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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烈說出使他容貌得以恢複的是前輩異人魔鬼天使。東方瑛一把抓住宇文烈的手,激動萬分地道:“你說魔鬼天使?”


    宇文烈訝然道:“是呀,你何以如此激動?”


    東方瑛自覺失態,臉一紅,鬆開了手,道:“我正要找他!”


    “你,要找魔鬼開使?”


    “不錯!”


    “為什麼?”


    “打聽兩個人的下落?”


    “向他打聽兩個人的下落?”


    “這有何不妥?”


    “他近年極少現身江湖,而且個性怪僻,向他打聽人的下落,恐怕……”


    “這兩人除了他,可能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宇文烈不由為動了好奇之念,追問道:“是什麼樣的兩個人?”


    東方瑛略略一窒,道:“告訴你無妨,是我的兩位師兄!”


    “哦!什麼樣的兩位師兄?”


    “我不知道!


    “兩位師兄離開天山入中原,我還沒有出世哩!”


    “這,從何說起?”


    “先師遺命,要我找魔鬼天使打聽”


    “總有個名字呀?”


    “一個叫薑伯韜,一個叫薑雄韜,是兄弟倆!”


    “哦,這倒不曾聽說過!”


    “你多大歲數,當然沒有聽說過……”


    “不然,如果是知名之士……”


    “算了,告訴我魔鬼天使在什麼地方?”


    “子午穀!”


    “子午穀在什麼地方?”


    “這……很難說清楚,待萬流歸宗大會結束後,我帶你去,如何?”


    東方瑛欣然道:“好極了!”


    “就在此刻,林內忽傳破風之聲。宇文烈很快地把紫巾蒙在麵上,低聲道:“死城應援無情劍客的人到了!”


    “我們如何行動?”


    “殺!”


    “何必為這些爪牙耽誤時間?”


    “我發誓不放過任何一個死城中人!”


    “好,我們迎上去!”


    兩個麵目陰沉的白袍怪人當先,後隨數十黑衣人,排搜而來。


    宇文烈雙目驟現煞光,栗聲道:“為首的是死亡使者,你我一人對付一個,解決為首的,再殺其餘的。”


    “好,看誰先得手!”


    一白一紫兩條人影,彈身撲了過去。


    “停止!”死亡使者之一,發出了命令。


    “啖鬼客!”兩使者和部分手下,相繼驚唿出聲。


    宇文烈與東方瑛半聲不吭,各撲向了一名死亡使者,暴喝聲中,傳出一聲慘號與半聲悶哼,宇文烈當麵的使者,飛栽兩丈外,被竹叢夾住,顯見是活不了了,東方瑛一招之下,僅使對方吐血而退。


    女子心窄,見宇文烈得手,芳心一急,閃電般再次進擊。


    “哇!”栗耳的慘嚎傳處,那名使者天靈被抓碎,腦血齊進,死於非命。


    “殺!”宇文烈大叫一聲,撲向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一個個驚魂出竅,亡命地四散竄逃。


    剃那之間,慘號之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譜成了一曲恐怖而血腥的旋律。


    兩人一路追殺,直到竹林之外,眼前已不見半個黑衣人影,宇文烈一觀天色道:“我們得兼程而進,否則趕不上大會了!”


    東方瑛淡淡道:“我沒有意見!”


    宇文烈最擔心的是她舊話重提,要他答複那名份之事,而對方竟然隻字未提,神色之間,也沒有什麼異樣,這使他暗中鬆口氣。當下兩人星夜兼程而進。


    日逢望日,時當己午之交。


    黑森林之內,死城之外,數畝大的方場上,高搭著——座占地十丈的巨型彩臺。臺下,盛筵高張,黑壓壓一片人頭,人數總在三百之多,僧道尼俗俱全。


    彩臺前方,高懸一方巨匾,四個龍飛風舞的大字:“萬流歸宗”


