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安排事情的整個過程,雖然動靜和聲音都不算大,可皇帝卻都能聽到,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要責怪對方不趕緊去辦事的意思,依舊在那裏批他的奏折。
身為帝王,他身邊能信任的人並不多,尤其是經過這次大清理之後,能信的人可謂是寥寥無幾,而他卻算的上是一個,而且,還是那種很得信任的那種。
他習慣了去辦差之前,為自己這個主子安排好一切,而他這個主子,也習慣了他為自己安排好一切,不必再自己去費心那些瑣事,所以,與其說他那是自作主張,不如說這是他們主仆之間的默契。
就像現在,他剛剛走了沒一會兒自己就渴了,而桌邊他放著的那杯茶,也剛好可以入口了,他端來喝著正好。
如果不是他事先將茶放好,等到他想喝的時候,再讓小太監去將泡好的茶端來的話,他早已渴的狠了,哪還有那個耐心等茶涼下來,到時候免不了對那些伺候的人,又是一番問責。
說實在的,他們之間這種默契,如果不是絕對了解對方,又全身心信任對方的話,那還真不是別人想學就能學來的。m.Ъimilou
批完手中這本奏折,他不由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等緩和了一些後,他這才端起邊上放著茶盞,一口飲盡。
一杯茶水下肚,他那有些煩躁的心情,這才變好了許多,抬眼,朝外看了看,見時間還早,自己要召見的人也沒來,便又低頭繼續批其他的折子了。
而此時不知情的落塵和蘇允文,正百無聊賴的在天牢裏聊天呢!
天牢中最後一間牢房裏,蘇允文穿著他那身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爛衣服,然後,盤腿坐在那裏,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幹草,一邊跟落塵閑聊道:“你說那狗皇帝是不是把我們給忘了,不然咱們都進來那麼久了,怎麼也不見他召見我們,或者是讓人審問我們啊?”
他對麵斜躺著的落塵聞言,先是伸了一個懶腰,然後,這才懶洋洋的說道:“也許是吧!
怎麼,你很想見他嗎?”
蘇允文聽她這麼說,有些煩躁的扔掉手中編了一半的幹草,然後,撓了撓他那雞窩頭,有些不耐的道:“不是我想見他,而是我實在是在這裏待夠了。
你瞧瞧咱們自從被關進來後,哪天過的是順心的,剛進來的時候,天天忍著傷痛應對那些牢頭的為難也就算了,每天還要想法子應對來自各處的暗殺,搞得自己是傷上加傷。
後來那些殺手突然不見了,為難咱們的牢頭也被換掉了,可卻將咱們當成是豬一樣來養,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的,要麼就是對著牆發呆,我感覺我再在這裏待下去的話,非得把自己給憋瘋了不可。
反正我是在這裏待夠了,不想再待下去了,而且,要殺要剮好歹給個痛快話,這樣一直不死不活的關著,算是個什麼意思啊?”
落塵一臉淡定的看著他的日常發泄,等他說完他要吐槽的話後,她這才不緊不慢的道:“我覺得在這裏待著挺好的,這裏除了吃喝不能自己選擇、環境差點、沒有自由出入的權利外,其他的都挺不錯的,至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兒不是。
而且,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不好嗎?
既不用費心去掙錢養家,也不用擔心以後養老的問題,多好啊!”
蘇允文最見不得她這種得過且過的樣子,一聽她這麼說,立馬就爆了。
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語帶嘲諷的道:“好什麼好,住天牢裏能有什麼好的,你就知道住住住,就知道找個地方養老,你也不看看天牢關的都是什麼人,這麼住下去,也不怕把你那條命給住沒了,哼!
而且,你心裏怎麼就隻想著養老這個事,你就不能想點別的嗎?
比如想想咱們怎麼才能出去,或者是想想那些殺咱們的殺手和牢頭,怎麼突然都不見了,還有他們還會不會來殺咱們了,想想這些有意義的事,不好嗎?
天天淨想那些有的沒的,難怪你身手那麼好,還混的那麼差,說到底還不是你自身的原因。”
對於他的吐槽,落塵聽了這麼多天,也都差不多已經習慣了,因此,一開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依舊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
直到他後麵上升到人身攻擊,她這才開始不滿的叫嚷起來:“喂喂喂,蘇允文你這就過分了,說教就說教,你咋還人生攻擊呢!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老婆子我之所以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那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這個家夥,老婆子我現在不知道過的多滋潤呢!”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蘇允文越發來勁了,他站起身,走到她麵前蹲下,然後,一臉不服氣的跟她掰扯道:“是,你落得現在這個下場是因為我而起,可真的隻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嗎?
你捫心自問,那些來殺咱們的殺手中,到底有多少是衝著你去的,又有多少人是衝著我來的,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一大半都是衝著你去的吧!
有的人吶,就是得罪了人還不自知,也難怪一被我牽連,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嗤……”
聽他提起那些來殺她的殺手,落塵不由心虛的移開了目光,然後,有些不自在的道:“我哪知道賣個東西,還能得罪那麼多的人啊,誰知道那些貴人是怎麼想的啊!”
蘇允文聽她這麼說,似笑非笑的撇了她一眼,道:“賣東西引起的,不見得吧!
不說那些人想殺你的那個心,就以對方派來的人的那個實力來看,也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理由殺你。”
落塵聽出他言語中的試探之意,不由抬眼,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然後,這才冷淡的反問道:“哦,那你說是因為什麼?”
蘇允文見她神色不對,知道她這是察覺出來了什麼,忙收起了試探的心思,轉移話題道:“因為什麼我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你說的那個理由就對了,你見過誰做小買賣,還能做出那麼多仇家來的,麻煩你就算是想騙我,也找個好點的理由行嗎?
而且,我想離開這裏有什麼不對,難道在這裏住著就好了嗎?
你是不是忘了,那些人殺咱們時用的那些手段了,我敢保證,你要是再不趕緊帶我出去的話,那些暗殺的人還得來,並且,還是比以往更瘋狂的那種,不信你試試。”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