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功實力的比較,如果功力稍遜便寸步難進。
一步、兩步、三步,兩罡相遇,由於拒斥的作用,隱隱響起一陣雷聲。
老人忽地站起身來,大聲道:“小子,你不簡單,難怪……”
話聲未落,似乎覺察了什麼,迴轉(zhuǎn)身便要奔向正間的房門。
陳家麟肚裏雪亮,立即意會到是麼一迴事了,立即橫身一攔,道:“還沒請教大號?”
老人發(fā)急道:“小子,閃開,別壞了大事……”
陳家麟索性揚起了雙掌道:“老頭子,不說出名號就別想走!”
老人怒哼了一聲,揮出一掌,勁道如山,令人咋舌,陳家麟是交了心的,立即發(fā)掌全力迎擊。
“隆!”然巨響聲中,陳家麟被震退了兩步,血氣一陣浮動。
但他誌在纏住對方,隻要一鬆懈便阻止不了,一退之後,飛快地掣劍在手,撲擊過去了。
他在劍上的造詣,已有登堂入室的火候,這一展開撲擊,老人隻有應(yīng)付,三個照麵之後,老人一閃失了蹤。
這一來,他表現(xiàn)了超人的急智,不去追尋對方的身影。返身截向房門,快得有如電光一閃,不出所料,這一下截個正著。
老人動了真怒,“唿!”在劈出一記怪掌,罡勁裂空成漩,陳家麟的身影,被其強大無比的遊罡旋了開去,老人一閃進入房門。
陳家麟沒阻住怪老人,不由心中大急,也跟著衝入屋中,隻見後門洞開,屋內(nèi)已不見半個人影,不知道於豔華是否已得手?
目光透過後門,隻見怪老人飛奔磯頭江邊,當(dāng)下也毫不躊躇的跟著掠去。
到了磯邊,隻見怪老人站在石頭上,望著江水出神,江中一支小舟,正順流鼓棹而去,船上坐著三個人。
其中一個似是於豔華,看樣子,她們這次行動,事先已有周密安排,行動的不止於豔華一人。
怪老人迴轉(zhuǎn)身來,怒瞪著陳家麟道:“好小子,想不到你也跟這批狐鼠一夥,你留下來等死……”
陳家麟已經(jīng)感覺到這一次答應(yīng)於豔華做這件事是錯了,但到現(xiàn)在,還摸不清這老人的來路。
當(dāng)下硬起頭皮道:“老前輩如何稱唿?”
怪老人吹胡瞪眼地道:“好小子,現(xiàn)在你改稱老前輩不叫老頭兒了?老夫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錯把你小子當(dāng)成了自己人。
“好不容易完成了這樁大事,讓你小子一下子破壞了,老夫數(shù)十年不曾流過人的血,今夜非破戒不可……”
自己人三個字,使陳家麟心頭大震,不由怔了一怔。
也就在陳家麟一怔神之際,老人雙掌早已圈劃而出,發(fā)掌的形式極其怪異。
他還不及轉(zhuǎn)念疾勁的罡風(fēng),猛旋而至,重心一偏,勢子便沉不住,被罡勁卷得連連打旋。
“砰”然一聲,撞上了巨石,撞得他雙眼直冒金星。
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又一道強勁掌風(fēng),罩身而至。
這一掌打得結(jié)實,由於他的脊背貼地石頭上,掌風(fēng)更加費力,悶哼聲中,一股鮮血奪口而出。如果再加上一掌,恐怕不死也得重傷。
他不能再等著挨打,一旋身軀,“唰!”地攻出一劍。
這一劍,是師門絕學(xué),當(dāng)初在習(xí)練時,師父曾一再告誡,非到不得己時,不許施展,現(xiàn)在他是急怒攻心,也為了保命,所以不自覺地便出手了。
一聲驚唿,老人倒彈開去,愣住了。
陳家麟沒有殺人之心,所以沒有跟蹤進擊。
隻見怪老人胸衣裂了一道口,但沒見紅,這也證明老人的身手的確不凡,換了別人,難逃這一劍之危。
怪老人眼中又射出了那驚人的兩線寒芒,激動地道:“小子,這一招是誰傳給你的?”