    所有與會的各門派代表與武林知名之士,除了少又少的幾人之外,麵對水陸雜陳的筵席,似乎沒有胃口,一個個默然枯坐,麵上呈現著憤恨、沮喪、憂傷、恐懼、不安等不同的表情。這裏,便是死城發貼召開的萬流歸宗大會會場。


    豔陽當空,卻掃不去每一個與會者心頭上的陰霾。


    恐怖而森冷的氣氛,在不斷地滋長,擴大。


    尤其,麵對會場,城門樓上那兩個怵目驚心的大字——死城,使人有如臨鬼域之感,這神秘而恐怖地方,在此刻與會者的心目中,仍然是一個可怕的謎。


    城內究竟是什麼景況?城主是何等樣的人物?使人無從想象。


    “當!”一聲震徹九霄的鑼響,震撼丁每一個與會的高手,所有的目光,集中向彩臺。


    兩隊白袍人,緩緩現身,雁翅般排列在彩臺的兩側,每隊十八人,共三十六名。


    所有與會的高手,全在心裏打了一個結,寒氣股股直冒。


    這三十六名白袍人,是死城屬下金牌級高手死亡使者,每一個使者,都具有震世駭俗的身手,隨便一人,在武林中都有很少敵手,三十六名之眾,單隻聲勢就足以壓倒所有與會的各門派高手。而這批高手,當然不止這個數字,同時,在死城中地位不怎樣崇高,由此可見死城勢力的一斑了。


    接著,四個黑袍老者,出現臺上,左右各二,分別站定。


    繼四老者之後,一個持拐杖的老大婆,和一個麵目猙獰,身高九尺的灰袍老者,徐徐現身,分別到彩臺左右臺柱邊頂置的交椅上坐下,老者手中捧了一頂破舊的道冠。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輕輕栗唿了一聲:“孽道鬼婆!”這四個字有如萬鈞雷霆,震得所有在場的高手慘名色變。


    兩邪一正,成名在一甲了之前,已數十年不現江湖,在一般武林人心目中,是屬於傳奇性的人物,想不到兩邪雙雙在此現身,而且看來已投效死城,這的確是駭人聽聞的大事。


    全場在一陣騷動之後,趨於可怕的沉默?植赖臍夥沼伸赌醯、鬼婆的現身,更加濃厚了。


    死城邀集的萬流歸宗大會,目的是什麼?每一個與會者,都知道這是一項陰謀。這陰謀也許將導致武林末日。


    各門派為了避免流血慘劇,全都按時與會,把希望寄托在突然出現奇跡。但,那總是虛渺而不期的。


    空空祖師派傳人歐陽治勸各門派按時與令,說他另有安排,以消弭劫運,然而既不見空空祖師本人到場,也不見有任何特殊的征兆,是不知不可為而脫身世外嗎?抑是另有原因?


    “當!”又是一聲震耳的鑼響。與會群豪,也隨之繃緊了心弦。是禍,是福,立即可見分曉。


    鑒於不久前死城劫持十二門派掌門,要挾以各派重寶秘笈換命,其居心叵測是明顯有?植琅c不安,彌漫了整個會場。


    一個麵目俊秀,但顯得陰沉的青衫書生,出現在臺中央。他正是新近任命為死城總管的沈虛白。


    沈虛白目光遊掃了會場一周,然後抱拳作了一個羅圈揖,朗聲道:“敝人沈虛白,為死城總管……”說到這裏,話鋒一頓,顧盼自豪地再次遍掃全場一遍。


    場中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唿吸聲。


    “承蒙各門派掌門與代表以及各方高人,枉駕參與大會,敝人謹承令主之命,向各位先進致接待不周的歉意!”說完,退後一側。


    “當!”第三次鑼響,午時正。


    一個聲音高唱:“大會開始!”


    “令主駕到!”


    全場起了一陣騷動。所有的目光,略不稍瞬地注視彩臺之上,這不可一世的死城令主,將是何等樣的恐怖人物!


