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九日,除夕。</p>
今天,整個分場都放假了。</p>
鞭炮聲時常在家屬區各個方向響起。</p>
盧昌中今天緊趕慢趕的迴到了家。</p>
老盧和盧媽媽今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準備年夜飯。</p>
盧昌中一進家門就高喊到:“爸媽,過年好!”</p>
“哎呀,過年好!大兒子迴來了,快進屋。”</p>
盧媽媽聽見大兒子的聲音,就迎上來,接過盧昌中手裏的年貨。</p>
盧昌中把手裏的一包糖果交到老媽手上,自己拎著更重的東北特產水果—凍梨。</p>
這是他們宣傳口發的年貨。</p>
有一編織袋的量,十斤左右。</p>
見盧昌中手裏拎著凍梨,老盧對兒子說道:“把凍梨放在外麵凍著。”</p>
老媽卻說道:“先用臉盆緩一盆。”</p>
“好嘞。”</p>
在炕上躺著的盧昌華聽見老媽的吩咐,就一骨碌爬起來,趿拉著棉鞋去拿臉盆。</p>
盧昌中把凍梨拎進客廳。</p>
“老弟,打盆涼水來。”</p>
“誒。”</p>
盧昌華舀了半盆涼水,抬著進來。</p>
大哥已經剪開了袋子的封口。</p>
凍梨有拳頭大小,圓滾滾,黑乎乎,猶如一顆顆手雷一般。</p>
摸上去冰涼拔手。</p>
七八個凍梨放進臉盆裏,就裝滿了。</p>
這盆水泡梨就架在了臉盆架上。</p>
廚房裏炒菜的爆鍋聲伴著陣陣的菜香,在屋子裏飄蕩。</p>
熊寶趴在火牆邊,享受著難得的溫暖。</p>
“大哥,你把鞋脫了,暖和暖和,我去放梨。”</p>
盧昌華拎起凍梨袋子就出了門。</p>
把這大半袋子的凍梨係上口,扔在苦布上。</p>
他看了眼苦布積雪上的三個大蓋簾。</p>
兩個圓形的蓋簾上擺放著半小時前完工的鮮肉餃子。</p>
很多野貓會趁著餃子還未凍硬來偷食。</p>
這樣的事經常發生。</p>
他輕輕摸了一把,餃子已經凍硬了,這才放心。</p>
另一蓋簾上擺著金黃的粘豆包,一個個猶如黃色的大湯圓一般。</p>
這是東北的一大特產。</p>
由黃黏米做的麵粉,包上豆包,作為過年時候的一道主食之一。</p>
盧昌華也用手捏了一下,硬邦邦的,早就凍硬了。</p>
廚房的桉板上,已經擺放了好幾個菜。</p>
提前炸好的花生米,油炸麵果子,小雞燉蘑孤,豬肉燉粉條。</p>
老盧把炸的外焦裏嫩的帶魚用笊籬輕輕的撈起來,又在鍋上輕輕的掂一下,瀝瀝油,這才裝進盤子裏。</p>
他用快子夾起一小塊帶魚,用嘴吹了吹,遞到盧媽媽的嘴前。</p>
“你嚐嚐。”</p>
盧媽媽一臉笑容的吃了起來。</p>
“嗯,好吃。”</p>
“咳咳,爸媽,可以拿碗快了嗎?!”</p>
“拿吧。”</p>
老盧下達了備餐的命令。</p>
盧媽媽趕緊端起桉板上的花生米遞給小兒子。</p>
“媽,好吃嗎?”</p>
“嗯,當然好吃!”</p>
盧媽媽臉一紅,也夾起一塊遞給盧昌華。</p>
盧昌華大嘴一張,一口咬在嘴裏。</p>
見老弟開始抬菜了,盧昌中也趿拉上棉鞋來幫忙。</p>
很快飯桌上擺滿了菜肴。</p>
紅燒白鰱算是大菜了,大鯉子是招待客人用的,自己先吃白鰱也是一樣。</p>
油炸帶魚算是個高檔菜,這玩意輕易吃不著,畢竟是海味。</p>
油炸花生米是下酒菜,必不可少。</p>
小雞燉蘑孤,豬肉燉粉條這算是家常菜,可平時也舍不得吃,沒有客人是輕易不做的。</p>
炒雞蛋算是葷菜。雞蛋一般人家都會賣點錢,不年不節的也舍不得吃。</p>
豬肉炒土豆絲,這個串葷菜算是湊數的。</p>
醋溜白菜,算是唯一的素菜了。</p>
八個菜,已經是盧家少有的隆重了。</p>
盧媽媽準備了兩個碗,一碗裝著白米飯,另一碗則夾些桌上的菜肴,這兩碗擺放在了西側的櫃子上。</p>
老盧拿了兩雙快子,擺在了兩個碗旁邊,一左一右各點上一根蠟燭。</p>
盧昌中從場部供銷社買迴來了兩瓶玉泉酒,是過年孝敬老爸的。</p>
老盧先倒了兩杯,放在了碗前。</p>
“開始吧。”</p>
老盧走上前,對著櫃子三拜九叩,嘴裏念念有詞。</p>
他磕完了頭,起身對著盧媽媽說道:“你來。”</p>
“誒。”</p>
盧媽媽神情肅整,拍打了一下衣襟,這才有樣學樣的跪地磕頭,嘴裏念叨著祖宗保佑。</p>
盧媽媽拜完,老盧對著大兒子說道:“老大,你去。”</p>
盧昌中走上前去,規規矩矩的拜倒磕頭。</p>
盧昌華知道,這是盧家多年來的規矩。自從他記事起,每年大年三十的時候,都要跪拜祖先。</p>
盧昌華這次跪拜比以往都要虔誠。</p>
他知道冥冥之中自有一股神秘力量,左右著世間的發展演化,否則自己怎會重生?不科學的東西太多,自己解釋不清,老祖宗們,保佑我盧家平安順遂,一切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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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跪拜一邊默念。</p>
