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顧衍受重傷昏迷,楚蘅在裕王府後門與顧沅周旋的畫麵被陸燃躲在房頂上瞧得一清二楚。顧衍醒來後,他便尋機會告訴了他。顧衍這才知道原來她是顧沅培養的人,藏得還挺深。
顧衍拋著手裏的花生米,若有所思道:“先不急,那天晚上顧沅沒要她的命,隻怕日後會尋機會逼她,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不過說真的,那丫鬟挺有膽識的,好歹她還救了您一命!标懭继傻椒苛荷,話裏流露出敬佩的語氣來。
“哼,沒點膽識顧沅敢把她安插到小爺身邊來?”
陸燃:“...”
這是誇楚蘅還是誇他自個兒呢?
次日,顧衍早早便起身,今日是他動身去都虞司的日子。秋闈武舉結束有些日子了,他得過去看一眼才放心。
楚蘅吩咐人在車廂裏墊上一層厚毯子,車壁上也墊上厚氈子,這樣他想躺想靠都可以。
“上次多虧你及時想出法子,不然我這條命恐怕就要葬送在那些馬蹄之下了!北凰鲋p輕靠在車壁上,顧衍開口朝她道謝。
伺候他在東院裏靜養了好些日子,這是楚蘅頭一迴聽到他朝自己道謝。若是他不提謝字,這件事這麼遮掩著也就過去了。
可此刻突然聽到他這麼真摯地說著,溫熱的氣息就縈繞在楚蘅耳畔,她抿抿唇覺得臉紅得發燙,不是因為嬌羞,是覺得羞恥和慚愧,她很想壓下心中苦悶,卻覺得心悶得緊,她不敢直視他雙眼,隻敢低著頭小聲告訴他:“那本冊子,是奴婢泄露出去的,您傷成這樣是奴婢害的...”
那晚在車廂裏忽然聽到他問她,“吃下去會死嗎?”讓她幡然醒悟過來,原來顧衍早就知道那冊子是她泄露出去的,隻不過他沒有聲張,也沒有怪罪於她。
她哽咽著,眼圈止不住發紅,眼淚從眼眶裏大顆大顆落下。她也不過才十七歲,這輩子沒做過什麼錯事,唯獨在顧衍這裏,做了一件又一件,她覺得心裏難受得緊。
看見她哭,顧衍笑了,笑得眉眼璀璨如星辰。他輕輕捧起她的臉,溫柔看著她這副因慚愧哭成小花貓的樣子,他十分笨拙又小心翼翼擦去她眼角的淚,這一刻的楚蘅落在他眼裏才是真實的、明亮而動人的。
“您,您笑什麼?”
楚蘅瞧著少年柔情繾綣的麵龐,心裏慌亂得緊,忙將臉撇過一邊去。
臉剛撇過去就被他扭迴來,他笑著道:“我覺得你哭得很可愛!
“您這是什麼話!沒著沒調的。”
楚蘅趕緊把他手拿開,皺著柳眉背對他坐到一旁去了,臉紅到了後耳根。
顧衍忙輕咳一聲坐好,等車夫的一聲“三公子到了”,才將車廂裏詭異的氣氛驅散開。
她攙扶著顧衍往都虞司裏走,迎麵傳來男子的一聲:“顧兄?”
聽見這聲音楚蘅正疑惑著,忽然聽到顧衍也朝對方打了招唿:“楚兄?你怎會來都虞司?”
“啊!”
便就在這時,楚蘅突然不小心撞到門檻,人徑直朝地上摔去。
剎那間,有兩隻大手同時朝她伸來,穩穩扶住她手肘,將她從失去重心的恐慌中抽離出來,包裹著觸透人心的安穩感。
“姑娘沒事吧?”
“死丫頭,你沒事吧?”
耳畔同時傳來他們倆人的關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