    孽道、鬼婆雙雙起身迎候,臺下三十六名死亡使者全部俯首躬身。騷動之後,又是一片死般的沉寂。


    八名宮妝少女,魚貫出臺,屏護長案之後。


    每一從此人的唿吸,似乎都停止了。這一刻,像是一年。


    眾人隻覺眼一花,臺上長案之後,多了一從個黑紗蒙麵的女子。她的出現,突然得像幽靈鬼魅。


    死城令主會是一個女人?每一個與會高手,一窒之後,全在心裏發出這個問號。


    這太出乎從的想象,幾乎令人難以置信。那滿頭的烏絲,顯示著這震懾丁整個中原武林的恐怖人物年紀不大。


    但緊張的氣氛並不因死城令主是個女人而稍懈。


    死城令主開始說話了,聲音珠圓玉潤悅耳至極,清晰地送入每一個與會人的耳鼓,“各位不遠千裏,枉駕敝城,參與大會,本座深感榮幸。百年以來,武林擾攘不休,殺伐不斷,主要原因是彼此門戶之見太深,一般不肖之輩,悉興風作浪,嚴格地劃分了黑道與白道的鴻溝,因襲了所謂正邪不兩正的謬誤,以致血腥連年,中原武林元氣大喪。本座有見於武林本一家,萬流比同源,所以召開了這次的萬流歸宗大會,希望能選出一位共主,主持武林大計,隻有是非曲直之論,而無黑白正邪之分……”說到這裏話鋒中斷。


    臺下起了一陣嗡嗡之聲。


    與會的都是各門派之主和知名之士,對這些似是而非,別有用心的歪論,當然聽不入耳,但氣氛卻緩和了不少。在直覺的意幟上,死城令主還不是個窮兇極惡之相。


    問題隻在所謂的共主。誰有資格能當這天下第一人的共主?


    共主如何產生?這其中包含了什麼陰謀?


    自古正邪不兩立,武林有數十年傳統的規矩,門派有門規,消除黑白之見這句美麗動聽的詞句之後,隱藏了些什麼?死城連續不斷製造的恐怖血劫,能抹煞得了嗎?


    就在此刻,臺下人群中一個猶如焦雷般的聲音道:“本座淨衣幫幫主赤麵靈官洪琛,對大會主持人所揭出的至理,十分欽服,武林共主,代有先例,但也可算是百年盛舉,共主人先,非有大智大才之士,無法勝任,本座提議大會主持人為共主人選!”


    人群中響起了數聲寥落的掌聲。


    淨衣幫前任幫主五湖遊商死在死城屬下之手,是盡人皆知的事實,而新任幫主,竟然腆顏為仇張目。


    噓聲四起,這對一幫之主而言,的確是丟臉的事。


    臺口兩旁的鬼婆、孽道,雙雙站起身來,懾人心魄的目芒,在人群中一陣掃驚,噓聲立止,全部噤若寒蟬。


    赤麵錦袍的淨衣幫主,冷笑歸坐。


    死城令主徐徐地道:“洪幫主所提,本座愧不敢當,為示慎重,本座特請各掌門及幫會之主移座上臺,看座!”


    立即有十八個黑衣人,在靠近臺中央的長案兩旁,排了四十個座椅。


    死城令主盈盈起立,一抬手道:“請!”


    淨衣幫主第一個上臺,接著是鄱陽十八水寨總主餘素娥。轉眼眼間已有十二人左右上臺,盡都是黑道梟雄。


    孽道一翻眼,陰沉沉地道:“請十二門派掌門人上臺!”各門派掌門,一陣麵麵相覷之後,由少林無垢禪師為首,魚貫上臺。彩臺寬廣十丈,增加了數十人仍顯得空蕩蕩的。


    各門派掌門的末一位,是一個麵帶怨毒的少女。沈虛白迎了上前,向那少女一拱手道:“姑娘代表……”


    “桐柏派!”


