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
於亞當(dāng)?shù)氖澜缰校嵾覆粩啻謿狻４藭r這個男人不複之前的輕鬆寫意之態(tài)，不僅身上滿是傷痕，就連氣勢也較之前相差甚遠，顯然是消耗巨大……
但在鄭吒的麵前，原先耀武揚威，可以不斷複活，甚至在每一次複活後都會變得更強的九大天使已然徹底消失無蹤，隻餘下了連成一片的白色光芒，那便是這九名實力驚人的天使所遺留在世界上的最後痕跡……鄭吒的攻擊，終於還是超越了它們的極限，將其徹底抹殺。
“九種完全不同的招式。”
正當(dāng)鄭吒抓緊時間恢複體內(nèi)能量，準(zhǔn)備迎接接下來的挑戰(zhàn)時，亞當(dāng)?shù)穆曇艉鋈蛔蕴摽罩许懫穑纳碛耙沧赃h方的生命之樹頂端緩緩落下。
盡管鄭吒與生命樹陣圖的距離看似遙不可及，但亞當(dāng)?shù)纳碛俺霈F(xiàn)在他的附近隻需要一瞬：“佛門武功，軍道拳法，高溫?zé)胙妫溲g，龍吼音波，紫雷刀法，刀劍合擊，不同能量的融合，以及真元力與血能之間的湮滅反應(yīng)……”
口中對鄭吒剛才賴以斬殺九大天使的不同招數(shù)如數(shù)家珍，亞當(dāng)緊盯著眼前之人的一舉一動，似乎要將他看個通透似的：“這些招數(shù)你之前也曾用過，但卻不存在像現(xiàn)在這樣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lǐng)……原來如此，是因為你突破第四階中級後，新覺醒的心靈之光影響啊。”
“終於不躲在後方，舍得現(xiàn)身了？”
望著眼前籠罩在白色光芒之中，較之前所見更為高深莫測的亞當(dāng)，鄭吒不屑地冷笑道：“即便占盡上風(fēng)，擁有了強大無匹的力量，卻依舊會拿自己的造物來先行試探我，就好像你驅(qū)使著宋天與羅應(yīng)龍他們先行對上我一樣……”
“這就是智者的戰(zhàn)鬥方式。”麵對鄭吒話語中肉眼可見的輕蔑，亞當(dāng)?shù)纳裆z毫未變：“這是身為一介武夫的你，永遠也無法觸及的領(lǐng)域。”
“嗬，說什麼智者……那我倒想問了，你不是全知全能嗎？怎麼連我的心靈之光究竟是什麼都猜不透？”
對於亞當(dāng)一開始的問題，鄭吒則是冷笑著反問了迴去：“莫非你所謂的‘全知全能’，隻不過是胡吹一氣？”
“全知全能，同時也意味著無數(shù)個未來會進入我的視野當(dāng)中，但無論你的心靈之光有何等效果，都無法更改你那注定失敗的未來……”
亞當(dāng)?shù)脑捳Z尚未說完，距離不遠的二人身形同時一動，仿佛在須臾之間做了什麼似的……而下一秒，鄭吒就握緊了手中的刀劍，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突襲失敗了……是時間能力方麵的某種應(yīng)用嗎？剛才我好像攻擊到了他，又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難看的掙紮，真是可悲。”
無形之間便化解了鄭吒的一次攻擊，亞當(dāng)連表情都沒有一絲改變：“身為他人手中棋子的你，永遠也無法理解創(chuàng)造了你的造物主究竟在想些什麼，棋子終究是棋子，無法跳出棋盤……而以你‘被設(shè)定好’的性格，即便再強，也注定無法脫得樊籠，更別說如同我一樣，去掙脫‘他’的不可說之手。”
說著說著，這個青年的語氣中隱隱帶上了一絲悲天憫人之意，像唱詩似的道：“‘我既不屬天也不屬地，既非可朽也非不朽。’”
“‘我是尊貴自由的形塑者，可以將自我塑造成任何的形式。既能墮落成為更低等的野獸，也能按照靈魂的決斷，在神聖的更高等級中重生’……”
“你說這個誰懂啊！”
虎吼聲中，刀劍相擊，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再度爆發(fā)，化作黑白二色圓球向亞當(dāng)襲去。而與此同時，鄭吒口中話語不停：“什麼棋子不棋子什麼的，煩死人了……你說得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那你倒是找出來楚軒在哪再說大話！”
“楚軒……”
盡管鄭吒的這一招還未觸及到亞當(dāng)身軀，便被他身體周遭的無窮光芒所吞噬。但話語中那個無比熟悉的宿敵之名，還是令得這個青年一直以來無比淡定的麵容，出現(xiàn)了些許細微的波動。
“以楚軒的風(fēng)格，想必他此時正在暗地裏尋找打倒我的機會，為了尋找我的弱點，以及明白該如何擊敗我，他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任何情報……就算其餘的隊友死在我的手中，在取得至少五成的勝算之前，他也不會出手。”
