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滴落泥土,脖子上的青筋好似要爆開,杜謙隨時都可能崩潰,但他還是以極大的毅力支撐著不跪。
屈辱與不甘自心底湧出,莫非他們害死師姐,自己還要再受這些罪魁禍首擺布?
杜謙一寸寸昂起頭顱,仰天怒吼。
在眾人的視線中,他雙眼變得漆黑如墨,黑色的密紋浮現,狂暴的氣息洶湧而出。
苗公公驚訝地發現自己發出的壓迫竟然被驅散了,這個杜謙隻是三品鍛身境,他是如何做到的?而且他的變化,是秘法?還是……
進入妖蠻形態的杜謙頓感渾身一鬆,他立即向後躍起,警惕地防備著那個陰陽人。
那個說話夾著嗓子的人給他從未有過的巨大壓力,便是鄭亦芝與羅躍生也沒有對方那種危險的氣息。
苗公公鼻翼微動似在吸氣,隨後又疑惑地皺皺眉,一道尖細的聲音傳出:“杜謙,你這變化是怎麼迴事?”
一股陰柔而銳利的氣機鎖定了杜謙,似乎他的迴話若是稍有差錯,對方便會立即將其絞殺。
現在逃嗎?
逃跑的想法一閃而過,便被他否決,對方實在太強,哪怕是以自己妖蠻化身,怕是也逃不出五步。
“這是秘法。”
杜謙沉聲答道。
“秘法?嘿嘿,咱家雖不涉江湖,但凡是有些名堂的神功武學,還是知道的,你這能提升兩個大境界的秘法,咱家可是聽都沒聽過。”
苗公公雖不常出宮,但皇宮大內收錄的各種功法何其多,便未被收錄,以皇家的消息渠道,對這種頂級秘法,不可能沒有耳聞。
“至於你們歸元宗,倒是有秘法,不過那都是曆任宗主才能修習的,而且要修煉至頂級才能提升一個大境界。”
他侃侃而談,對歸元宗的秘聞如數家珍,這世上的神功秘法,似乎沒有他所不知的。
“而你,既不是歸元宗宗主,秘法又不可能提升如此之多,那麼隻有一個可能——你小子,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蠻!”
杜謙心中一驚,這個不陰不陽的家夥是哪兒來的?怎麼輕易便推測出了自己秘密?往日甩鍋給秘法的說辭幾句話便被這個老玻璃識破。
他努力平複心緒,擺出一副被人冤枉而憤怒的樣子,“胡說八道,眾人皆知,妖蠻兇性殘暴,濫殺無辜,而且還有異味散出,我可曾濫殺?我身上可有異味?硬說我是妖蠻,是找不到殺我的借口,又怕失了道義吧?”
魏景接過杜謙的話頭,勸解道:“苗公公,這是不是有些誤會啊,杜謙怎麼可能是妖蠻,他平日可是勤勉好學的雅人,若真是妖蠻,老夫也早已察覺了。
尊駕可能在皇宮待得久了,修真界有可能出現了新的秘法也未嚐不可啊。”
宋懷仁也趁勢勸說道:“苗公公,我可以證明杜謙絕不是妖蠻,我們前幾日還一同去喝過花酒,要知道以妖蠻的脾性,酒後必然會暴露本性,而且杜謙身上的確並無異味。”
至於杜謙身上慣常有的香味,聽杜謙說那是江詩雨給他的玉佩帶的,宋懷仁並未吐露。
而邢雲峰則如同入定一般在旁邊,麵上無喜無悲,也不言語。
杜謙聽著幾人對話,才知道陰陽人是宮裏來的公公,難怪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這人應該是代表皇帝來收服歸元宗的吧。
苗公公聽聞兩人的勸說,也有些猶豫:這杜謙的確是一位可塑之才,不單畫道天賦高超,戰力也很是驚人,將來必然可堪大用。
隻要他願意歸順,妖蠻之事慢慢查訪即可。
想到此,他原本冷酷的臉也和緩了幾分:
“杜謙,既然魏院長與小王爺為你擔保,妖蠻之事可延後查驗,隻要你肯效忠皇上,咱家現在便可許你一官半職,如若不然,縱然你有逆天之才,咱家也留不得你。”
杜謙長吸一口氣,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幾人。
魏景與宋懷仁不停地給自己使眼色,而苗公公則冷冷地盯著自己,似乎隻要敢說說一個不字,對方便會以雷霆之勢將自己斬殺。
若是換做其他時候,選擇怎麼自然無需考慮。
哪怕不願歸順,暫時虛與委蛇,說些漂亮話,脫離險境才是正解。
畢竟那個苗公公給自己的壓力太大,杜謙明白隻要自己稍有不恭,便不會有好下場,可能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師姐死得如此淒慘,而麵前的人幾乎都是間接兇手,自己若真的委曲求全茍且偷生,自己還算個男人嗎?
師姐可是他唯一的親人!
杜謙沉默著思索,為今之計,隻能在那個苗公公攻擊自己時,試著激發妖蠻的第二形態。
屆時自己戰力再次大增,說不定在對方震驚詫異之時可以逃脫。
隻能賭了。
杜謙丹田元力瘋狂旋轉,其中的電弧劈啪作響,他正要放些狠話,誘使對方來攻,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堂堂內府紫綺羅之一的苗尊者也有走眼的時候,那小子的鬼話你也信?”
眾人扭頭看去。
卻見一虯髯大漢緩步行來,正是自歸元宗逃離的羅躍生。
羅躍生之前在苗公公的逼迫之下退走,便用妄行道的血引術去尋嚴東樓,半路上順便吸了幾個逃離歸元宗的弟子精血,雖未治愈內傷,但好在聽力恢複了一些。
一路行來,發現嚴東樓的氣息越來越弱,將速度施展至極致,但他負傷在身,待趕到河岸的一刻,嚴東樓還是咽氣了。
眼見杜謙將少主的頭捶成了泥,他又驚又怒,自己保護少主不利,迴去可怎麼向道首交代?
而且那杜謙的變化是怎麼迴事?一個區區三品鍛身,竟然將六品神禦的少主殺了。
他可沒聽說過什麼秘法如此神異,隻有霍亂一方的妖蠻才能做到吧?
若杜謙真是妖蠻,擒下他或許能補救一些過錯。
正要動手,卻發現自林中行出數人,正是苗公公等人。
羅躍生立即止住身形,兩方同為歸元宗出力,必然是同一陣營的,貿然出去,不但擒不住杜謙,帶不迴少主屍首,自己還有可能交代在這。
他隻得隱在暗處,觀察形勢。
待看了一會兒,卻發現兩方似乎不是一夥的,甚至還有很大分歧。
可是在畫院副院長和小王爺的解說下,苗公公已經鬆口,甚至還要許對方好處。
一幫蠢貨!
若是任由他們和解,如何能帶出少主屍首?
思來想去,他這才現出身形,出口幹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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