    “哦!請部上姓大名!”


    ”曹月英,桐柏掌門!”


    “失禮,請坐!”


    “哼!”


    死城令主目光透過麵紗,掃了各門派掌門一遍,然後沉聲道:“本座特請一位武林前輩,作今日大會的監察人!”說完,側顧沈虛白道:“沈總管?”


    “弟子在!”


    “案左加座!”


    “遵令諭!”一把高背太椅,安在了長案的左方,這算是最尊崇的位置。


    所有的人全都感到一震,武林令主將要請什麼樣的人物,當大會監察人?不言可喻,必是一位相當了不起的人物。


    武林令主右手高抬,目注臺下,朗聲道:“請不死翁升座!”


    語一出,滿場皆驚,誰也料不到成名一甲子前的兩邪一正之中的一正不死仙翁也在與會之列。


    不死仙翁加上孽道、鬼婆,兩邪一正全部現身,這確實是一件震撼武林的大事。如果兩邪一正全為死城羅致,後果不言而喻。


    一個仙風道骨的白發老者,自臺下第三排第八桌座上站起身來。所有的目光,集中向那白發老者。


    老者同桌的幾個高手,一個個呆若木雞,誰也料不到這原本不被人注意的老者,會是傳說中的神秘人物不死仙翁。嗡嗡之聲響成一片。


    不死仙翁是輩份極尊的正派人士,算來已百歲過外的人,何以晚節不修,受死城利用而為監察人?


    如果說死城令主請不死仙翁做大會監察人是出於至誠,誰能相信?


    “哈!哈!宏笑聲中,不死仙翁上了彩臺!死城令主離座相迎。不死仙翁笑容可掬地環視臺上諸人一眼,毫不謙讓地在交椅上坐下。


    死城令主歸座之後,脆生生地向不死仙翁道:“仙翁與會,為會侍增色不少!”


    “好說!”


    “仙翁對本座不情之請,諒無異議?”


    “一切前定,老夫何異議之有!”


    這句充滿了玄奇意味的話,不但使死城令主一愕,所有臺上群豪,也為之瞠目,莫測高深,什麼是一切前定呢?


    孽道、鬼婆雙雙向不死仙翁頷首為禮,孽遭陰陰一笑道:“兩邪一正,六十年後再度碰麵,的確是一樁武林佳話!”


    不死仙翁笑嘻嘻地道:“兩位榮膺死城太上護法,才真是武林佳話,老朽倒是為不死這名號擔憂了,有朝一日,故舊凋零,如果真的老而不死,作偷生之賊,豈不寂寞煞人!”


    兩邪臉色同時一變,緘口不語。


    死城令主又道:“仙翁,閣下對這次大會有何高見?”


    不死仙翁打了一個哈哈道:“老夫生平最忌血腥,但生為武林人,卻無可如何,逢場作戲,沒有意見!”答非所問,又是令人莫測高深的話。


    死城令主道:“傳言仙翁精通易理,未卜先知,請教這次大會結果如何?”


    不死仙翁容色一正,道:“老夫還沒有為此事問卜,恕難答複。不過,世事如棋,一著錯,滿盤輸,有修養的棋士,應該能預見輸贏!


    “仙翁的話有如偈語,令人不解!”


    “令主大智之人;這話未免過謙了!”


    死城令主不再接話,轉頭向臺上的各掌門人道:“聽說曾有武林熱誠之士,專程邀約天山神秘老人與會,可惜……,”話鋒至此一頓,銳厲的目光,一掃十二大派的掌門人,接著又道:“可惜神秘老人業已物化,實在是件憾事!


    各門派人如中雷擊,一個個慘然色變,空空祖師當日命傳人歐陽治傳知各門派時,曾向各掌門人秘稱,為避免死城借口向各派肆虐,希望按時與會,神秘老人屆時自會出麵挽迴此劫。


    現在,這存在各掌門人心中的唯一希望破滅了,想不到神秘老人已不在人世,空空祖師了也不見現身。


    死城令主語音突轉嚴肅,一字一頓地道:“現在請各門派先交出掌信符,等共主產生之後,由共主統一保管,作為今後信守的依據!”


