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姑七轉八轉的，好歹轉出小巷，走到了小紀鄉的大街上。


    她向身後望了望，又瞧了瞧，沒有鄭大牛的身影。


    她心裏明白得很，今晚與張長芳不辭而別，應該算是徹底得罪她了。


    得罪張長芳，她周秀姑倒不怕她什麼，關鍵是女兒小建國在她家。下次去看女兒，就不太方便。


    她心裏真的很懊惱，悔不該當初就不應該把女兒送給她壓子。


    她心裏真想不通，在楊村時，張長芳是多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到了鄉裏就蛻變成有點六親不認。


    也許她張長芳覺得現在的自己高人一等，才逼著自家親戚降低輩份稱唿她。


    你婆婆是我媽，你也是我的“什麼舅媽”？


    周秀姑覺得張長芳真的很搞笑。二嫂就是二嫂，怎麼可能成了舅媽。


    不知不覺中，她已步行到供銷社，就是剛才鄭大牛買禮物的“鄭記供銷社”。


    “鄭記供銷社”的大門還開著，櫃臺裏的燈也亮著，看樣子還沒有到打烊的時間。


    這時，周秀姑想起了周媽媽，她覺得應該為媽媽買點禮物迴去，也算盡盡自己的孝心。


    她一腳跨進供銷社，當櫃臺裏的婦女招唿她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聲音多少熟悉，竟是她媽媽的聲音。


    “不會的不會的。”周秀姑一再否定自己，“我媽已去世六年，怎麼還會活著？”


    她再次揉揉自己的雙眼，仔細打量眼前的婦女，五十二三年紀。不錯，真是日思夜想，一直以為已在天堂的媽媽。


    “媽媽，是你嗎？我是秀姑。”周秀姑上前捉住櫃臺裏婦女的雙手，不停地搖晃著。


    眼前的婦女驚恐萬分，“老劉老劉，你快出來，這個女人瘋了，要吃人。”


    被稱為“老劉”的男人快步從裏屋跑出來，他驚叫起來，“秀姑，真是你呀，爹終於遇到你了，嚇死俺了。”


    周秀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為自己在做夢，“爹，怎麼迴事？你怎麼來小紀鄉了？眼前的明明是我媽？她怎麼不承認？”


    她有太多的疑問，要等自己的爹劉漢承一一解開。


    劉漢承拉過櫃臺的婦女道，“這是你小姨，大名鄭小雙，與你母親是雙胞胎姐妹，她一直在小紀鄉經營百貨，公私合營後就改稱‘鄭記供銷社’了。”


    “老劉，她就是你女兒秀姑。剛才嚇死我了。孩子，快快，進來坐。”小姨鄭小雙招唿她道。


    周秀姑的父親劉漢承，拉住女兒的手道，“娃，這麼晚了，你從哪兒來？”


    “爹，我千辛萬苦地逃到楊村。不過現在好了，我結婚了，已有兩個可愛的女兒。”


    “真的。我老劉已做外公了。快快，她小姨，給我準備兩個大紅包，今晚就去看看我的孫女。”


    周秀姑雖然以前十分怨恨自己的爹，可有幾年沒有見麵了，相逢的喜悅在慢慢治愈曾經的傷痕。


    “爹，今天太晚了，明天讓大牛過來接你們去楊村。”


    “秀姑，今晚你一個人也不要迴去了，陪你小姨好好說說話。你長這麼大了，這是第二次見到你，第一次時，你還在繈褓裏還沒有滿月呢。”小姨鄭小雙熱情地說道。


    周秀姑正要說話，外麵傳來了鄭大牛的聲音，“秀姑，周秀姑，你在哪兒？二哥已迴家，叫我找到你，隨我一起去他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