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謙蹲在小雪身側,出言安慰道:
“小雪,人死不能複生,現在我們應將你哥哥葬了,趕快離開這裏!
“周通是因我們而傷,咱們不能放任他在此不管。實在沒辦法隻能先將你哥哥葬在左近。”
小雪含淚點頭。
“大哥哥,小雪明白的。我父母當初也是草草埋葬了,我們一家一直生活在這大山之中,葬在哪都算迴家了!
“小雪放心,待我與師姐養好傷,必會將你父母與哥哥另尋他處厚葬。”
兩人在左近選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小山包,打算將陸非名埋在一顆大樹之下。
杜謙挖了一個坑,迴頭道:“小雪看看你哥哥身上有何遺物,留下做個紀念吧。”
在陸非名身上摸索一陣,掏出幾顆粗糙的丹藥,一瓶鹽巴,一塊巴掌大的紅色玉牌,除此以外再無它物。
陸小雪拿起玉牌翻看一下,便將其遞給杜謙。
“我曾經見過這牌子,這是哥哥修煉妖蠻功法用的,大哥哥你應該用得到!
接過玉牌,入手微涼,表麵坑坑窪窪的,很是粗糙。
杜謙左右翻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注入元力,玉牌也沒什麼反應。
“我記得哥哥說過,這玉牌需要妖蠻血脈才能查看,大哥哥試試滴一滴血上去!
杜謙依言而行,用小刀在手指上劃了個小口,將血擠到玉牌之上。
忽地一股吸力自玉牌上傳來,杜謙小心地放開心神,慢慢地隨著吸力探入。
隨即【行妖決】三個字映入腦海,其後是一段段古樸的蠅頭小字在腦中滑過。
杜謙興奮異常,他的妖蠻化身都是按照本能來施展的,若是能按照【行妖決】修煉,自己的實力一定能大漲。
“這玉牌叫【行妖決】,確實是妖蠻的修煉功法,小雪能把這個給我借閱幾天嗎?”
“當然可以,假若哥哥還活著,也會給你看的,現在哥哥死了,我留著也無用,大哥哥你便留著吧。”
小雪越說聲音越低,盯著哥哥的屍身發呆。
杜謙歎了口氣,將陸非名放入坑中,隨後將其掩埋。
“陸老弟你放心去吧,我會把小雪當做親妹妹照顧,一定讓她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哥哥,我們先走了,你若在天有靈,要保佑我們,等給你報了仇,小雪再來看你。”
自林中尋迴巨蹄馬,將江詩雨與周通放在馬背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牽馬走入密林。
……
雲道宗後山。
此處雲霧流轉,仙鳥啼鳴,一派祥和仙靈氣象。
雲霧深處有一座小院,乃雲道宗宗主烏興應的練功之所。
房內蒲團上,烏興應闔目盤坐,他身上散發著紫色毫光,周圍元力更是已實質化,水流一般繞著他緩緩流動。
隨著他綿長的唿吸,方圓百丈內的雲霧也跟著一收一放,如夢似幻。
烏興應為八品窺天鏡尊者,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天地自然,可謂整個大陸都數得上至的強者。
正行功至暢快時,忽地門口金光一閃,這是外麵有重大事情要稟報。
烏興應被人打斷,皺了下眉,很是不悅。
“何事?”
外麵的人小心地應道:“啟稟宗主,大長老的生死靈牌碎裂,怕是已經隕落……”
“什麼!”
房門猛地吹開,烏興應沉著臉大步走出練功房,隻見院子裏已經了許多人。
那些人皆氣息渾厚,神光隱現。
仔細分辨,竟有三位騰雲真君在場,六品神禦境更是有七、八人,雲道宗的長老怕是全到齊了。
“孟垂天不是去抓妖蠻了嗎?那妖蠻據說不過五品而已,他怎麼會死?”
人群中一位灰衣老者躬身道:“稟宗主,垂天長老去支援抓妖蠻的隊伍,按理說他的修為可以碾壓青州大部分人,不過十萬大山中難免有強大妖族出沒,而且雲州修士也難免聽到風聲!
說話之人乃雲道宗二長老休牧,也是騰雲真君。
“雲州……立刻派人去查訪,一定要找出垂天死因!
“是。”
眾人魚貫而出,僅剩烏取在側。
烏興應揉揉眉頭,“為父近日總有些心神不寧,你去聯係上使,咱們的計劃該進行了,免得夜長夢多!
烏取聞言撇撇嘴,心中老大的不情願,“爹,你找別人去吧,那人不過開山境,卻整日鼻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連爹的麵子他都不給,孩兒實在不願意再看他臉色。”
“混蛋!我雲道宗有今日便是受他們扶持,他們能讓我們興,自然能讓我們亡,你要盡量與之交好,便是裝也給我裝好嘍。
現在我們要盡量多地獲得修行資源,待你爹我晉升九品破虛,才能擺脫他們擺布。”
烏取噘著嘴,嘟囔著走了出去。
烏興應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搖頭長歎一聲,隨即衝天飛起,望向十萬大山的方向。
十萬大山中。
穿過重重密林,可見一個披著破爛黑袍的人在踉蹌而行。
當初文爭被杜謙一記上勾拳轟飛,那一擊使他的小臂盡碎,下顎骨也斷裂成兩半。
幸好當時以胳膊護住了身軀,不然他現在已是一具屍體。
文爭醒來沒多時,怕杜謙追來,便強忍疼痛起身逃走。
此刻他口幹舌燥,一口鬱結之氣含在胸中,怎麼也唿不出去。
聽到遠處有潺潺水聲,忙加快腳步,他好想一頭紮進水中,洗去心中憤懣。
出密林,一條小溪映入眼簾,還有一個女子在溪邊發呆。
女子衣著有些汙濁不整,麵上還掛著水滴,不過絲毫掩飾不住婀娜的身段和姣好的麵容。
這女子他見過,是閔家的,似乎是這一係列事情的起因。
閔淑君聽見身後有動靜,警惕地轉身,擺出一個防禦的姿勢。
細看對方衣著身形,與最後偷襲杜奇衍的人很是相像,不過對方麵具已經沒了,下巴無力地垂著,臉上的傷疤甚是可怖。
對方與杜奇衍為敵,那便不是自己的敵人。
“你沒死?”
閔淑君撩了一下耳邊的濕漉漉秀發,說了一句廢話。
文爭沒有理對方,與其擦身而過奔入小溪,隨即跪在溪中,俯下身子牛飲起來。
喝了一半,他卻蜷著身子顫抖著,隨後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文爭又恨又怕有悔,這次依舊沒有完成長老的交代,如何交差?
以長老的狠辣,迴去必死無疑。
而且自己父母也在長老手中,怕是也難以活命了。
他實在不敢迴去看著爹娘死在眼前。
是自己害死了爹娘!
不!是杜謙!是江詩雨害死了爹娘!
他恨得以頭擊石,已經合不上的嘴發出“嗚哇嗚哇”的怪叫。
閔淑君在溪邊,看著這個奇怪的男人,不由得心中也泛起了酸楚。
這一趟家族精英盡出,卻都折損在這兒,僅剩她一人茍活於此。
她有心迴去,卻又不敢麵對族人,不敢麵對歸元宗與畫院的報複。
閔家這次是完了……
“你……沒事吧?”
聽見身後傳來的柔聲細語,文爭轉身。
兩個不敢迴家的苦命人久久地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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