    各掌門人聞言之下,齊齊心頭巨震,瞠目結舌。掌門信符,是一個門派的精神象征,豈能輕易交出去。死城令主此舉目的何在,這不像是開會,根本就是迫訂城下之盟,一時十二門派的信符落入一人之手,其後果豈堪設想?但,此時此地,有誰出言反對?


    以死城現有的力量,要消滅所有與會的高手,可以說易如反掌,不提孽道、鬼婆,單隻護臺的三十六名死亡使者,就可以橫掃全場。


    十二門派的勢微,也正是中原武林的悲哀。


    所有的黑道幫派,紛紛呈了信符,隻有十二門派沒有動靜。死城令主冷冷地道:“請十二門派交出信符!”


    少林新任掌門無垢禪師起身合什道:“我佛慈悲,難道說是令主的命令?”


    死城令主聲音更冷地道:“大師,這是會章!”


    “會章是誰訂的?”


    “大會!”


    “可是並未由出席大會的各門派認可!”


    “大師反對?”


    “可以這麼說!”


    死城令主冷森森地一笑道:“少林可以退出大會!”


    “本座正有此意!”


    “一切後果貴派自負其責!


    “這有什麼後果?”


    “退坐的將是武林公敵!”


    無垢大師全身一顫,栗聲道:“這也是會章麼?”


    “不錯!”


    “那就是說這次大會的本意,就是要武林公認死城為共主?”


    “這得看各同道的意思!


    “事實已十分明顯了,令主伺必掩耳盜鈴……”


    “無垢,本座尊你是一派之長,說話該有分寸!”


    無垢大師氣得渾身直抖……


    突地,坐左列最末的曹月英寒聲發話道:“令主,本座有話說!”


    死城令主頭也不轉地道:“是桐柏曹掌門人,有話請說!


    “年前貴城綁架十二門派掌門,勒索各門派傳統之寶,家父被殺,其餘各門派掌門人有五位當場自決,另六位事後被毀,造成亙古未有的血案,這一點令主有何交代?”


    所有各門派新任掌門人齊齊麵現悲憤之色,對死城令主怒目而視。


    死城令主不屑地一哼道:“曹掌門人是來開會,還是尋仇?”


    “無一不可!”


    “這與會無關,可否會後解決?”


    “武林空前慘案,焉能與大會無關?”


    “曹掌門人的意思呢?”


    “請令主公平交代!”


    “曹掌門人代表貴派,還是代十二派發言?” ,“代表武林正義發言!”


    “哼,桐柏派名實均亡,曹掌門人的出席資格還得商榷!”


    曹月英淒厲地一笑道:“令主,索仇便是本座的資格!”


    “你想破壞大會?”


    “什麼大會,令主的陰謀而已!”


    “曹掌門人如不閉嘴,枉座要下逐客之令了!”


    “無妨試試看!”


    空氣在剎那之間,驟呈無比的緊張。


    各門派掌門人除少林、桐柏之外,其餘的雖心懷悲憤,但迫於死城的淫威,學金人三緘其口,誰也沒有發聲就援,死城令主看準了這弱點,才毫無忌憚,當下目注不死仙翁道:“監察人對此有何高見?”


    不死仙翁壽眉一軒,道:“令主的意思呢?”


    “破壞會章者逐出會場!”


    “恐怕辦不到!”


    “咦!仙翁什麼意思?”


    “令主略坐片刻,便見分曉!”


    就在此刻,一個黑袍老者氣急敗壞地奔到彩臺之後,三十六護臺使者之一轉身截住道:“江殿主有何急事?”


    “有重要情況立稟令主!”