陳家麟用手抹去了口邊的血漬,道:“當(dāng)然是師父傳的!”
怪老人須眉俱張地道:“那你是‘一劍定乾坤’的傳人?”
陳家麟是第二次聽到這名號。
草頭郎中也曾經(jīng)如此說過。
但他根本不知道師父當(dāng)年的外號,所以無從判斷是或否,心念一轉(zhuǎn),冷冷地道:“對不起,這點無法奉告!”
怪老人又道:“老夫看你就是陳延陵的傳人……”
陳家麟心頭“咚!”地一震,這可就說對了,如此看來,師父真的是“一劍定乾坤”了,對方是從劍法上認出來麼?
但師父遺命,不許透露師門來曆,即使對方說對了,也不能承認。
當(dāng)下淡淡地道:“還是無法奉告!”
怪老人喃喃自語道:“三十年前,被這招劍法斷了衣袖,三十年後,又被同一招劍法裂了胸衣,真是妙極了!
說完,須眉俱張地道:“你小子到底是不是?”
陳家麟不願否認,但也不能承認,麵無表情地道:“無從奉告!”
怪老人直瞪著陳家麟,氣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此刻,兩條人影飛奔而來,赫然是“醉翁”與吳弘文。
吳弘文喜孜孜地道:“二哥,你也來了!”
一看現(xiàn)場,情況有異,笑容一斂,又道:“怎麼迴事?”
“醉翁”瞇著眼看了陳家麟一眼,轉(zhuǎn)向怪老人道:“發(fā)生了什麼事?”
怪老人憤憤地道:“醉鬼,我不該聽你的酒話把這一身魚腥味的小子當(dāng)作了自己人,心裏毫無防範。
“想不到他是對方的爪牙,暗裏下手把東方宇老兒給劫走了!”
“醉翁”雙目大睜,醉態(tài)全消。
吳弘文也驚震地睜大了眼。
陳家麟感到萬分愧疚,當(dāng)時於豔華提出這請求,自己就曾料到幾分。
但沒有去深想,想不到事實真是如此,這等於又把東方宇重新送入魔掌,這罪戾可大了。
他低下頭,不敢正視那近乎責(zé)問的眼神。
吳弘文激動地開口道:“二哥,到底怎麼迴事?”
陳家麟期期地道:“於豔華說令師遭人暗算被囚,請我協(xié)力救他脫身……”
吳弘文跌腳道:“二哥,你不知道於豔華是秘密門中的人麼?”
陳家麟道:“我知道,可是……我欠她人情,也欠令師人情,無法拒絕,如果我早知道是這麼迴事,我不會答應(yīng)的!
醉翁嗨了一聲,道:“別說了,人呢?”
陳家麟訕訕地道:“被對方用船載走了,是順流而去的?”
“醉翁”大聲道:“別呆著了,我們?nèi)ソ!?br />
說完,當(dāng)先馳去。
怪老人狠狠瞪了陳家麟一眼,也跟著走了。
吳弘文道:“二哥,你也去麼?”
陳家麟一挫牙道:“當(dāng)然,事情是我弄糟的,我得盡力補過,我先前協(xié)助對方算是酬情,現(xiàn)在,我不欠對方了。”
話鋒一頓,又道:“對了,那位老人是何許人物?”
吳弘文道:“你不認識?他老人家是‘天外三翁’之中的‘癲翁’!”
陳家麟一震道:“怪不得身手那麼驚人!”
吳弘文一擺手道:“我們該走了?”
陳家麟心念一轉(zhuǎn),道:“三弟,有了,我們不必與兩翁一路,操舟是我的本行,我們到江邊設(shè)法弄條小船,由水路去追,快捷的話,說不定會追上。”
吳弘文一擊手掌道:“好辦法,我們走!”
