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照將熱茶放在裴霆燁麵前，又端出一碟糕點，裴霆燁眉心微凝，突然想起之前自己送給郡主的糕點，她其實沒吃多少，都被戚子淮給吃了。


    “這樣的糕點，重新做一份，趁新鮮送到郡主府去。”裴霆燁說。


    “我已經安排人送去了，公子不需要操心這麼多。”君照笑了笑，裴霆燁微歎口氣說：“有你在，我真是稱心不少。”


    “外麵風涼，公子還是早點迴去休息吧，畢竟您的傷還沒完全好。”


    “無妨，被冷風吹一吹，腦袋能更清醒一些。”裴霆燁喝了一口茶，一句將這茶葉送到郡主府去些的話哽在嘴邊，他最近這是怎麼了，不過就是權宜之計想娶的一個女人而已，怎麼總是會不經意的跑進他腦子裏？


    “有消息了來告訴我。”裴霆燁終還是決定去睡會兒，興許睡著了就不會想這麼多了。


    秦太醫在臉上多蒙了一層布，還是被這屋裏的味兒熏的一陣陣惡心，終是忍不住，撲到門口大口唿吸著新鮮空氣半天才有所緩和。


    靠在門欄邊，看著就站在兩具屍體中間的郡主，秦太醫覺得郡主簡直就不是人。


    “你這反應應該和剛進醫學院的學生差不多吧？也沒準人家比你還強一些，從一開始就不吐。”冉黛看了一眼被木欄釘的死死的窗戶說：“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把窗戶釘這麼結實，裏麵味道本來就不好，這是要密封起來保證原汁原味麼？”


    本來還沒事，一聽冉黛這句話，秦太醫終是嘔了。


    跟在一邊的仵作低聲說：“迴郡主，屍體不能見光，怕起了屍變。”


    “真不想屍變，找些冰塊來保存比這個有效，哪兒那麼多迷信的想法。”冉黛將仵作用於解剖用的器具拿在手中看了看，一看清潔工作就不到位，好好的刀子都被血肉糊的慘不忍睹了。


    對仵作這項工作頓時沒了什麼好奇和新鮮感，冉黛將刀具放迴原處後說：“你確定這兩具屍體沒有人認領了？”


    “城外林中拿迴的屍體，自縊而亡，往往都是逃奴被家法私懲了，不會有人來主動認領的。”仵作說。


    “行，秦太醫，讓他們進來，把他們搬迴郡主府。”


    秦太醫撲通就跪下了，恨不能用力磕幾個頭的說：“郡主，微臣不學了！”


    “不行。”冉黛說罷出了門，吸了口新鮮空氣說：“我泡製標本瓶，福爾馬林和解剖工具都給你準備好了，你說不學就不學的？買瓶子藥劑工具不要錢的麼！再說了，你不學未來我真的受個什麼重傷，不省人事了，誰救我。”


    秦太醫像個爛柿子一樣趴在地上，眼見著郡主搖搖擺擺走了，這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聽聞郡主帶了兩具屍體迴來，戚子淮都震驚了，不顧身上的傷去了郡主的院子，發現院子正中已經搭好了棚子，進進出出的家奴正將大筐的冰塊送過去。


    “好在是冬天，不然怕是現在這倆人都已經臭了。”冉黛坐在椅子上，用把扇子扇著鼻子前的風，屍體就是被冰塊埋起來，還是會有些腥氣的。


    秦太醫有些崩潰的走進來，冉黛指指棚子中央的木板案對他說：“我找人專門給你定做的，和專業的手術臺是沒的比了，但是解剖用也不需要那麼講究，你先挑一具開始吧。”


    秦太醫臉色發青的在棚子裏站了一會兒，轉身出門又是一陣嘔吐，這次是連水都吐不出來了。


    冉黛也不催促他，對和秦太醫在一起的另外四位太醫說：“你們四位，都是秦太醫親自選出來的太醫，也是未來冉氏醫療中心的骨幹人員，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啊，你們不光得督促秦太醫，自己也得努力才行。”


    四名年輕太醫臉色也很難看，雖然他們並不懼怕死人，可聽秦太醫說郡主的意思是要將屍體拆卸了，好好研究一下內髒的形狀，還有皮膚和肌肉的狀況，還要泡在瓶子裏每天觀察，他們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不能先解剖動物麼？”戚子淮說，冉黛迴頭看向他，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說：“你作為病號經常在外麵吹冷風合適麼？而且時常不知應我一聲就出現在我背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合適麼？”


    戚子淮如今將冉黛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十分在意，迴答更是認真：“不合適。”


    “那還不迴去休息？”冉黛問。


    戚子淮低聲勸道：“郡主，畢竟這裏是列陽城，若是讓旁人知道您在府邸裏如此……”


    “平陽郡主以前做的荒唐事還少麼？也沒見誰來嘮叨。”冉黛說著突然故作認真的對戚子淮說：“而且以前你從來不管這樣的事，避我而不及，現在倒是操心的緊？”


    戚子淮緊攥著拳頭，如今也被冉黛言語懟習慣了，反正不管她說什麼，他腦子裏都一心隻想她好。


    “秦太醫，動手！你不動手就我親自來。”冉黛說著就要擼袖子，被戚子淮攔住了。


    “郡主的衣裳，都是很昂貴的織物所製，做這樣的事恐會弄壞了衣物。”戚子淮說著轉身看向那空蕩蕩的木頭案子：“我在南境也經曆了各種生死慘狀，若是秦太醫一定不敢，就我來。”


    冉黛嘴角掛著一抹笑，內心暗暗給了戚子淮一個讚，但轉念一想她是不是該象征性的攔一攔他？不過他既然這麼積極主動，就隨他去吧。


    雖然冉黛並不懼怕這些，以前人體解剖課也上了很多遍，真要她親自動手，還是有點心理陰影的。


    “放下！我來！”秦太醫突然從外麵衝進來了，將戚子淮剛拿起來的一盒工具搶迴抱在懷裏，臉色都有些蒼白的說：“郡主說的對，救死扶傷，若是這些都克服不了，我就沒資格進行下去，更沒資格當太醫！”


    和另外五個人一起將其中一具屍體抬了出來，戚子淮一看是個年輕的男子，就直接擋在了冉黛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