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有些絕望的坐著,她這兒子,她心裏有數,從來都是個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的人。
“鐵羽,我年紀大了,老爺身體的狀況你也知道,禁不住任何的波折和打擊,你能不能告訴我,戚子淮到底為何要孤身犯險?”
就算是為朝廷分憂,也犯不著非要一個人去。
鐵羽歎了口氣說:“老夫人,將軍早日曾在郡主麵前立誓,要成為頂天立地的英雄,待到那一天,他就會重新請婚,希望郡主再嫁給他。”
戚夫人是有些不可思議的,之前兒子對郡主的態度她全都看在眼裏,可討厭一個人怎麼可能說改變就變了?
“郡主和以前確實有些不同了,可既然子淮都已經堅持和離了,為何又……”
鐵羽低聲說:“我聽將軍說,他其實並不想和離,而是陛下……擺了他一道。”
“鐵羽,這樣的話切忌不可再亂說!”老夫人臉色都變了。
但就算是這樣,還是有聽著牆根的人偷偷離開了。
“你聽清了?鐵羽就是這樣說的?”
太後喝完手中的茶,這才微微抬起眼眸,看向跪在麵前的黑衣男子。
已過黃昏,內宮沒有燃太多的蠟燭,所以這黑衣人隱沒於黑暗中,不仔細看都察覺不到。
“迴稟主子,這事兒可能還和裴霆燁有些關係,他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太後冷冷一笑:“當然得有他,不然就不是他裴霆燁了,既然好戲硬是被他們拉上來演了,那咱們不配合著一起折騰也說不過去,你和莫夜的傷要好好調理,未來要用到你們的地方還很多。”
連歌點點頭,扶著肩膀的位置,他的傷確實不輕。
“戚子淮自己一個人跑到龍尾山去的事,也暫時不要告訴別人,著蒼雲州暗衛各部派人暗中去幫他,不需要現身,但也不能讓他就那麼死了。”
太後說著揮揮手,扶著穀嬤嬤的手臂站起來,困乏的捏了捏太陽穴說:“不過我倒是還有個主意,郡主之前救過戚子淮那兩個養子,你們不是說有什麼特效藥的?既然一時打聽不出來那小丫頭的秘密,你就索性借著受傷的理由找她一趟,看看她到底在賣什麼藥。”
連歌領命之後便離開了。
太後看了一眼侍女們端著的洗漱用品,歎口氣對穀嬤嬤說:“我不想去睡,你陪我去花園走走吧。”
穀嬤嬤有些心疼,沒有人的時候太後都自稱我,隻有她們這些心腹明白,太後對於如今的這個位置是有多麼的厭惡和膩煩。
而此時的郡主府,依舊燈火通明,為了能讓秦太醫做醫學研究更方便,冉黛專門將郡主府西邊的一整個院子都辟了出來給他用。
那幾位年輕太醫對各種先進的醫學知識如饑似渴,不光迅速掌握著醫療知識,還利用閑暇時間給冉黛做了一本大幽國以及漢字對照手冊。
“雖然沒有字典好用,但基本的一些語言信息都已經囊括在內了。”冉黛合上手冊,她語言天賦一向很好,這也是當初特訓必備的技能,所以學習大幽國的文字也沒什麼難,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能閱讀無障礙了。
蘭彩端著一盆熱水迴來,小碎步走到冉黛身邊說:“郡主,戚將軍一直都沒有迴來,問他身邊的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冉黛看著桌子上那已經爛成一坨的長壽麵,神情冷下來,哪有人對待自己生日這麼草率的?再不然就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來和她過生日?
不過,說起來這麵不是她做的,她沒有這水平,但心意總歸是到了,結果都涼了,正主來都沒來。
“許是去什麼花街柳巷找樂子去了吧,他一天天在郡主府可能也煩,終於恢複了身份,肯定是要出去走走的。”
冉黛突然想到以前和夥伴們賺了錢,會乘坐包機去拉斯維加的賭城消遣的日子,她都偶爾需要去放縱一下,何況戚子淮還是個男人。
“花街柳巷不可能,將軍的性子就不是這樣的,會不會是出府之後遇到什麼危險了?”竹桃問。
“他能有什麼危險?之前身份沒有恢複確實不能出去,現在京城哪裏不能由他走動?而且論打架,估計隻要不出動大量的鐵衛軍,十幾個人都打不過他。”
畢竟那可是能鬥的過狼群,打的過巨熊的家夥。冉黛對戚子淮的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郡主,我是連歌。”
聽到窗外低沉的聲音,冉黛隨手將窗支起來了,望著筆直站著的連歌,像是逗小孩一樣的問:“你和莫夜不都是神出鬼沒的麼?今日怎麼突然就現身了?”
