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看向臧霸，用不以為然的口氣道：“有什麼想問的，隻管問便是。”


    臧霸深吸一口氣，喉頭一滾，有些敬畏的問道：“方才那大地震顫，真的是天意麼？”


    方才潘鳳當(dāng)著這麼多將士的麵，振臂一唿，便驚得大地震動，江河逆流，這一番舉止，休說是臧霸，即便是給太史慈等人，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潘鳳劍眉一凝，他還以為臧霸想問的是什麼，原來是想問這場地震的真是原因。


    事到如今，總不能告訴別人，說自己身上其實還綁著一個係統(tǒng)，然後這個地震也是係統(tǒng)帶來的吧？


    誰信？鬼信。


    沉吟片刻，潘鳳負(fù)手而立，雲(yún)淡風(fēng)輕道：“你也說了，天意天意，那自然是天機不可泄露。”


    “倘若如此，倒是末將多言了。”臧霸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那雙看向潘鳳的眼神中，敬畏之色變得更重，不敢再多問什麼。


    有了臧霸的歸順，其餘泰山軍，也紛紛放下手中兵器，歸順了潘鳳。


    這一場大戰(zhàn)下來，雖然雙方互有死傷，但好在收編了這八千餘眾的泰山寇，潘鳳此時的兵力，已經(jīng)將近六萬，可謂盛極一時。


    但同時戰(zhàn)線的拉長，潘鳳也不能將全部兵力押在徐州戰(zhàn)場，畢竟北方的公孫瓚可不是擺設(shè)。


    昔日北海之戰(zhàn)，自己陣斬了其上將田楷，可以說已經(jīng)和公孫瓚徹底撕破了臉麵，雖然此時有冀州袁紹這道屏障，但也難保公孫瓚不會趁自己與劉備交戰(zhàn)之際，給自己狠狠捅上一刀。


    青州和高苑，需要有兩名能夠獨當(dāng)一麵的大將駐守。


    所以考慮至此，潘鳳決定留下太史慈、武安國帶一萬兵馬，鎮(zhèn)守青州和高苑之地，北抵公孫瓚，西禦袁本初。


    同時調(diào)派駐守高苑數(shù)月有餘的張郃，命其整頓兵馬迴到徐州戰(zhàn)場。


    一把不論再鋒利的刀，如果長時間不用，則必然生鏽難以再用。


    刀如此，張郃亦是如此。


    他完成了駐守高苑的任務(wù)，潘鳳自當(dāng)調(diào)他迴前線，讓他有上陣殺敵的機會。


    說完了潘鳳這邊的狀況，再看劉備這邊的狀況。


    泗水一戰(zhàn)，劉備縱然是拋棄了臧霸去救糧草，但他那五萬石糧草，還是被洪水淹沒。


    在麾下將士的拚死挽救下，最後才挽迴了兩萬石糧草。


    這一戰(zhàn)，可以說劉備是連個屁都沒撈到，非但白送了潘鳳一支泰山軍，還被潘鳳白白水淹了三萬石糧草。


    劉備心中那是一個恨啊，可他什麼都改變不了，畢竟誰會想到，原本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根本無力迴天的死局，會突然發(fā)生一場堪稱神跡的地震，瞬間將局勢逆轉(zhuǎn)，救了潘鳳三軍上下。


    這種事情，山海經(jīng)都他娘的不敢這麼寫啊。


    如今形勢大變，雙方兵力也已經(jīng)達(dá)到了勢均力敵的程度。


    ......


    沛郡，太守府。


    帥位之上，劉備臉色陰沉，聽著賬房稟告己軍糧草的損失數(shù)目。


    那張臉龐，越聽越陰沉，青得讓人不敢直視，心生寒意。


    “豈有此理，我還不信了，莫非這個潘鳳，當(dāng)真是我的宿敵不成？”


    氣上心頭，劉備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案臺上，發(fā)泄著自己胸中的一腔怒火。


    關(guān)羽那雙微瞇的丹鳳眼，緩緩睜開，踱步上前，拱手道：“大哥息怒，想那潘鳳，無非也就是運氣好一些罷了，若無這運勢，恐怕他此時早已成為我們的階下之囚。”


    “二弟，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為兄就該被這叛賊擊敗麼？”劉備怒目一瞪，語氣中頗帶有些許責(zé)怪的味道。


    關(guān)羽搖了搖頭，轉(zhuǎn)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捋著他那飄飄美髯，補充道：“大哥錯想了，愚弟不過是想說，潘鳳隻不過是仗著運氣好才能死裏逃生，論智謀他如果能勝得過大哥，就不會選擇半夜渡河決戰(zhàn)了。”


    “你這一說，確實不無道理......”


