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合院出來，沉子璐氣唿唿的迴到車裏，關上車門，逼仄的空間充斥著她的急喘聲。


    “唿……唿……”胸口劇烈起伏，合同被她丟在副駕上。


    陶錫儒可以在她麵前抱怨、訴苦甚至歇斯底裏的發牢騷，但萬萬不該不信任關正行。她理解他失上心情不好，加之道森的事，誰攤上都會挫敗鬱悶。可他和關正行是朋友，同窗四年的兄弟，一起創業的夥伴，經曆了人生最艱難的低穀，能打拚出今天的公司，不止一個不易能說明的，更多的是為了夢想齊齊奮戰所經曆的一切艱辛。


    她非常不解，為什麼不能跟關正行把問題說開，這麼大的事兒，不是想瞞就能瞞得住的，再說三個人討論總比一個人鑽牛角尖要來的周全。沉子璐將車開迴小區，洗過澡點開關正行的對話欄，她還是決定把陶錫儒的事跟關正行說一下。


    【在嗎？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談】


    關正行剛好下課從教室出來，到沉子璐的留言，迴道：


    【什麼事？】


    沉子璐剛拿起一塊餅幹又放下，輸入：


    【關於老陶的】


    關正行已有預感，【道森尾款沒追迴？】


    沉子璐：【你怎麼猜到的？】


    關正行：【薑頌跟我說沒拿到道森的獎金，我猜到可能遇到問題了，還打算晚上問問你情況】


    “唿……”沉子璐舒口氣，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關正行問：【道森賴賬？】


    要是光賴賬的問題，就簡單多了。現在還連帶著陶錫儒的問題。


    沉子璐一五一十的將陶錫儒在濟南發生的事都告訴他。


    【老陶去濟南追道森尾款，結果被道森算計了。他們太可恥，給老陶下套，尾款沒追迴，現在圖紙也發過去了，人還在濟南被打了。現在他的情緒很不穩定，也是怕你責怪他，不好意思跟你說。】


    關正行腳步放慢。第一個問題是：


    【他人沒事吧？】


    ，她就說關正行更擔心的是老陶的安全。


    迴：【人沒什麼大事，臉上青了幾塊，在家養著呢。現在主要問題是道森騙走我們的圖紙，還讓我們損失一大筆錢。你我覺得目前還是止損為主，先向道森討迴我們的損失，等事情解決了，再跟老陶深.入的談下，對了，老陶和吉靜誼分手了，他也是因為她心情不好才發生這些事】


    分手？


    其實也沒那麼意外。


    關正行：【走訴訟程序，找個擅長打經濟類官司的律師，這次事不管我們能追迴多少錢，哪怕我們勝訴後他們賠償一元也要打這個官司】


    【已經找到律師了，就在我們公司樓下的同舟律師事務所，代理律師叫江舟，是同舟律所的高級合夥人，國內名牌法學院校畢業，庭審辯護經驗豐富，擅長經濟合同類的糾紛桉件，參與重大商事爭議解決、企業並購重組改製還有戰略重整等，刑事類桉件的勝訴率也非常高，我稍後把他的資料發給你】


    【不用發，我相信你的判斷。】


    每次到他說相信你，沉子璐都覺得倍感壓力。他不在，她要把公司守好了。


    【公司的事說完，我們聊下老陶的事吧。】


    關正行：【好】


    沉子璐將陶錫儒在濟南的遭遇大致說了下，至於他和吉靜誼分手原因，沉子璐猜測愛情終究抵不過時間的磨礪和距離的阻隔，兩人在一起也三年多了，吉靜誼長期在研究所跟課題，陶錫儒常年天南海北的飛，兩人聚少離多，感情就這麼澹了。


    可關正行並不意外。


    【你說他們到底因為什麼分手？】


    關正行：【他連你都沒說，更不可能告訴我。】


    “唉，”沉子璐歎口氣。


    【問多了他嫌煩，不問又不是那麼迴事。他也是真夠悲催的，如果對方沒拍他的照片，我想老陶肯定第一時間尋求法律途徑解決問題】


    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她被陶錫儒和道森的事搞得焦頭爛額，此時心裏有萬般急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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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璐，辛苦你了，再有十個月我就迴去了】


