再拿下它幾城或整個吞下嗎?”


    “至於白、南兩國相爭,你這漁翁是可得利,但破破爛爛的山河,你也不想要不是嗎?”玉無緣不待他說話繼續(xù)道,“何妨留著,到時自己再親自收拾吧!


    “似乎我心中所想,你總能一眼看清!被食溃抗忸┫蛘诿β抵牡昀习濉


    “不要動他!庇駸o緣目中光芒一閃,手按住了蕭雪空剛抓在劍柄上的手,“這些話即算他聽了又能怎麼樣,何必親手殺無辜!


    皇朝擺擺手,似乎有些無奈的看著玉無緣,“你就是這種菩薩性格!


    “我若非此種性格,你能容我嗎?”玉無緣喝完麵前那碗粥。


    “不能!”誰知皇朝卻幹脆的答道,“我雖愛才,但威協(xié)到我的人絕不能留!”


    聽到此話玉無緣麵上毫不變色,隻是淡淡一笑,“下一步打算如何?”


    “當(dāng)然迴去,我這一次出來的收獲頗大!被食韵滤齐[深意。


    玉無緣沉吟片刻,然後道:“去華國吧。”


    “華國?”皇朝看著玉無緣。


    “是的,那個東朝最富的華國,那個有著東朝第一美人的華國!庇駸o緣移目看向窗外。


    “華國嗎……”皇朝目光落在麵前半碗白粥上,伸手端起,然後一氣喝完,將碗擱在桌上,目光金芒燦燦,“是該時候了!


    “嗯。”玉無緣淡淡點頭,“早去早好。”


    “去華國也可先迴去的!被食酒鹕硗庾。


    玉無緣也站起身來,轉(zhuǎn)頭尋向老板,淺淺一笑,似感謝他的招待,然後也往外走去。


    蕭雪空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跟在兩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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