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戚子淮快步進來，看到冉黛那一刻，眉眼間才終於有了些許欣慰。


    “你昏迷一天一夜了。”戚子淮坐去冉黛身邊，想要說句貼己話的，可一開口就顯得很生硬。


    他真的隻有安撫將士的經驗，對待女人，實在是口舌無措。


    “郡主，將軍守著您，也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太醫給他處理傷的時候都一直還擔心您……”蘭彩小聲說，之前她對將軍是很有意見的，可昨天他渾身是血的抱著郡主迴來，那眼神簡直了，明明白白寫著擔心和心疼。


    冉黛假裝沒聽到，想動一動手的，稍一用力就疼的齜牙咧嘴。


    “你手傷的也很重，需要什麼告訴我，我幫你拿。”戚子淮想到昨日太醫給郡主手上藥時，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雖然對於常年上戰場的男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可畢竟郡主一向養尊處優，不沾陽春水的手指如今被白布纏著，露出的幾個手指尖縫隙裏還有幹涸的血……


    “我是肋骨斷了麼？還是肺被紮破了，唿吸都疼。”冉黛輕聲開口，稍微喘氣用力一些就疼的一身冷汗。


    “太醫說是傷到內髒了，隻能好好養著，陛下已經命我調戚家軍來俀山了，急行軍明日就能到，然後就護送你迴去。”戚子淮想握住冉黛的手，可她如今渾身上下哪兒都不能碰，一碰就疼。


    冉黛有點絕望，沒什麼氣力的罵了一句：“滾他奶奶的腿兒，傷到內髒不手術，不吃藥，不是等死？你還護送我迴去，就不怕我死半路上……”


    戚子淮有些無語，他一心為了她好，沒想到憑白遭頓罵，但估計也是因為郡主傷著心情不好，不管說什麼他都能理解。


    “要是真有什麼鬼意識空間，現在就趕緊給我送到基地去！”冉黛咬牙切齒的說，手腕還真的微微發涼。


    “快，幫我把箱子裏的東西拿來！把我手上的布拆了！”冉黛語氣很焦急，戚子淮也沒有耽誤，照做。


    將識別器送到冉黛手邊，冉黛都不忍看自己的手心，貼上去之前本來想將戚子淮趕出去的，可又一想，他知道也好。


    “我用了這東西之後會短暫消失一下，你覺得奇怪的話……也盡量忍著吧。”


    幸虧基地一直都有手術工具箱，雖然平時主要用於取子彈，但也勉強能用，除了工具箱額外還拿了一些抗生素，冉黛再次睜開眼，戚子淮果然滿眼震驚的望著她。


    “這是……”戚子淮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郡主閉上眼睛，片刻再睜開，手邊就多了兩樣東西。


    “你並沒有消失，隻是這東西哪裏來的？”戚子淮碰了一下手術箱，堅硬且冰涼，劍匣一樣。


    “希望夠用吧。”冉黛緩了好半天才又開口：“戚子淮，你快去給我找幾個敢開刀的太醫來！要醫術好的！”


    “你要做什麼……”戚子淮感覺他已經完全跟不上郡主的思維了。


    太醫是來了，可一聽說郡主要求他們做的事，都嚇傻了。


    “開膛？怎……怎麼可能，雖然醫書上有過記載，但是我們從來都沒有做過啊。”


    “所以我給你們準備了一隻鹿練手做實驗，現在就開始，兩個時辰之內，必須縫合結束。”冉黛虛弱的說。


    昭武帝聽聞郡主請了所有的太醫過來，和皇後派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都沒能成功進的了冉黛的房間，戚子淮一人鎮守在門外，因為沒法掌控屋裏的情況，他雖看起來鎮定，額頭卻一層一層的冒著冷汗。


    “戚將軍，您好歹讓我給陛下迴個準話兒，郡主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情況如何了？”一直跟在昭武帝身邊的太監一臉為難，打探不出消息他迴去也沒法交差。


    “勞煩公公迴去好好照顧陛下，讓陛下不用擔憂，我會一直守著郡主的。”戚子淮說。


    “別提了，陛下在山上受了驚嚇，明明累的不行，卻根本閉不上眼，睡不了覺，哎……”太監長歎一口氣說：“這都什麼事兒啊，近衛軍竟拋下陛下逃走，最後要行宮的娘娘帶著侍從去救駕。”


    鹿被縫合好之後，不到半個時辰就醒了，還活著，除了不能行動，別的都很正常。


    五位太醫都一臉驚訝，沒想到郡主說的這種方法真的能行，開了膛之後竟還能活著。


    冉黛再一次耐心的講解了手術過程以及正規操作，不停強調：“一定要記住，千萬要注意幹淨衛生，以免感染。”


    她其實已經做好會感染的準備了，畢竟這裏醫療條件實在太差，太醫也沒有很強的消毒意識，隻求大幽國的細菌和病毒不要那麼猛吧。


    被冉黛選定的主刀太醫心有餘悸的說：“郡主，你的麻藥恐怕不行，這鹿在縫合的時候渾身抽搐，顯然是疼的。”


    另外四名太醫也都紛紛跪地，緊張的望著冉黛說：“郡主，剖腹可不是鬧著玩的，是要出人命的！還請郡主三思！”


    “命是我自己的！你們自當盡力就好，不是什麼驚心動魄的大手術，就是切記看到血冒出來不要緊張，盡快縫合，知道了麼？”冉黛說著看向那一瓶麻藥，手術箱裏配備的一小瓶，本來就是局部麻醉的藥，不可能有那麼好的效果，她一咬牙，大不了就是疼暈過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命重要。


    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開始進行新一輪消毒，所有器具消毒完畢之後，他們就準備動手。


    “還有一件事，幫我給外麵的戚將軍傳個信兒，就說我如果遭遇不測了，讓他善待竹桃和蘭彩，不要將她們隨意賣了。”冉黛想了想，將剩下的話咽了迴去，對於戚子淮，她還是盡量能沉默就沉默吧。


    消息傳到戚子淮這邊時，手術已經開始了。


    戚子淮想進屋，但被太醫院的助手攔住了：“將軍，裏麵消過毒了，您冒然進去會讓郡主的手術變的危險。”


    戚子淮立刻停下，焦急的看向內室遮擋的屏風，問那助手：“郡主可有什麼話交待給我？”


    助手搖搖頭說：“沒了。”


    戚子淮有些失落，這樣危機的關頭，她擔憂的僅僅是那兩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