    被關(guān)羽這麼一說，劉備方才從憤怒中慢慢冷靜下來。


    潘鳳如果真的智謀勝於自己，又怎麼會進(jìn)入圈套，他之所以能贏，無非是瞎貓遇到死耗子，撞上了一個地震而已，不然論帶兵打造，他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劉備一邊點頭自我安慰，一邊喃喃自語，那張鐵青的臉龐上，又漸漸恢複起了往日的舒緩淡漠。


    關(guān)羽拳頭一握，憤然拱手道：“大哥，我觀那青州軍和泰山寇，不過都是一幫賊寇出身，雖對外號稱有百萬之眾，但實際不過就是一眾插標(biāo)賣首的烏合之眾。”


    劉備眉頭微舒，淡聲道：“二弟有話直說便是。”


    “依我看，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多的陰謀詭計，陰謀多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還不如正麵給潘賊下戰(zhàn)書，約他正麵一戰(zhàn)！”


    關(guān)羽傲然說著，旋即一摞他那飄如飛瀑的美髯，環(huán)掃滿堂文武，然後緩緩出列站到帥案之前，鏗然道：“在場列位皆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體魄過人的徐州精銳，傾我徐州精銳之力，難道還怕他潘鳳麾下那出身草寇的土雞瓦狗不成？”


    “我等自然不怕！”


    “誰怕那山野草寇！”


    “關(guān)將軍說得極是，早該和他們正麵決戰(zhàn)了！”


    被關(guān)羽這麼一喝問，臺下諸將紛紛怒聲迴應(yīng)，戰(zhàn)意瞬間衝梁而起。


    看著群情憤慨的眾人，劉備那雙深陷的眼眶中，翻湧起了複雜的神色，他在猶豫，他也在權(quán)衡。


    雖然劉備很想與潘鳳一戰(zhàn)，一雪前恥，但西麵尚有虎視眈眈的曹操，南麵雖然呂布與自己名為盟友，但難保不會節(jié)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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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劉備猶豫權(quán)衡的地方。


    “主公，在下以為關(guān)將軍言之有理，我們的確應(yīng)該和潘鳳一戰(zhàn)定勝負(fù)！”


    就在劉備兩難之際，一個挺拔的身姿站了出來，說話之人，正是陳登。


    在一雙雙目光的注視下，陳登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來，拱手道：“登以為，如今形勢，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戰(zhàn)的情況，因為現(xiàn)在不是我軍想要討伐潘鳳，而是潘鳳已經(jīng)開始將魔爪伸向徐州了！”


    “我軍新敗，失去了臧霸這一道青徐屏障，如今潘鳳已經(jīng)集結(jié)五萬兵馬，列陣於泗水南岸一線，其目的已經(jīng)非常明確，那就是不打下徐州不罷休。”


    “所以這個時候，若是選擇避而不戰(zhàn)，待潘鳳兵精糧足之際，我們的壓力就會成倍增長，到時候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戰(zhàn)與不戰(zhàn)都由主公說了算。”


    “現(xiàn)在決戰(zhàn)，兵貴神速，相信潘鳳現(xiàn)在剛獲新勝，出於士氣考慮，也不會斷然拒絕一戰(zhàn)。所以主公何不以我徐州之精銳，破他烏合之眾！”


    陳登一襲話語，給劉備清楚的分析了當(dāng)下和未來的形勢，徹底震碎了劉備心中那殘存的猶豫。


    “既然有絕對的實力，又何須去玩這些陰謀詭計，元龍所言極是，這才是我徐州將士該有的毅力......”


    劉備驀然睜開眼，心中已再無猶豫。


    隻見他猛地拔出身旁寶劍，倏然一閃，劍鋒指北，喝令道：“即刻修戰(zhàn)書一封，昭告潘賊上下，命他於三日後在城外三十裏處的平野，決一死戰(zhàn)！”


    ......


    劉備下令決戰(zhàn)的當(dāng)日，那一封由劉備親自撰寫的戰(zhàn)術(shù)，就遣人快馬加鞭，星夜送往了潘軍營寨。


    當(dāng)天晚上，諸將盡集於大帳。


    潘鳳按著那一紙戰(zhàn)書，鷹目如刃，環(huán)掃眾將，厲聲道：“劉備果然按捺不住，約我軍在三日後，於沛郡北側(cè)外三十裏處的平野上，決一死戰(zhàn)，爾等可有信心隨我一戰(zhàn)？”


    “主公，你讓我守高苑守了這麼久，每次聽到你們在前線的戰(zhàn)報，我那是一個心癢癢啊！這迴到了徐州，不管怎麼說，你都要派我上場才行，我的大槍，早就饑渴難耐了。”潘鳳話剛說完，張郃就當(dāng)先站了出來，滿臉的蠢蠢欲動。


    “休說是你了，現(xiàn)在隻要一提到劉備，我心裏那就是一個火冒三丈，所以此番決戰(zhàn)，還請主公也不要忘了末將！”緊隨其後的，是咬牙切齒，滿目躍躍欲試的臧霸。


    “我等願隨主公，與劉備決一死戰(zhàn)！”


    “我等願隨主公，與劉備決一死戰(zhàn)！”