    “請稍待!”說著,移身後臺梯口,壓低了嗓音道:“有請首席侍衛!”


    站在死城令主身後的八名宮妝少女的第一名聞聲出現臺後,蹙眉道:“何事?”


    “江殿主有急事寒陳!”


    “唔!”


    黑袍老者急趨臺邊,向首席侍衛低語了數聲。


    首席侍衛芳容一變,轉身來到前臺,向死城令主低聲轉報。死城令主頷了頷螓首,沉聲道:“有請兩位太上護法。”


    孽道、鬼婆雙又迴身麵向長案,齊聲道:“令主有何差遣?”


    “不敢,據報有人前來生事,企圖破壞大會,有勞二位提對方人頭來見!”


    “遵令!”兩條人影晃身下臺,徑越會眾頭頂,星瀉而去。


    所有與會的代表,全感驚疑不置,是什麼樣的人物出現,竟然發動兩邪雙雙應付?死城令主待兩位太上護法人影消失之後,開口道:“大會繼續!”


    桐柏掌門曹月英寒聲道:“慢著!”


    “本座最後一次忠告曹掌門,別太狂妄!”


    “哼,當初死城取自十二門派的秘笈,應該先行交迴!”


    “這一點會後自有交代!”


    不死仙翁笑嘻嘻地道:“令主何不實話實說?”


    “仙翁這是什麼意思!”


    “取自各門派的十二部秘笈,令主恐怕無法交代了!”


    “什麼?”


    “老朽是說實際貴城並沒有得到那批秘笈!”


    一語驚四座,所有臺上的各門派之長,齊為之駭然大震。


    死城令主怫然離座而起,厲聲道:“仙翁說這話要負責任!”


    “要老夫負什麼責任?”


    “事實上正如仙翁所說。仙翁既知內幕,必然知道那批秘笈的下落……”


    “難道要著落在老夫身上?”


    “言重了,隻請指出下落便可!”


    “如若不呢?”


    “恐怕要得罪!”


    “哈哈哈哈,令主,這件公案將來自有人出頭交代,用不著老夫饒舌,目前最要緊的速作應變之計!”


    “應變!”


    “不錯,老夫在袖中起了卦,兩位太上護法恐怕兇多吉少!”


    死城令主嬌軀一震,隔著薄紗,仍可看到那驚駭的目芒,顯然這句話使她震驚了,這的確是件影響全局的大事。


    各門派掌門在駭然之中透著意外的驚喜,難道有奇跡出現,挽迴幾乎成定局的浩劫?不死仙翁精研易理,所說的當非信口開河。


    全場頓呈可怕的沉默。


    死城令主緩緩坐下,半晌無言,似在籌思應付之策。


    迴筆敘及兼程趕會的宇文烈與東方瑛。


    時當午正,兩人到了黑森林外的峽穀中。


    宇文烈鬆了一口氣道:“到了,希望不會太遲!”


    東方瑛輕輕一拭額角的汗漬,跟著緩了身形,道:“不會太遲的!”


    驀地,數名黑衣人閃現路中,為首的是一個黑袍老者,大聲喝問道:“什麼人?”


    宇文烈冷冷地道:“赴會的!”


    “可有本城柬貼?”


    “沒有!”


    “報名……”報名兩個字出口,忽然神色大變,栗聲道:“啖鬼客!”


    宇文烈嘿嘿一笑道:“正是在下,讓路!”


    黑袍老者下意識地一退身,目光掃向東方瑛道:“還有這位朋友……”


    宇文烈代答道:“降妖客!”一個啖鬼,一個降妖,在死城立場而言,令人有啼笑皆非之感。


    黑袍老者揮退手下,向路邊一側身,道:“請!”


    宇文烈語意森森地道:“算你知機,保住了老命!”說完,與東方瑛徑朝黑森林奔去。


    黑袍老者俟兩人一離開,馬上抄捷徑向死城方向疾射而去。


    穿了峽穀,越過一片平陽,便是屏障著死城的黑森林。陰森、恐怖、令人見而心生寒意。宇文烈是第三次重臨,每一次的心情截然不同。


    東方瑛一蹙眉道:“這就是所謂的黑森林?”


