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走後,靚坤正準備上樓把一片狼藉的馬欄打掃一下。從他背後伸出兩隻手,抓住了他的雙肩。
一個囂張的聲音在靚坤背後響起,“坤哥,這麼會看相,不知道早上起床照鏡子的時候,有沒有看出來自己今天烏雲蓋頂呀?”
“超哥,別跟我開玩笑了。”靚坤打起笑臉,轉身說道。
“跟你開玩笑?你配嗎?”來者是飛雄的小弟沙塵超,聽說他是洪興一位老前輩的兒子,作為黑二代很受洪興龍頭蔣震的看重,所以為人很“沙塵”(粵語稱鋒芒畢露,表現欲極強,趾高氣揚,一副傲慢的樣子,所到之處,掀起一番塵土)。
“超哥有事吩咐,不用叫兄弟們動手動腳吧!”靚坤抖了抖肩膀,想把肩上的兩隻手抖下去,但是對方一點麵子都不給。
“少他媽廢話,耀哥要見你。”
被沙塵超稱為耀哥的隻有是洪興旺角堂口的摣數、白紙扇陳耀,這個大有前途的黑道斯文人。和一般江湖人不同,陳耀沒有花名,這也是實力和地位的體現。
“大圈仔剛剛在這條街上鬧了一場,耀哥應該很忙吧?!百忙之中還要抽時間見我,真是令小弟感動……”
靚坤還沒說完,頭上就挨了沙塵超一下。
“老子叫你少廢話!”
沙塵超的話裏不僅有囂張,還有一絲害怕。
剛才靚坤整蠱盧家耀的時候,本來準備上抓人的沙塵超看到九叔的時候就很識趣地躲在一旁偷聽——九叔身上的“警察味”太濃了,他聽到了整個過程,心裏麵也毛毛的,不確定靚坤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
……
陳耀坐在神臺前的大班桌後,靠著大班椅。
二三十歲年紀,雙眼十分銳利像是能夠看透人的心事般,上身穿了一件灰色西裝,打著一條淺色領帶,領帶下則是一件藍色的襯衫,下身則為一條黑色的西褲,身材不胖不瘦。
“你就是阿坤?”
“是,耀哥。不知道耀哥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可以替耀哥出力的。”
“和你同一層看場的阿輝被條子打死在洗衣街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耀哥,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說不知道是掩耳盜鈴,之後被拆穿更不好圓迴來。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耀哥你也知道我那個馬欄是沒有野雞的——不管是本地雞,還是北姑,都沒有。我早上到阿輝那裏去吃雞,正好撞上有條子去放蛇殺雞。那條子也是廢柴,被阿輝帶著幾個手下放翻。阿輝當時就說,要把那三個條子送到九龍城寨,男的喂狗,女的做雞。本來,被條子抓到帶馬(拉皮條)不過是罰款三五千而已,但是阿輝這一搞,事情肯定會搞大。我就去追阿輝,想把他勸迴來,不要搞大事件。結果,我坐的的士撞上阿輝的車,發生車禍,引來了軍裝,阿輝和他幾個小弟就被裝進‘狗籠’(衝鋒車上的籠子)。至於被條子打死這件事,我猜,是條子公報私仇,殺雞儆猴。”.Ъimiξou
聽完靚坤講的故事,陳耀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摔碎在地,“媽的,當初就不應該開口同意阿輝這幫混蛋過檔,一毛錢沒給我賺過,為了給他們擦屁股反倒賠進去一筆。”
發泄一通之後,陳耀瞥了一眼靚坤,問道:“上午大圈仔過來掃場,你那裏損失怎麼樣?”
靚坤把損失大致統計了一下,報了個數字。
陳耀說道:“社團會包賠你的損失的,還會加個人幫你看場。你下去吧。”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無論打的有多慘烈,絕對不會搞場,誰搞場就是表明不會插手以後這間場的看場生意,如果再想插手,就需要包賠之前老板的損失再談,不然老板就可以找其他字頭看場,根本就不用理你,因為你搞場在先。
即便靚坤已經加入了洪興,但是馬欄不是社團出本錢的生意,那靚坤的身份就是馬欄老板,被大圈幫掃了,洪興想繼續看場就得賠償損失。從這一點來看,社團更像是保險公司,保護費就是保險費。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