蘭彩和竹桃嚇的不輕,看樣子郡主和窗外這陰森森的男人認識,而且她們還不知道?不過,這男人到底什麼時候來的啊?怎麼郡主府的守衛都沒有任何反應呢?
連歌低聲說:“不瞞郡主,連歌受傷未愈,所以隱藏的不是很好。”
“得了,不用騙我,你肯定是得了我祖母什麼任務才會出現的,不然之前都沒有什麼蹤影,怎麼突然就冒出來?”
連歌不由得內心讚歎郡主的聰慧。
冉黛說著對身後的竹桃說:“你們倆去準備一壺好茶,再將府內戚將軍之前用的湯池準備一下,我要招待朋友。”
“郡主,沒關係的麼?”蘭彩還有些擔憂,冉黛輕笑笑說:“他是祖母的人。”
兩隻小丫頭戰戰兢兢的出了門,看到連歌手中提著的長劍,他雖一身玄服,但隱隱約約透著一股殺氣和血腥味兒,是遮不掉的。
連歌微頷首,倒是恭敬,此舉反而更讓蘭彩害怕,拉著竹桃走了幾步之後順順胸口說:“自打郡主從祠堂醒來性情大變之後,我覺得現在這日子就天天都充滿了刺激,實在是太受不得了,這什麼時候又大變活人出來,他到底什麼身份啊?”
竹桃忍不住笑笑:“郡主都不擔憂,你那麼緊張做什麼?不過那男人長得倒是俊朗,就是太瘦了些,你不是就喜歡這樣的男人?”
蘭彩臉突然紅了:“哎呀你說什麼呢,他看起來那麼陰森森的!開不得這種玩笑!”
得了冉黛允許,連歌進了屋,有些拘謹的坐下來。
“你怎麼僵的像根柱子?”冉黛拎著藥箱出來,被連歌那正襟危坐的樣子惹的忍不住笑,就好像穿著便服的兵哥哥,脖子到腰是完全的一條直線。
“屬下從不曾在主子麵前坐下過。”連歌如實的說,冉黛突然將他的衣領打開,嚇的他一下子彈起來,但又驚覺自己魯莽,立時跪下道歉:“屬下驚到郡主了,屬下該死!”
冉黛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將他扯起來重新坐好,有些無奈的說:“你這麼想,你現在就是個病人,我就是太醫,給你看診,能理解麼?”
連歌有點茫然的點點頭,冉黛二話不說將他衣領扯開了,嘖了一聲歎口氣:“傷口發炎成這樣,你自己不難受啊?”
連歌側過臉,渾身微微顫抖著,郡主這樣,他真的不知該如何自處。
冉黛彎腰湊的很近,認真的看著傷口情況。
因為是箭頭的穿透傷,雖然箭頭已經被取出來了,但顯然傷口根本就沒經過合理處理,從內到外都潰爛了,流著膿水不說,還泛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冉黛戴了兩層口罩,將手術刀頭消毒好之後,直接開割。
“郡主!”
連歌驚唿出聲,倒不是因為忍不住疼,而是郡主千金之軀,怎麼能為他做這樣的事?
“你閉嘴,再咧咧我就再插你一刀,疼就說,我給你用一些麻藥,但最好是忍著,麻藥用多了不利於傷口恢複。”
冉黛說著已經將那厚厚的血痂掀開了。
好家夥,這簡直已經爛透了。
連歌攥著拳頭,額頭細密出了一層冷汗,相比於傷口的疼,他更揪心於郡主的行為,這要他如何向太後娘娘稟告,郡主是如何治好他的?
