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慶安州城門處,士兵們手握長槍站立於城牆上,目視著前方,亦有士兵抵擋不住瘋狂湧來的困意,打著瞌睡時不時低下頭。
一行人身著麻衣蒙著臉,驅使著馬兒緩緩靠近城門,聽到馬蹄聲一名士兵朝他們看了過來,隱在夜幕中,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聽士兵大聲問道,“來者何人?”
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十分醒目,一下驚醒了被困意籠罩的士兵們。
一眾士兵往城樓下看去,見一行人蒙著臉,深更半夜來此,直覺有蹊蹺,士兵們俱握緊了手中長槍,城門校尉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最前方之人答道,“奉秦大人之命,將州長的信函送去易虎關。”
聞言,校尉眉頭皺得越發緊,他並未接到消息說今夜會有人出城,“可有州長給的令牌?”
“有秦大人手印。”那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
黑夜中校尉看不清紙張上的字,剛要開口讓人拿上來,最先衝下麵喊的士兵湊近,“秦大人為州長親信,這些人奉秦大人的命出城送信去易虎關,應該假不了!
校尉看了士兵一眼,沒有說話,隻揮手讓人將手印拿上來。
手印很快呈現於校尉麵前,有士兵拿來火把,紙上的內容及紅色手印便顯現出來。
“確為秦大人親筆!毙N镜馈
“將軍,可要放行?”士兵問道。
校尉沒說話,定定看著城下,暗暗思索。
州城內發生的事,他早有耳聞,但上麵那些人鬥得再激烈,都與他這個校尉無關,他隻需守好慶安州就行。
此時下麵之人言明奉秦大人命令送信於易虎關,校尉半信半疑,州長讓人傳消息到易虎關不奇怪,可疑惑地是為何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才想起派人去易虎關。
看了手印後,校尉已經信了一大半,心中疑惑卻仍在,讓他對要不要放人還帶有猶豫。
“可否放我們出去?”下麵的人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校尉出聲,催促道,“若耽誤了大事,後果很嚴重!
“將軍,他們半夜急切出城,又持州長親筆信,定有要事,耽誤不得!笔勘f道。
校尉捏緊了紙張,眼中倒映著燒得正茂的火把,沉著臉猶豫不決,最終看向為首的人,“把臉露出來!
本以為校尉會下令放行,怎料他還要看那人的臉,士兵微低著頭瞇了瞇眼,複抬起,“將軍,壞了大事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校尉轉頭深深看了眼士兵,士兵立馬閉嘴,惴惴不安起來,他今夜的話太多了。
下方的人開始躁動,他們在這耽誤了太長時間,校尉又態度不明,看了手印仍不放行,還要他們摘下麻布。
兩方人馬就這樣僵持著,麻衣蒙麵人不願摘下麻布,校尉便不放行,似乎要同他們死磕到底。
校尉身旁的士兵焦急地看著,卻不敢再多言,生怕引起校尉的懷疑。
最終,麻衣蒙麵人開了口,“將軍,事情緊急,我們還趕著送信去易虎關。”
明月依舊高懸,靜靜注視著下方,片片月光泄下,隱隱照明大地,讓校尉清楚望見為首的麻衣蒙麵人,雖看不清神情,但校尉能感受到那人的急切。
校尉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們身上透著幾分古怪,卻又說不出原因來,他抬手還是放了行,“開城門!
城門下的士兵聽到聲音,立刻將城柵移走,城門緩緩打開,與地麵發出尖銳摩擦聲,城外情形一點點呈現在為首的麻衣蒙麵人眼前。
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得逞,抓緊韁繩,“走!”
隨即驅馬往城外走,其餘麻衣蒙麵人緊跟其後。
麻衣蒙麵人們出了城,站在校尉旁邊的士兵暗暗鬆口氣,總算成功出去了,等他們見到任老爺子,薑七爺他們的計劃便成功了一半。
校尉轉身走到城牆另一邊,待麻衣蒙麵人們消失在黑暗中,手緊緊握成拳頭,突的後悔起來,心中不安愈加強烈,若這些人有問題,那他難逃其咎。
希望他們真的去送州長的信。
深唿一口氣,“繼續盯著。”
“是!币槐娛勘舐晳。
隻聲音剛剛落下,城外竟傳來馬蹄聲,校尉抬頭望去,竟發現那些麻衣蒙麵人返了迴來!
校尉手搭在城牆上,目露驚訝,一旁的士兵亦搞不清是何狀況。
他們怎麼又迴來了?
緊接著,黑暗中竄出一群手持武器的士兵,個個冷酷肅然,渾身透著煞氣,讓人一眼便看出他們上過戰場並殺過不少人,領頭的將領更是氣勢磅礴,煞氣十分濃鬱,遠遠地校尉就感覺頭皮發麻,下意識低下頭。
他們是被逼迴來的!
腦海中快速閃過這一念頭,校尉猛地往下看去,麻衣蒙麵人們在城牆下站定,士兵們將他們圍了起來,很顯然他們就是硬生生被逼迴來的!
左側士兵發出低低抽氣聲,暗叫不好:信送不出去了。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半夜來此?”校尉按捺住不安的心,衝城外喊道。
最前方渾身帶煞的將領抬起頭,一雙眼睛銳利無比,“易虎關裴行然接到消息,慶安州遭敵國奸細侵害,數名豪門世族子弟遇害,特前來支援陸大人,一同將其鏟除!
“裴行然!”校尉滿臉震驚,竟是易虎關統帥、傳說中毓王殿下第一猛將的裴行然!
裴行然怎會出現在此?!
校尉根本不相信裴行然的說辭,慶安州哪有什麼敵國奸細,他這個日日守在城門的校尉從未看到過可疑之人,州城內除了豪門世族那些事外,又有誰被侵害了。
裴行然話中點出豪門世族,校尉想起州城中關於毓王殿下的謠言,忽然便明白了裴行然來慶安州的目的。
麻衣蒙麵人們見情況不對勁,又聽裴行然報出了名號,當下大駭,忙要毀了信,將證據消滅。
裴行然注意到麵前麻衣蒙麵人的舉動,身下馬兒疾速向前,長矛一轉,直接將信函挑落。
麻衣蒙麵人要去抓信,喉嚨立時被鋒利尖銳長矛抵住,隻能眼睜睜看著信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