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歲數大了，也希望有兒女能承歡膝下，和羅家結親是老臣帶著十二分的誠意去的，出了這樣的事，老臣也感覺麵上羞恥，但後來老臣也同自己那不孝兒子談過，才知道從一開始老臣就做了一件錯事。”


    裴相說著走到裴霆燁身邊，坦誠的望著昭武帝道：“老臣的長子確實暗中私會了羅家小姐，但後來我也是聽說，其實我那長子同羅家小姐才是郎情女願，是老臣亂點了鴛鴦譜，差點弄錯了一樁婚姻。”


    “裴霆燁，可是如此啊？”昭武帝問。


    裴霆燁點點頭，配合著裴相說：“迴稟陛下，確有此事，臣的大哥確實喜歡羅大人的長女。”


    眾人嘩然，畢竟裴相和長史大人在朝中說話還是十分有分量的。


    “你胡說八道！我女兒一直養在深閨之中，怎麼可能和你那兒子扯上關係！”羅玉恆這次是真的炸了，相比裴相的淡定，他這反應就明顯太過激了。


    裴相淡然的看向他說：“兒女之間的事，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是完全都知道，羅小姐更不是被你徹底關在家裏不能出門，他們什麼時候碰到過，談過心，許過情，當然不會告訴我們。”


    裴相又看向昭武帝：“所以，老臣認識到錯誤之後，就趕忙來向陛下請了罪，並且說明了一切緣由，陛下本意是要今日親自賜婚給老臣的兒子和羅大人的長女的，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悲劇。”


    裴相這一番話說的天衣無縫，將裴家撇了個幹幹淨淨，倒是得了個癡情的兒子和通情父親的形象。


    裴霆燁忍不住笑，這一點他是真的沒想到，關於臉皮厚這一點，他還需要好好向父親學習才是。


    “總之，這件事也不要再鬧下去了，畢竟朝堂之上不是解決私家恩怨的地方。”


    昭武帝已經很明白裴相的意思了，事到如今，羅玉恆的棋其實已經落空了，他不可能跟著一個禮部尚書一起發神經。


    “說起來，都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在水獄裏也不是個常事，李公公，派人去將那兩人送迴府宅吧，但在羅小姐的事情查清楚之前，他們都不得擅自在街上走動，靜心思過。”昭武帝最終還是下了旨。


    “是。”李公公領旨，看了羅大人一眼，微搖了搖頭，意思是讓他不要繼續糾結了。


    “至於裴霆燁，無端被攪了一樁婚事，也是有些委屈，不如這樣，朕……”昭武帝方要開口，就聽太監高聲通傳：“太後駕到！”


    所有的老臣都跪了下來，簡直就是一唿百應。


    昭武帝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畢竟太後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朝堂之上了。


    太後一身朝服，昂首闊步，雍容華貴的步步而來，最終坐在了加在皇帝身邊的軟椅上，威儀的望著所有的大臣說：“眾位愛卿平身吧。”


    一時間，所有的大臣都起來了，將近一半以上的人都眾望所歸的望著太後，眉眼中有光。


    昭武帝就像是個被母親罰站的孩子，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朝堂特別的虛假，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夢幻泡影，下麵這些口口聲聲高唿他賢德的大臣，其實說的都是違心話。


    他們真正的主子，是他身邊這個女人。


    “皇帝，哀家聽你的意思，是想給裴霆燁賜婚。”太後冷冷的開口，目光落在裴霆燁的臉上，他這才微仰頭迎著太後的目光，平淡的笑了笑。


    昭武帝硬著頭皮，坐下之後還是盡量保持淡然，顯示著母子和平的說：“母後的意思呢？裴霆燁確實一表人才，這也是無緣無故就被耽誤了婚姻，他也不小了，該有個正妻了。”


    太後讚同的點點頭說：“那就賜婚給平陽郡主吧。”


    太後一語道出，驚了所有人，包括裴相。


    昭武帝更是不可思議，他本意是要將裴霆燁和刑部侍郎的女兒婚配的，或者選個兵部尚書的孫女也不錯，不管怎麼說，總歸是想拉攏到自己這一派來，沒想到太後一出現就是這樣的一句。


    “母後……”


    太後根本就沒理會昭武帝，望著裴相，淺笑著說：“裴相，你隻知道你大兒子心裏有那羅小姐，可知道你這二兒子心裏有的是平陽郡主？做父母的要一碗水端平，對大兒子偏愛，也得給二兒子多一些關注才是。”


    若是羅玉恆表情像吃了一隻死老鼠那麼難看，那裴相的表情就像吃了一鍋死老鼠，即便是這樣，裴相還是得陪著笑容，故作風趣的說：“太後教訓的是，老臣確實不知，如此說來還是要羨慕太後對平陽郡主的關心和疼愛，老臣要好好學學。”


    太後卻完全沒有給裴相麵子，繼續說：“不，你知道，哀家對你提過，想讓你拿著金環當做聘禮來提親，哀家就正式招裴霆燁為平陽郡主的駙馬，隻不過裴相可能顧忌和擔憂的事情比較多，就將這件事給忘了。”


    裴霆燁低著頭忍不住笑了，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父親被太後懟的這麼慘，心裏那種痛快感簡直難以言喻。


    昭武帝這次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覺得這個位置他越坐越尷尬。


    太後既然能在這樣的場合直接說出這種話，說明她對那金環已經是勢在必得了。


    “老臣，不敢……”裴相就算是攥著拳頭，也不敢開口多言，畢竟他的兒子剛有可能離開水獄，現在再給扔進去也不是不可能。


    太後微點點頭說：“既如此，皇帝也正好要給裴霆燁賜婚，我看就平陽郡主吧，想必這京城之內，也沒有什麼女人的身份能尊貴如郡主了。”


    昭武帝迴頭對上了太後的目光，這麼多年，她這樣的目光還是讓他害怕，雖然是笑著的，卻透著徹頭徹尾的寒意。


    這是他根本不可能抗拒的命令，是一道明明就是她的內心所想，卻一定要借用他的嘴，利用皇權昭告天下的方法。


    昭武帝許久都沒有迴應，太後也隻是安穩的望著他，一言不發。


    “是啊，朕也覺得，裴霆燁同平陽郡主天作之合，應結為連理。”昭武帝一字一句的說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徹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