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世代清廉，全府上下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老將軍聽罷兒子形容後，沒有任何猶豫，直讓近身侍奉的管家帶了祠堂裏的所有牌位，至於老夫人，隨身帶了些細軟，剩下的全都是孩子的衣物和書籍，倒是那陸姨娘，大包小包準備了不少，走到門口了又嚷嚷著還有東西沒拿，隨著巧兒一同轉頭迴去了。


    “再等下去，鐵羽那邊要撐不住了。”老將軍不悅的擰著眉頭說：“先走吧。”


    “子淮，你去看看凝霜那邊什麼情況了。”老夫人還是很在意全府上下的女眷的，倒是戚子淮，全無反應的說：“她八成是不想跟我們一起走的。”


    全家上下好幾口帶著十幾個侍從管家前腳剛從後門離開，鎮國將軍府的大門就被張參將踢開了。


    “封！”張參將一聲令下，舉著火把的士兵魚貫而入，不消片刻就將將軍府大小幾十間屋子都封了。


    “未見到戚子淮，隻有這個女人。”負責封院的兵將將陸凝霜帶了過來。


    陸凝霜臉上帶著淚珠兒，梨花帶雨的畏縮著肩膀，瑟瑟發抖的對張參將福了福身子說：“拜見大人。”


    “怎麼迴事？你們將軍府上的人呢！”張參將不光人長的五大三粗，說話聲音也跟獅子吼一樣，陸凝霜又向後縮了縮，嚶嚶哭了起來說：“奴家不知道，入夜之後奴家就歇下了，他們什麼時候走的，奴家都不清楚。”


    “意思是，你被他們給扔了？”張參將表情稍微溫和了一些，看著陸凝霜的眼神從威嚴變成了打量，還帶著那麼點色相。


    陸凝霜哭的更厲害了，跪在地上受氣包一樣的說：“將軍要為奴家做主，奴家以後可要怎麼辦？奴家什麼都沒有做，求將軍做主……”


    張參將想了想，將身上的鬥篷解了，丟在陸凝霜的頭上說：“你先隨我手下出去，待我忙完公事，自會幫你想想辦法。”


    “謝將軍……”陸凝霜腿軟的不行，被巧兒扶起來後顫顫巍巍的出去了。


    “繼續！除了平陽郡主住處的房間不要動以外，所有的東西都清點了！”張參將底氣特別足的吼了一聲。


    鐵羽護著戚子淮和家人先到了鐵宅，安頓老夫人和兩個孩子都歇下之後，他同戚子淮一起守在老將軍身邊。


    “張參將個混蛋！以前也是將軍提攜過的人，落井下石這一招倒是用的痛快！全不顧曾經的情誼，有機會我一定要狠揍他一頓！”鐵羽氣的滿屋子亂轉。


    戚子淮將丫鬟燉好的參湯給老將軍端過去，跪在他腳邊，微低著頭說：“孩兒不孝，讓爹受苦了。”


    老將軍說：“哪裏的話，伴君如伴虎，天家的心思就是這樣陰晴不定，怪不得你。”


    戚子淮說：“兒隻是沒想到，陛下會突然明著做這些事，太後那邊也沒有一點兒動靜。”


    “和離本來就是你要提的，太後在此檔口沒有追究責罰你已經是咱們戚家運氣好了。”老將軍說。


    話雖這麼說，戚子淮還是覺得有不對的地方，至少戚家軍這麼輕易就被陛下收走的事，太後是不該允許的，莫不是……太後就不在京城？


    “將軍，您在俀山對郡主也是掏心……”


    “鐵羽。”戚子淮打斷了鐵羽的話，煩心事已經太多了，還是不讓老人操心為好。


    老將軍喝完參湯就有些沒精神了，強撐著眼皮說：“你交出戚家軍也好，他要的也就是這個，否則咱們不可能有機會離開將軍府，而是更淒慘的下場。”


    “爹，您休息吧。”戚子淮扶著老將軍躺下後，同鐵羽一起到了屋外。


    鐵羽憤懣的說：“老將軍說的對，伴君如伴虎，戚家軍自南境大勝歸來之後就被惦記著，隻是我沒想到陛下會做的這麼明顯。”


    “我隻是很擔心郡主的身體，我走的時候對她說，讓她等我，如今的狀況看來，我怕是要食言了。”戚子淮歎息一聲：“我還是盡早將父母和孩子送出列陽城，免得夜長夢多。”


    “將軍，您要不要等郡主迴來再離開？其實隻要她願意說一句和離書是假的，一切就都還有轉機。”鐵羽問。


    戚子淮說：“其實，我都不能肯定那和離書到底是真是假，雖然我對郡主……上了心，但她對我亦是完全變了，她已經不是很在意我了。”


    “可您拖家帶口的，離開列陽城又能去哪兒呢？”


    “我們臨安祖宅還在，也就十日的路程。”


    一隻鳥落在了鐵羽肩頭，嘰喳幾聲之後鐵羽一抬手，一隻純白的鴿子跟著落在了他手臂上。


    “這是……皇室的信鴿？”


    裴霆燁拜跪在地上，得了太後允許後才起身，依舊低著頭。


    “本不打算讓你知道哀家來此的，但平陽說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顧她，哀家要替她謝謝你。”太後眼神溫和，雖從心裏講她也忌憚裴家，可這裴霆燁她還是欣賞的。


    裴霆燁自信的說：“這是微臣應該做的，為太後分憂，照顧郡主，本來也是微臣所願。”


    太後微點點頭：“明日哀家要帶平陽迴京城去，宮裏還沒有哀家離開的消息，所以一路上需要你多照應。”


    “微臣定竭盡全力。”裴霆燁領了旨。


    太後滿意了許多，垂眸望著裴霆燁，祭出長輩之姿態道：“平陽已經同戚子淮和離，皇帝親自下的旨，迴去之後平陽就會迴歸郡主府，哀家欲聘你為郡主駙馬。”


    裴霆燁聞聲抬頭，眉眼間盡是歡喜，沒想到太後接著說了一句：“但有句話說在前頭，平陽在射蓮大會的時候得了兩枚金環，是眾人垂涎之物，你若是想要迎娶郡主，就必須拿出你的姿態，立書說明自己不在意平陽的家產和金環，而且要將你裴家的另外一枚金環拿來做聘禮，遣散你所有妾侍，放棄長史官位，以榮譽一品的駙馬太尉身份入住郡主府。”


    裴霆燁嘴角的笑容雖然還在，內心的欣喜卻一點點的散了去，知道太後精明，卻沒想到她會將話說到這麼直白。


    太後繼續說：“哀家並不急著等你的迴應，好好考慮之後再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