兩人下了石磯,沿江奔了一程。
陳家麟是內(nèi)行,一眼便瞥見了蘆葦叢中泊了一條烏篷子船,忙招唿吳弘文奔了過去,飛身登上船,一落船頭,一落船尾。
“什麼人?”喝話聲中,一個赤膊漢子從船篷裏鑽出來,一看,栗聲又道:“搶人麼?”
陳家麟忙道:“大哥別誤會,我們是同行,早先我也是靠船為生的,我們要追人,想借你的船一用……”
那船家漢子道:“不成,我*這船養(yǎng)家活口,你們不能砸我的飯碗!
陳家麟道:“大哥,我們不會讓你吃虧,順流去,天亮你迴頭,五兩銀子,成了罷?”
那漢子一聽五兩銀子,咧開嘴笑了。
這在他是一筆不小的財,打上三月半載,不一定能賺到五兩銀子,忙不迭地應(yīng)道:“成,成,不過,這船得兩個人,我那夥伴上岸去了……
陳家麟先從懷裏摸出了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遞與船家算是安他的心,然後道:“大哥,你掌舵,掌穩(wěn)些,我來劃槳!”
然後又向吳弘文道:“三弟,你坐到船篷子裏!”
說著,順手收了錨。
三人各按位置坐定,陳家麟劃動雙槳,船兒像疾矢般順流射去,這種操舟法,看得那漢子瞠目結(jié)舌。
那漢子有意無意地問道:“兩位追的是什麼人?”
陳家麟道:“一條船,大約有三四個人。”
“還有個女的不是?”
“噫!你怎麼知道?”
“不久前,我聽見水響,無意中看見有幾個人上了岸,其中有個大姑娘……”
那漢子道:“就在我泊碇處不遠,人上了岸,船順流去了!
陳家麟一擺手道:“轉(zhuǎn)風(fēng)靠岸!”
說著,用力一劃漿,那船滴溜溜滑了個半轉(zhuǎn),直朝岸邊衝去。
船還沒靠邊,陳家麟已縱身上了岸。
吳弘文也跟著上岸。
陳家麟迴頭大聲道:“船家大哥,銀子算賞你了!”
吳弘文道:“對方夠狡猾,竟然舍舟登岸,定然是料準我們必從水路追趕!
陳家麟想了想,道:“我們順進城方向去追,對方不會遠的,很可能對方在南昌城設(shè)有類似撫州‘迎賓館’一樣的秘密處所!
吳弘文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快走!”
兩人急急朝迴頭方向奔去,月光下,像兩隻灰鶴。不久上了大路,深更半夜,行人絕跡,兩人無顧忌地放開身形疾馳。
突地,一條纖巧人影,迎麵疾馳而來,雙方的速度都出奇地快,轉(zhuǎn)眼工夫,便擦身而過。
就在這擦身的瞬間,陳家麟已看出對方是誰,立即即猛剎身形,口裏同時道:“三弟,停停!”
吳弘文聞聲剎住身形時,已超前了三丈處。
方才擦身而過的人影,這時已轉(zhuǎn)了迴來。
雙方一照麵,陳家麟邊不及待地道:“於姑娘,人呢?”
對方,正是於豔華。
於豔華答非所問地;這:“漁郎哥,我正迴頭找你,想不到在這裏碰上……”
陳家麟顯得很激動地道:“我問你人呢?”
“人,誰?”
“血神東方宇?”
於豔華似乎很覺意外地道:“你為什麼要找他?”
陳家麟正色道:“於姑娘,恕我直言,這次我做錯了,但為了酬答所欠的人情,不去說他了,我現(xiàn)在要把他再送迴對方,我不能作武林罪人!
於豔華粉腮一變,極不自然一笑道:“那又何必呢?”
吳弘文是個老江湖,人情通達,他見來的是於豔華,知道陳家麟與她必有話說,所以知趣地遠遠站著,沒有上前。
陳家麟沉聲道:“於姑娘,各人的立場不同,我方才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
於豔華道:“好,我不與你爭,你說的有理,各有各的立場,我們既然認識了,以後仍然是朋友,你要采取什麼行動,是你的事,我決不幹預(yù)。”
這幾句話,倒是情在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