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放開男子,跑進已然空無一人的佛殿中,瘋狂砸了起來。
有了女子的舉動,老婆子、年輕婦人都跟著跑了進去,拚命砸東西。
緊接著,便是數名發了瘋的百姓衝進去。
信念一旦崩塌,便再無法忍受它的驅使了。
所有百姓都跑離了此處,便剩下十幾名年輕力壯的男子,他們就是最開始出言引著所有人朝佛像中嬰孩屍體看去的壯年男子。
即赫連欽留下的十幾名侍衛。
其中一名男子瞥了眼,已經被砸的不堪入目的佛殿,聲音冷酷,“把人引到囹圄塔中!
“是!”其餘男子齊聲應是。
然後往百姓的方向快步走去。
元若寺舉行觀禮,召集天下百姓前來,其百姓有數萬,如今得知了元若寺的真麵目,可不得瘋狂砸寺。
數萬百姓的力量不可小覷,沒過多久,寺中佛殿俱被砸了個精光。
百姓們踩著他們以往信奉的佛,憤怒交加,根本無法徹底平靜。
這樣的佛,不配受他們拜!
自來到童聲山,就沒有著陰陽卦袍的隗木從拱形半圓門邊走出來,將麵前混亂瘋狂的一幕看在眼中,隻歎道,“童聲山隻聽童聲!
“隗公子?”杜知一不明白隗木的話。
童聲山隻聽童聲?
隗木卻沒有迴答,而是朝囹圄塔的方向望去,“茍且得來的東西,終究無法守住!
杜知一若有所思,跟著看了過去,腦海中迴蕩著佛殿前孤苦無依的嬰孩屍體,似乎有些明白隗木的話了。
童聲山,隻聽孩童的哭聲。
另一邊,侍衛們領著百姓到往囹圄塔。
高高聳立的囹圄塔,沐浴在日光下,非但沒有半點佛光溢出,反而透著十足詭異。
百姓們站在囹圄塔陰影下,竟莫名後背發涼,不知覺發起抖來。
一名高大的僧人從塔中走出來,臉上掛著凝重之色,愕然看到黑壓壓一片的百姓,心重重一沉。
前頭鬧出那般大的動靜,僧人豈會聽不到。
僧人後退一步,想退迴塔中。
立馬有百姓喊聲,“抓住這個妖僧,別讓他跑了!”
瞬間,萬人齊動,挾持住僧人,狠命捶打。
百姓們衝進囹圄塔,胡亂砸了起來。
跟著一道來的侍衛,眼睛四處轉,驀地鎖定塔內佛像,用力敲打,找不到機關,無法破開,就大喊,“這裏麵有東西!”
東西?
什麼東西?
自然是嬰孩們的屍體了。
百姓登時看來,紛紛到處尋找工具,要破開這幾尊佛像。
佛像一開,裏頭黏連在一起的嬰兒屍體就“嘩啦啦”衝了出來。
濃密發黑的血液將百姓們撲了一臉。
百姓們眼中驚駭更甚。
從心底浮現起畏懼來。
他們信的究竟是何種“佛”?
若說一開始瞧見靜曆大師佛身中的嬰孩屍體,他們還能騙一騙自己,那些東西黑漆漆的,壓根認不出是什麼。
那麼老婆子從中抓出來的一名呈“人彘”狀的嬰兒便把他們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越是被信任的人背叛,就越不能忍受!
何況是他們一生都信奉的元若寺呢。
再看囹圄塔中堆滿的嬰兒,就不僅僅是憤怒了,內心深處的害怕可比憤怒更加強烈。
經曆一場兵荒馬亂的佛殿前,出現了兩人。
走在前麵的冠玉男子輪廓分明,瑞鳳眼掃視眼前狼藉,緩步走到佛像前,平淡目中溢出一絲奇異。
“砰!”許以晉用力踹了一腳地上的靜曆大師頭顱。
用特殊材質鑄成的頭顱異常堅硬,受過飛落於地的劇烈衝擊,又被數名百姓拍打,亦隻是化開一道道磨痕。
許以晉“嘖”了聲,“看來這頭花了不少銀子!
赫連欽沒有搭話,而是微歪頭,看向左側之人。
原本死氣沉沉躺著的圻民,在許以晉弄出巨響後,竟悠悠轉醒了。
他隻覺劇痛無比,密密麻麻爬滿了全身,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咦?還沒死?”許以晉走了過來,看向奄奄一息的圻民,眸中閃過厲色。
圻民視線逐漸清晰,待看到上方的氣息強勢逼人的冠玉男子時,有片刻的疑惑,“你、你是┉┉”
赫連欽淡淡收迴目光,語氣平靜,“殺了!
言罷,許以晉的劍就刺入了圻民胸口。
圻民頭一撇。
一劍斃命。
赫連欽抬眸,觸及前方破敗徹底看不出昔日輝煌的佛殿,漫步走去。
許以晉抽出劍,跟在赫連欽身後。
“你們、你們是何人?”幾名僧人看著步步逼近的兩名男子,後退到再無可退,驚慌問道。
許以晉喝了一聲,劍指僧人,“靜生在何處?”
兩人進入佛殿,尋了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幾個僧人。
而在百姓暴動後,能安然活下來的僧人,不是身手了得,就是在寺中身份極高。
他們必然知道靜生大師在何地。
聽赫連欽跟許以晉要找靜生大師,僧人們對視一眼,竟立刻猜出兩人的身份。
其中一名僧人眼睛在赫連欽和許以晉之間徘徊,最終停在赫連欽身上,“你就是西林太子?”
“本宮想見一見靜生大師。”赫連欽平靜臉上露出幾分笑,隻是那笑未達眼底,亦冰冷至極。
僧人眼中不再是慈悲,反而變為一片兇狠,“西林太子,果然厲害!”
今日元若寺發生的事,定與麵前的西林太子脫不開關係。
靜生師叔說了,西林太子殘暴易怒,殺害兄弟,殺戮不止,絕不能讓這樣的人登上皇位!
幾名僧人一咬牙,視死如歸,朝赫連欽衝了過來。
赫連欽垂眸,玄晏匕露身,輕巧沒入僧人脖子。
不過須臾,幾名僧人盡數倒地。
“太子殿下,現在該怎麼辦?”許以晉將劍抵在地麵,鮮血流下,於佛殿中形成一條細小血色條痕,與佛殿內仍閃著的佛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赫連欽側身,凝視佛殿正中央的被損壞的佛像,走近然後在佛像背後摸索,手指下按。
麵前的佛像便“轟轟”動了起來,一道漆黑暗道出現在兩人麵前,如同一個詭異的血盆大口,正微笑迎接兩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