    宰文烈用手一比,道:“不錯,穿過那林道,便是死城,我們快!”身形一連兩閃,便到了林道入口陰陽界碑之前。


    “來人止步!”暴喝聲中,一個白袍人驀然現身,後麵是十八名黑衣漢子。


    宇文烈不期然地停了腳步,迴顧東方瑛道:“死亡使者,死城屬下得力的爪牙,殺!”


    死亡使者看清來人,不由高唿—聲:“啖鬼客!”


    他身後十八名黑衣漢子,一聞啖鬼客三個字,如中蛇蠍般慘然色變。


    東方瑛淡淡道:“你的名頭很響亮!”


    宇文烈道:“過獎了!痹捖曋,白影連閃,先後竟有十名死亡使者現身。


    這些使黑白道聞喪膽的恐怖人物,在此刻宇文烈的心目之中,根本不當迴事,懾人的目光一掃十名阻路的使者,寒聲道:“各位意欲何為?”


    使者之一獰聲道:“大會名單中,並沒有閣下之名!”


    “那是另一迴事,本人今天特來赴會!


    “對不起,請迴頭!”


    “各位莫非找死?”


    這話使得十名使者勃然變色,另一個怒聲道:“啖鬼客,找死的是你!”


    “各位一定不讓路?”


    “辦不到!”


    “為了爭取時間,在下隻好出手清道了!”了字方落,人已電閃撲上。


    “哇!”慘號聲中,一名使者頭碎額裂,橫屍當場。


    “上!”粟喝聲中,九名使者全部出手。


    東方瑛一橫身,擋住了其中三名。


    宇文烈心存殺念而來,出手決不留情,掌鋒所及,人影橫飛,慘號之聲不絕於耳,死亡使者一個接一個地栽了下去。場麵令人動魄驚心。


    接戰東方瑛的三名使者,幾個照麵之下,一死,一傷,剩下一名亡魄盡冒,但可能格於命令,不敢後退。


    宇文烈先後已連斃了五人。


    “住手!”震耳欲聾的暴喝傳處,兩條人影直*戰圈。雙方不期然地住了手。


    三名僅存的死亡使者,狼狽不堪地退出圈外,兀自急喘不止。


    宇文烈狂笑一聲道:“孽道,鬼婆,兩位來得好!”


    孽道與鬼婆雙雙獰喝一聲道:“小子,你找死來了!”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宇文烈轉身麵對孽道,冷冰冰地道:”邱光祖,山不轉路轉,咱們又磁頭了。”


    孽道一聲怪笑道:“宇文烈,今天你死定了!”


    宇文烈一怔神,恍然悟及鬼婆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寥寥幾人之一,她既投身死城,當然已宣泄了這秘密,蒙麵已是多餘的了。但他還不準備取下蒙麵巾,心念之中,厲聲道:“邱光祖,廢話少說,在你死前,把鬼王禦魔錄交出來!”


    鬼婆似乎極感意外地目注孽道:“什麼?你得到了鬼王禦魔錄?”


    孽道一瞪眼道:“別聽這小於胡說!”


    宇文烈不屑地從鼻孔冷嗤出聲,道:“邱光祖,乘早拿出來!”


    不久前,孽道邱光祖挾持東方瑛,迫宇文烈以鬼王禦魔錄交換,複又暗下毒手,幾乎毀了東方瑛,不但宇文烈必欲殺之,東方瑛也是恨之切骨,同時孽道、鬼婆撕毀當初對神秘老人的諾言,重出江湖為惡,也使東方瑛有誓殺對方之心,隻是心餘力拙,現在經宇文烈出頭提及,東方瑛自是忍耐不住,厲聲斥道:“邱光祖,你是武林中最不要臉的敗類!”