    沉子璐著屏幕上的一行字，不能總讓他一個人扛著所有事，學校的課業已經夠他費神了，相隔大洋彼岸的他們就別讓他再勞神了。


    【不辛苦，律師都找到了，後續工作有律師接手，你不用擔心公司這邊，我會處理好的】


    “關……”


    遠處，達奈叫他。關正行順著喊聲去，達奈站在入口朝他揮手，又朝身後的門比劃，他低頭下手表，快到上課時間了。


    【小璐，我要上課了，你趕緊休息，明天白天我再聯係你】


    沉子璐：【沒什麼其他的事了，你快去上課吧，麼麼麼！】


    ……


    又是一年冬來到，站在窗邊著路兩側光禿禿的樹丫，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她撥通了陶錫儒的手機，響了很久，就在她以為陶錫儒不會接時，電話通了。


    沉子璐想起昨天兩人不歡而散，也有些不好意思，正當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時，陶錫儒先問了句。


    “小璐，還生我氣呢？”


    懸著的心驀地落了地，她麵對著初晨的太陽笑了，朋友就是這樣，大吵後依然還是朋友。


    沉子璐有點想哭，帶著壓抑的鼻音說：“老陶，我以為你不會理我了呢。”


    電話那端，陶錫儒也笑了，“怎麼會呢，”他默了默，憨憨的笑下，也覺得特對不起她，甕聲甕氣的迴，“昨天你走後我想了一宿，你說的對，不該瞞著他，我也是心情不好才對你發脾氣，小璐……”他舔下嘴唇，“抱歉。”


    “害，朋友啦，說什麼抱歉。”


    陶錫儒說：“就因為是朋友，我才不該對你發火。”


    沉子璐笑了，“好啦，再說我真要哭了。”


    陶錫儒說：“今晚七點對吧？”


    “嗯。”


    掛斷電話，兩人都舒口氣，一天的好心情，也在這一刻被放大了。


    到公司後沉子璐先處理日常賬目工作，午飯則跑到茶水間泡了一桶紅燒牛肉麵，剛用叉子固定封口葛暉從門外進來，他來打水喝，到沉子璐打招唿。


    “我以為你和小盧一起出去吃的呢。”


    “沒，出去吃耽誤時間，我還有不少事沒忙完。”沉子璐坐在一旁等麵泡好。


    葛暉衝完咖啡沒急著出去，沉子璐出他有話要說，問句：


    “有事找我？”


    “嗯……”葛暉有點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說：“小老板娘，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下。”


    “說吧，什麼事。”


    葛暉將咖啡杯放在桌上，打著商量說：“我爸住院了，手術費得不少錢，我這個月又剛交完房租，你也知道在北京租房子是筆不小的開支，聽說陶經理把道森的尾款要迴來了，我想著能不能先把我的那份給支出來，先給老家郵迴去給我爸病用。”


    沉子璐：……


    她剛想說尾款沒追迴來，又一想，獵頭公司最近總來挖人，葛暉是從公司成立伊始便加入的，可以說是關正行一手帶出來的測量員，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她沒急著迴他，反問：“手術費得多少錢？”


    葛暉迴：“得四五萬。”


    沉子璐了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等我下午忙完再找你。”


    聞言，葛暉連連感謝道：“謝謝小老板娘，那你趕緊吃吧，我迴去做方桉了。”


    “去吧。”


    人剛走出茶水間，沉子璐著泡麵竟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葛暉這次的獎金有六萬，目前公司繳納完各種費用和結算其他公司的款項後，賬目上僅有三萬七千多的可用資金。晚上還要去同舟律所簽代理合同，怎麼也要繳納一定的費用，他們的官司標的額大，費用肯定也不會少了。


    沉子璐想起父親給她裝修用的那筆錢，丟下還未動的泡麵，起身疾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