“——不過，你大抵是特別的。”
說著，亞當(dāng)雙眸中四散的瞳孔逐漸聚合，連成一列：“現(xiàn)在你所在的這方宇宙，是我用‘創(chuàng)造’的力量所製造；那麼接下來，那就讓我試試另一種力量吧。”
言畢，在亞當(dāng)?shù)乃闹埽瑹o數(shù)的光芒猛地聚合了起來，化作扭曲的光塊……而光是這龐大的能量聚合體，就讓鄭吒猛地一驚。
然而，這一幕並非終結(jié)的序曲，更加神奇的景象接踵而至——光塊迅猛地凝結(jié)，塑形，緊接著化作一隻右手。它的形態(tài)是如此奇異，以至於任何嚐試定義的詞匯都顯得蒼白無力，其超乎尋常的存在淩駕於言語和描述之上……
但任意一種生物，哪怕語言不通，乃至於物種不同的存在，也能瞬間理解，這就是一隻右手……一隻不可說，不可言，不可名狀的“神之右手”！
便令鄭吒汗毛倒豎，一股仿佛遇到天敵般的危險預(yù)感瞬間將他整個人完全籠罩——而下一個瞬間，這自亞當(dāng)?shù)募绨蛏戏礁‖F(xiàn)而出的“神之右手”，就向著鄭吒直直抓來！
無法躲避，無法抵抗，自這隻右手劃過的軌跡處，無論是空間，物質(zhì)還是能量，亦或者是鄭吒本身，一切的一切都徹底消失不見……就好像在筆記本上使用的橡皮擦般，將周遭的一切徹底“擦除”！
“這就是獨屬於上層敘事者的力量……”
將鄭吒自這片空間中徹底抹消了之後，亞當(dāng)迴頭望向了自己右肩上的右手，過了數(shù)秒鍾後，才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與‘創(chuàng)造’相對的‘刪除’之力，是這樣啊。”
……
——墜落。
——不斷地墜落。
明明處於一個漆黑無光的莫名空間內(nèi)，整個人不斷朝著黑暗墜落而去，鄭吒卻依舊還是像傻子一樣呆立在原地，絲毫感應(yīng)不到外界的情況。
不，與其說是無法感應(yīng)，倒不如說是，鄭吒整個人此時完全處於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中，內(nèi)心深處根本不感覺到這種“墜落”有著什麼不對，甚至連自己身處何地，狀態(tài)為何都不再重要……
——我在哪裏？
盡管除了概念意義上的“刪除”之外，亞當(dāng)?shù)倪@一擊同樣摧殘身軀、破碎物質(zhì)，更瓦解基因、荼毒心魂，使鄭吒體內(nèi)的原子都不受控製的沸騰混亂，基因鏈條隨之?dāng)嗔驯罎ⅰ?br />
——我在幹什麼？
鄭吒的心靈亦墮入黑暗，憤怒、絕望、失落、低沉，這些情緒抓住靈魂破碎的機會，在心海中不住蔓延，化作黑暗陰影，如饕餮般將他的精神世界蠶食吞噬。
——我……又是誰？
在亞當(dāng)?shù)摹吧裰沂帧毕拢嵾负孟裢耆淮蛏盗艘粯樱退闵眢w與心靈同時遭受雙重打擊，他依舊呆立望著麵前的黑暗，放任自己的狀態(tài)不斷惡化。
盡管擁有“引導(dǎo)真實的謊言”這一可以將謊言化作真實的s級兌換，但此時的亞當(dāng)並沒有說謊。這個青年的確自那屬於上層敘事者的些許蹤影中，掌握了一種可怕至極的力量……也即是他口中的“刪除”之力。
明明一切都大事不妙，但就是生不起抵抗的心思；明明身體已經(jīng)從雙腳開始被吞沒，卻依然認為這是一種相當(dāng)正常的狀態(tài)……除了隱隱有種奇妙至極的預(yù)感之外，鄭吒就這樣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歪著頭看向麵前空無一物的虛空。
原本健壯的身軀，被黑暗吞沒；意識與精神，被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就連在這無數(shù)次血戰(zhàn)之中所掌握的技能與能量的應(yīng)用方式，也不可遏製的自那具猶如行屍走肉的軀殼中流出。
在這絕對的黑暗中，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從文件夾中拖入迴收站。先是自創(chuàng)技能，然後是能量的應(yīng)用方式，最後是記憶的走馬燈……於絕境的死意當(dāng)中，鄭吒人生中的無數(shù)重要迴憶也從他的最深層次意識內(nèi)流出，被黑暗所吞沒，取代，最終化作虛無。
——如若身為“主角”的鄭吒被從《無限恐怖》的故事中刪除，那麼一切的發(fā)展會變成什麼樣？
鄭吒就這樣看著，看著沒有了自己的中洲隊進入生化危機，看著牟鋼沒有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被打成篩子，看著楊雲(yún)站了出來帶領(lǐng)所有人迴到了主神空間。看著第二場中他和楚軒通力合作，不僅沒有讓李蕭毅和霸王死在異形的口中，甚至連那個團隊中的炸藥桶李帥西，也在兩名智者的聯(lián)手壓製下甘做一名團隊中的搬運工。