“叮冬!”</p>
就在這莊嚴時刻,一聲叮冬,把這個氛圍打破了。</p>
盧昌華吃驚的望著眼前的麵板。</p>
“幸運+1”</p>
嗯?</p>
他見到被激活的是屬性麵板。</p>
“親水屬性+1”</p>
“船隻操控+1”</p>
“幸運+1”</p>
這是鯉魚養殖初級掌握技能之外的屬性加成。</p>
他操船劃水,激活了屬性麵板,得到了兩個屬性加成,今天祭拜祖先,也激活了一個屬性加成。</p>
他盯著“幸運+1”,難道是祖宗顯靈,增加我的幸運值?</p>
見老二遲遲不起來,老盧就說道:“起來吧,有誠意就行。”</p>
盧昌華這才迴過神,爬了起來。</p>
“來,坐下吃飯吧。”盧媽媽招唿著。</p>
“今天過年,咱家也喝點好酒,老大買了玉泉,咱們就喝玉泉了。”</p>
老盧擦擦手坐在了主位上。</p>
一家四口圍坐在飯桌前。</p>
熊寶見人齊了,也自覺的湊了過來,鑽進了飯桌底下,趴在盧昌華的腳邊。</p>
“我來倒酒。”</p>
盧昌華從增加屬性加成中醒過神來,趕緊拿過酒瓶子,給大家倒酒。</p>
四個小酒盅都滿上了,這才蓋好瓶蓋,把酒瓶子放在老爸的一邊。</p>
老盧舉起酒杯,看著兩個兒子,一臉的笑容。</p>
“今天大年三十,一家團圓。今年雖然遭了災,可咱家還行。老大的工作順利了,老二承包了水庫,冰場出租冰鞋掙了點錢,粉碎飼料也能掙點,咱家經濟逐漸的寬裕了,等魚養上了,以後日子就越來越好了。”</p>
老盧對全家的成績進行了一番總結,提議喝一個。</p>
於是一家人都心情舒暢的喝了一口。</p>
今天是除夕,老盧自動解除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可以邊吃邊聊了,否則這個年夜飯就沒法吃了。</p>
盧家還沒有電視,今年的春晚是看不成了。</p>
盧昌華前世對每年的春晚都抱有極大的期待,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總感覺一年不如一年,形式大於內容。</p>
後來,他再看春晚多半是一種情懷。</p>
如今重活一世,他倒是想重溫一下,可自家沒這個條件,有些遺憾。</p>
這個年夜飯因為沒有什麼娛樂項目,很難堅守到午夜。</p>
可是十二點吃餃子這個習俗不能丟。</p>
一家人吃到了九點多,就把飯菜撤下去了。</p>
瓜子糖果裝盤端了上來。</p>
凍梨經過幾個鍾頭冷水的浸泡,已經把梨中的寒氣拔了出來。</p>
這一盆的凍梨都凍結在了一起,亮晶晶的冰碴把凍梨包裹在了中間。</p>
盧昌華用手使勁兒的掰開冰碴,從裏麵摳出凍梨來。</p>
這會兒的凍梨哪還有當初硬邦邦的樣子?!</p>
已經變的柔軟了。黑乎乎的凍梨飽含著汁水,被盧昌華裝進了盤子裏。</p>
一股梨汁的甜香直衝鼻子。</p>
“來,嚐嚐凍梨。”</p>
老盧招唿著,自己先拿了一個。</p>
盧昌華早就饞的流口水了。</p>
他一口咬掉了半邊梨肉。</p>
很難想象,黑乎乎的凍梨梨肉會是白色的,香甜的口感遠比鮮梨好吃的多。</p>
盧昌華很有技巧的讓開了梨核,他猶如啃包米一般,圍著梨核轉圈的咬。</p>
香甜的梨汁在他的唇齒間流淌,滴滴答答的滴滿了桌子。</p>
“這孩子,接著點吃。”</p>
盧媽媽嗔怪的說道,也拿起一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p>
“哥,這梨是在哪兒買的?這麼好吃。”</p>
“這次采購的凍梨確實不錯,梨肉不渣不柴。”</p>
老盧也讚歎道。</p>
“這我沒問,不過聽說這次的凍梨價格不便宜。”</p>
盧昌中邊吃邊迴答道。</p>
“好貨不便宜。”</p>
盧昌華轉而看著盧昌中問道:“哥,你們單位沒什麼事吧?”</p>
“能有啥事?挺好的。”</p>
盧昌中被問的莫名其妙。</p>
“嘿嘿,大哥,過了年你就22了,怕是你們領導要關心你的個人問題了。”</p>
“啥?”</p>
老盧不明所以。</p>
盧媽媽頓了頓,說道:“是該給老大考慮結婚對象了。”</p>
“嗯,結婚年齡到了,是該考慮了。”</p>
老盧也滴咕了一句。</p>
盧昌中黑著臉看著老弟。</p>
“你瞎操什麼心,我還年輕,早呢!”</p>
“大家是關心你麼,你還急了!”</p>
盧昌華打趣道。</p>
一家人在這間平房裏聊著閑話,一九八五年正悄悄的走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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