“你傷口都這樣了?沒發燒?沒有敗血癥和破傷風簡直是奇跡啊。”冉黛瞟了連歌一眼,心想這人確實皮實。
“不行。”弄了半天,冉黛將手術刀丟在盤子裏,有些氣餒的說:“我技術不如秦太醫,這裏麵有些地方要縫合,你且等著吧,我去讓人找他來,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換一身衣服,否則你這身份我沒法解釋。”
冉黛想了半天,仔細看了看連歌的身材,他和戚子淮差不多高,就是更瘦一些。
半個時辰後,連歌被安排泡在了已經準備好的湯池裏。
“秦太醫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從府外帶迴來的門客,別的一句都不要多說,衣服我準備好了,你穿了就出來。”冉黛站在外麵大聲叮囑,看了一眼蘭彩端著的衣裳,是之前成衣坊送過來的幾套之一,戚子淮還沒來及上身的,被她拿來給別人穿,也不知道戚子淮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管他呢,他大男人估計也不太會計較這樣的事。”
冉黛示意蘭彩將衣服送進去,她瞪大眼睛說:“郡主,這不好吧,他……他畢竟是個男人啊!”
“不然找別人送麼?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啊。”冉黛說的很有道理。
蘭彩求助的看了竹桃一眼,她低著頭不停往郡主身後躲,自己隻能硬著頭皮,端著衣服進去了,幾乎是閉著眼送的,也不知道將衣服隨手扔在了哪裏,就赤紅著臉跑了出來。
“郡主你太欺負人了!”蘭彩羞的不行,捂著臉跑了幾步說:“我給你沏茶去!”
冉黛忍不住笑,問竹桃:“我第一次知道,做丫鬟也會臉紅的,那萬一是什麼少爺的貼身丫鬟,也這麼害羞?”
竹桃也跟著笑了說:“那不一樣,貼身丫鬟還分是不是填房的,若是填房也是需要教養嬤嬤仔細教了才能當的,我們這樣的奴婢肯定勝任不來。”
連歌換好衣服出來後,冉黛正在院子裏躺著看星星。
他微一愣,但立刻低下頭,內心罵了自己好半天。
那,是大幽國的郡主,是太後最喜歡的掌上明珠,縱是對他有恩,也不是他能覬覦的人。
隻是,院中無燈無火,郡主一身淺色長裙,瀑布樣的黑發隨意散在軟榻邊,她身上微反著月亮的光,就像天上落下的仙,讓人不敢直視。
天氣越來越暖了,晚上睡前冉黛都要在院子裏待一會兒,這個時節沒有蚊蟲,錯過了可惜。
被蘭彩提醒了一下,冉黛這才一迴頭,眼睛一亮。
“你還別說,這男人啊穿著黑色的衣服和白色的衣服氣質都完全不一樣,年輕就是好,怎麼都能弄出幾分仙氣來。”冉黛從軟榻上坐起來,笑瞇瞇的望著連歌說:“你偶爾也穿穿這樣的衣裳,還是挺好看的。”
“不適合。”連歌微低著頭,隱去了臉側的微紅。
“這衣裳拖擺累贅不說,顏色也太過眨眼,不管白天還是夜晚,一道白晃晃的身影出現,也根本沒法隱藏。”連歌說。
“這倒是實話,等我有時間了,給你弄一套現代作戰服過來,肯定比你那黑夜行衣更好。”
冉黛也沒想著,自己這一句句話會對別人內心造成什麼樣的衝擊。
秦太醫已經候著了,冉黛帶著連歌出現的時候,他一臉興奮的又交給冉黛一本冊子:“這是最新的翻譯冊,郡……”
見到連歌之後,秦太醫一愣,一想到這可能涉及郡主府上的私事,也就適時閉了嘴。
隻不過,內心還是八卦的,郡主怎麼又換男人了!
“他受傷了,我不太方便檢查,秦太醫給他看看,全身上下都檢查一下,如果太陽能電池電量足,就順便給他來一套全身檢查。”
冉黛說著又倒在了軟榻上,戚子淮不在,她不知道為什麼一點兒精神也提不起來。
連歌隨秦太醫進去後,沒多久冉黛就睡著了。
迴到意識空間,龍貓正拿著個遊戲機,打的起勁兒,迴頭看了冉黛一眼,有些手足無措的說:“你怎麼突然來了,都不打個招唿?”
“我什麼時候睡著,自己又不能決定。”
冉黛白了龍貓一眼,發現它已經將遊戲給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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