第三場，咒怨，在楊雲(yún)的“力”和楚軒的“智”下，中洲隊以一種強絕的碾壓姿態(tài)，把伽椰子來來迴迴刷了一次又一次，每個人都賺得盆滿缽滿；而這份啟動資金成為了團戰(zhàn)的堅實基石，即便印洲隊先行進入了團戰(zhàn)世界，依舊在三個小時之內(nèi)被徹底團滅，化作了中洲隊的獎勵點數(shù)和支線劇情。
之後，楊雲(yún)甚至找到了能夠救下張傑的方法，讓這個身為引導(dǎo)者的男人成功留在了中洲隊內(nèi)，共同麵對未來的艱難險阻；而沒有了鄭吒的進入，從而缺乏了團隊主心骨和主神空間最強者的惡魔隊，即便有著趙綴空和複製體楚軒的存在，依舊還是在與中洲隊的團戰(zhàn)中一敗塗地……
——足夠了。
鄭吒，掙紮，但如若沒有了鄭吒，那麼中洲隊的其他人，或許並不需要那麼難看的掙紮。
所謂的“主角”，隻不過是披上了一層光鮮亮麗的外衣，是被設(shè)定好的，推動劇情發(fā)展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是麻煩的製造機，是將身邊之人拖入漩渦之中的一切起因……而沒有了這所謂的“主角”，一切不僅不會變糟，反而會變得更好。
“想要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鄭吒的身體似乎微微動彈了一下，但隨即便被更深層的黑暗所吞沒，因為他的人生隻不過是他人設(shè)定好的未來。
就像他的名字，鄭吒，掙紮一般，生來便是活在生死一線中的掙紮之人。或許四階之後的時光令他自以為成為了強者，可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於是他猶如“亢龍有悔”，遭遇到了亞當(dāng)這道難以逾越的天塹，令他想起了自己的性格，經(jīng)曆，以及一切的一切，都隻是舞臺上供觀眾觀賞的一本書，一場戲劇……
“胡思亂想，並不適合你的性格。”
突然之間，冷淡的聲音突兀的在這片黑暗中響起，而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身影，也在同一時刻出現(xiàn)在鄭吒身前：“既然名為‘鄭吒’，那就更努力的掙紮一下吧。”
——但我是不被需要的。
“不，那隻是謊言，你的存在比亞當(dāng)想象的，也比你自己所想象的要重要得多，想起你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吧。”
——那句話？哪句話？
“那句你記憶最深處，即便所有的迴憶盡數(shù)流出，也永遠不會忘記的話。”
這聲音就如同一根冰錐，瞬間便紮中了鄭吒的靈魂，令他沉睡的精神本能地產(chǎn)生了反應(yīng)，宛若潛龍?zhí)K醒，見龍在田。
於是，即便整個人幾乎被湮沒在了黑暗中，身體不存，記憶流出，鄭吒依舊用盡全身的力氣，傳遞出了那句即便天崩地裂，也不會忘記的話——
“我能與你一起並肩嗎？”
——沒錯，掙紮又有什麼不對，這一切的故事，不正是因為我掙紮求生才開啟的嗎？
在這個念頭自心底升起的瞬間，一道熾烈真摯的光芒則在鄭吒的心海中爆發(fā)，它們像是在吶喊，像是在咆哮，而他的意識更是變得清明許多。
——沒錯！不被需要隻是所謂的謊言，事實上楚軒能到這裏，那就說明……
“嗯，一直到死……看來你已經(jīng)沒問題了。”
微微點頭，楚軒的身影隨即淹沒在黑暗當(dāng)中，唯留一句話語：“我在外麵等你，別耽誤太多時間。”
“沒問題，不會讓你久等的……”
“天行龍驤，給我出來！”
霎時間，鄭吒心口的那道光芒化作火焰燃起，燃盡了他身上所有的殘缺與陰影，使他雙眼重新睜開，停止了墜落，反而披著一身光焰一躍而起，心靈之光與全身上下貫穿一氣，就此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宛如一條蒼龍越過重重天淵，化作飛龍在天！
“轟！”
翱翔於天際的飛龍，破開了一切的黑暗，將仙劍奇?zhèn)b傳世界的空間整個撕扯開了一道裂痕……而下一瞬，重拾信念的鄭吒自天而降，重新自亞當(dāng)?shù)氖澜缰忻撾x了出來！
“看起來，即便是來自上層敘事者的力量……”
伴隨著重新出現(xiàn)於地麵的鄭吒抬頭望向露出失態(tài)表情，滿臉驚愕的亞當(dāng)，這個男人笑了一笑：“也沒辦法熄滅我心中的光芒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