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黛有些不明白了，難不成又換人了？便問：“你又是誰？”


    羅玉阮聲音弱弱的，但是很有禮數的說：“我是羅玉阮，禮部尚書羅玉恆是我父親。”


    “那剛才那個又是誰？”冉黛確認方才說話那個絕對不是現在的羅玉阮。


    羅玉阮顯然不知道情況，但是一想起之前的事，悲傷的很，痛苦的搖著頭說：“什麼剛才？我……我隻記得父親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遭遇也是沒誰了，冉黛無奈之下叫了秦太醫迴來，並沒有將方才的情況解釋給他，隻說讓好好照顧羅小姐。


    因為嗆了水，羅玉阮的狀態不是很好，而且落水之前還窒息過，所以秦太醫給她熬了安神的湯藥之後，她便睡了。


    羅玉恆本以為羅玉阮很快就會在護城河中發現，所以一大清早就義憤填膺的衝去了朝堂，要陛下給他一個公道。


    聽到羅玉阮自盡投河的消息，昭武帝也有些不可思議，最不能接受的是裴相，羅家一直都沒有退迴聘禮，所以他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今日陛下是要直接賜婚的，然後裴霆楠就可以救迴來了，這件事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讓裴霆楠娶了那羅小姐，他本是不願的，但想來對裴家也沒什麼太大的壞處，可誰想……那羅小姐竟然死了？


    裴相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的裴霆燁，總覺得這件事和他脫不開幹係，但是沒有證據，他也不能拿出來說什麼。


    一向都站在裴相一邊的太學太史大人腦子卻是清醒的，提醒了一句：“羅大人還是盡快找找羅小姐吧，興許她隻是躲在了什麼地方，想不開而已。”


    “我親眼看著我女兒跳了護城河，還能亂說麼！”羅玉恆眼睛赤紅，發瘋一樣的吼了。


    “那羅大人當時為何不尋人組織搜救，反而是將一腔憤怒都發到朝堂上來？換了我是羅大人，怕是現在已經慌亂的不知該怎麼辦了吧？還能來上朝，隻能說明羅大人確實心中隻有政務，沒有親情。”太史大人一句就戳在了羅玉恆的痛處。


    但羅玉恆也不懼的說：“太史大人平日裏就與我不合，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心比較狠毒，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戳我一個失去女兒的老父親的痛！”


    裴霆燁雖然依舊麵無表情，內心卻是已經笑到不行。


    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明明來爭的就不是那羅小姐的命，而是別的東西，還非要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德行，讓人惡心。


    “陛下！昨夜臣已經連夜帶著家臣在護城河中打撈，卻找不到小女的身影，直到天亮……他們告訴我，泡在水裏這麼久，怕是不能活了，讓微臣放棄！那是微臣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啊！是微臣最心疼喜愛的女兒啊！如今打撈的船還在護城河上，臣是氣不過啊，才來陛下這裏討個公道，望陛下主持公道！”羅大人聲音哽咽，近乎嘶吼的說完，所有人都不吭聲了。


    畢竟作為父親這樣嘶吼，確實也讓人不得不同情他。


    昭武帝看了一眼李公公，他微低著頭說：“確實如此，護城河是不能隨意行船的，昨夜近衛軍都尉收到了羅大人的請求，才派了船協同打撈。”


    昭武帝微歎了口氣：“羅大人，朕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真要是如此，也隻能道一句惋惜……”


    他就算是想幫助羅大人，可也不能明著偏心，畢竟在這朝堂上，他說的話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聽。


    “既如此，那也應該在護城河中尋到屍體才對。”裴相終於開了口。


    他知道這麼說有些不近人情，可他為相什麼多年，也不是說讓人給扣個什麼帽子就能接受的。


    羅玉恆氣急，渾身都在顫抖的說：“陛下！小女屍骨未寒，裴相的話就已經如此戳人心，全然無視臣的痛苦，裴相的兒子先是欺騙小女在先，接著……端王又連夜送了聘禮上門，這簡直就是對我羅玉恆的羞辱！”


    “端王送彩禮去羅家，這我倒是不知道。”裴相抓住了一個點就不放，接著站在他這邊的老臣就都跟著點頭附和。


    羅玉恆平日裏很少和這些文官們舌戰，畢竟禮部的事都是些枯燥無聊的事務，自然沒有這等口才，他能演到這個境界已經很不容易了。


    “裴相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我們都不知道羅小姐是否精通水性，也沒準她想不開落水之後就偷偷遊走了。”昭武帝也察覺到了風向，給了句看似公正的話。


    陛下都這樣說了，其餘的老臣也跟著一起附和：“對啊，護城河也沒有多複雜，再打撈一天，若是還一無所獲，那沒準就是真的遊走了，羅大人更應該寬一分心，若是羅小姐真的逍遙天下去了，能活著便是對父母最大的告慰。”


    羅玉恆的表情就像吃了一隻死老鼠，他知道這裏肯定有什麼不對，羅玉阮能不能活著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掐死了再扔進去，就算不死也淹死了。


    但這話他不能說。


    而且若是真的有什麼人故意撈走了羅玉阮的屍體，那這個人必然在如今這些人之中，會是裴相，還是裴霆燁，亦或者端王？


    羅玉恆越想心裏越沒有底，他大意了，就不該一時腦子熱，沒有任何準備就將羅玉阮扔了，萬一她的屍體被人撿到，仵作一看就知道不是淹死而是掐死的。


    到時候，他就更說不清楚了。


    “而且老臣有一事不明，既然羅大人已經收了我裴家的彩禮，為何又能允許端王將彩禮送到你家裏去呢？”裴相冷冷的問。


    羅玉恆被反將一軍，徹底啞了。


    昭武帝微垂眼，他能感受到羅玉恆的苦心，他是想通過這件事，好好挫一挫裴相和端王的威風，順便將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整治了，這樣一來端王估計就真的一蹶不振了。


    結果……誰也沒想到，羅玉阮的屍體竟怎麼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