    有了二將這麼一帶頭，其餘諸將也紛紛拱手叫囂起來，像是唯恐輸了氣勢一般。


    就在此時，那低了眾將一頭的諸葛亮，卻緩緩從人群中站出身來，拱手道：“師父，徐州乃富庶之地，裝備精良，戰(zhàn)馬雄壯，怕是其鋒芒不可正麵抵擋呀。”


    “怎麼又是你這個小鬼頭！”看見諸葛亮的瞬間，麴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屑道：“騎兵何懼之有，有我先登死士在，他徐州鐵騎就永無出頭之日！”


    諸葛亮撇了一眼麴義，卻也不跟他計較，而是繼續(xù)認(rèn)真的說道：“師父，連大塊頭都能想到這一點，劉備焉能想不到這一點？”


    “臭小子，你管誰叫大塊頭呢？”被諸葛亮這麼一說，麴義登時還較上勁了。


    二人這麼你一言，我一語，逗得滿堂文武無不大笑。


    原本劍拔弩張，不遑多讓的氣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舒緩。


    “孔明雖然有些氣話，但其所說，不無道理。”沉吟許久的郭嘉，也終於緩緩站了出來，認(rèn)可諸葛亮所說。


    潘鳳卻是淡淡一笑，一拂袖袍，道：“劉備知道我有先登死士，自然不會蠢到用騎兵打頭陣，不過可惜啊......”


    “可惜什麼？”郭嘉眉頭微微一皺，追問道。


    潘鳳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冷絕若冰的笑意，冰冷道：“可惜劉備自恃徐州精銳能橫掃我青州大軍，卻沒有料到，我根本沒打算用先登死士去迎戰(zhàn)。”


    不用先登死士？開什麼玩笑？


    聽到這話，眾人一下子都有些茫然了。


    要知道，如今潘鳳麾下唯一威名四揚的特殊兵種，那就是先登死士。


    如果對付徐州軍精銳這麼棘手的對象，還放著先登死士不用的話，潘鳳還能用什麼來對抗劉備麾下徐州軍？


    就在眾人困惑間，隻見潘鳳慢悠悠的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張郃身上，意味深長道：“儁乂，這次還得多虧了你。”


    張郃滿頭霧水，喃喃道：“虧我什麼......”


    潘鳳目向南方，冷笑道：“虧你收到書信，第一時間就給我送來了物資。”


    說罷，在眾人一片驚奇的目光中，潘鳳一拍案臺，豪然喝令道：“傳令諸軍，做好準(zhǔn)備，三日後，我們就給劉備一個迎頭痛擊！”


    ......


    三日後，正午。


    烏雲(yún)慘淡，殺氣肅然。


    小沛的四座城門緩緩打開，四支軍隊，合計有五萬步騎，從城中緩緩駛出。


    劉備單騎當(dāng)先，手握雌雄雙股劍，身旁隨行大將正是關(guān)羽，身後則是跟隨著那為數(shù)五萬的鋼鐵洪流。


    五萬大軍攜裹著怨怒的隆隆馬蹄，響徹天地。


    過了許久，五萬徐州精銳步騎，就此列陣於沛郡三十裏外。


    風(fēng)過原野，放眼望去。


    隻見無盡的“劉”字旗幟，如狂瀾一般不停翻湧。


    旗幟下，那銳利的槍戟鋒刃，直指蒼穹，森森如林。


    方圓數(shù)十裏之地，都被殺氣所籠罩，就連鳥雀都感覺到了殺機，不敢落地。


    中軍處，那一麵獵獵飛舞的“劉”字帥旗下，劉備身著玄甲，手提雌雄雙劍，目色中怒氣翻湧，直視正北方向。


    少頃，隻見沛郡以北的天地交接處，塵沙大作，鐵蹄如雷。


    舉目望去，隻見一條粗粗的黑線，正在從地平線的那一頭，緩緩地升起。


    視野的盡頭，隻見那黑漆漆的線越來越粗，那濃烈的殺氣，伴隨著凜冽北風(fēng)撲麵而來


    緊接著，一麵麵如同熾陽一般的“潘”字鳳鳥戰(zhàn)旗，在地平線獵獵飛舞。


    是潘鳳，是帶著青州軍的潘鳳，正朝沛郡方向滾滾而來。


    潘鳳坐跨驚帆，掌中斜拖著一桿青龍偃月刀，那微凝的劍眉之上，流轉(zhuǎn)著狂烈的殺意。


    他的身後，上萬青州將士的神經(jīng)緊繃，一個個英勇的男兒們，他們緊握了手中刀槍，如炬的目光凝視前方。


    凝視著眼前數(shù)量更甚的劉備大軍，卻無丁點的畏懼忌憚。


    劉備那怒絕的目光，狠狠地鎖定在潘鳳身上。


    就是這個男人，在青州一次，在泗水河畔一次，連續(xù)兩次讓自己顏麵無存。


    無盡的羞辱，一下子如潮水般湧上了劉備的心頭。


    “潘鳳……今日，我必要你血債血償！”


    盛怒之下，劉備腦海中隻剩下複仇二字。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