    孽道目暴兇光,陰側側地道:“神秘老鬼既已不在人世,就拿你這小兔崽子消消當年這口氣!”


    鬼婆一頓手中拐杖道:“這小於便是神秘老鬼的傳人?”


    “誰說不是!”


    “好哇!小子,老身收拾你!”掌揚處,一道陰風,卷向了東方瑛。


    同一時間,孽道也出手攻向了宇文烈。


    一場怵目驚心的搏鬥,扯開了序幕,剎那之間,掌風雷動,拐影如山。


    宇文烈殺機大熾,掌掌硬接硬架,五個照麵下來,孽道已退了八尺之多。


    一旁的鬼婆與東方瑛,也打得難解難分,但東方瑛技遜半籌,而且是徒手對兵刃,自不免相形見絀,但一時間,還勉強應付。


    暴喝聲中,孽道足可開碑裂石的一掌,印上了宇文烈前胸,他滿以為這一掌宇文烈不死也得重傷,但事實大謬不然,掌落處,如擊破革,一股反彈的潛勁,如山反湧,心中立感不妙,閃電抽身,卻遲了一步。


    “砰!”夾以一聲慘哼,宇文烈以更快手法反擊,孽道口血狂噴,踉蹌後退。


    “軀下!”


    宇文烈一掌擊出,跟著又一掌。


    “哇!”孽道邱光祖應聲栽了下去。


    鬼婆狂施殺手之下,已迫得東方瑛毫無還手這力,見孽道竟然走不出十個照麵,登時亡魂皆冒,心中已萌退誌,但手卻不鬆。


    宇文烈一把抓起孽道,栗喝道:“你交不交出來?”


    孽道嘶聲道:“辦不到!”


    “撲!”慘號聲中,血光迸現,孽道被宇文烈一掌切去了半邊腦袋,登時氣絕。


    鬼婆一見,肝膽皆寒,猛然一拐,迫開了東方瑛,迴身便跑。


    “哪裏走!”宇文烈拋下了孽道屍體,橫身阻截。


    鬼婆驚魂出竅,拐杖連演三絕招,狠辣絕倫地罩向了宇文烈。


    宇文烈彈退三尺,劈出一掌,這一掌已用上了十成功力?耧L怒卷之中,鬼婆的拐招竟然施展不開,撼山栗嶽的勁氣,使這一生罕逢敵手的女鬼,後退不迭。


    東方瑛落得袖手觀戰。三個死剩的死亡使者和手下,麵無人色,退到遠遠的林邊抖索不已。


    宇文烈心急萬流歸宗大會的情況,不願多作糾纏,第二掌如飛擊出。鬼婆白發根根倒堅,口中怪吼一聲,不退反進,手中杖夾以畢生修為內力,冒著如山掌勁,猛然掃了出去。這一擊,誌在拚命,威力大得嚇人。


    宇文烈右掌劈出之勢不變,左掌蓄足勁道,向杖身橫撩。 這種打法,除了身懷金剛不壞神功的宇文烈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敢用。


    “砰!”掌鋒砍正了拐杖中腰,含勁萬鈞的拐杖,竟然直蕩開去。


    “轟!”然一聲暴震,火花暴射,石屑飛迸,一塊重逾數千斤的巨大陰陽界石碑,被橫蕩的拐杖,擊成丁一堆石屑。


    淒哼聲中,鬼婆撤拐後退,虎口鮮血汩汩。東方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張。死亡使者一行,更是魂兒出竅。以肉掌硬封拐杖,餘勁碎石裂碑,這種功力,已起出人體的極限。


    宇文烈毫不放鬆地彈身直*,咬牙道:“鬼婆,在下本無意殺你,但為了天下蒼生,武林劫運,隻好取你性命了!边囊徽,迎胸推去。


    鬼婆老臉淒厲得猶勝鬼魂三分,逃生無望之下,隻好力拚,雙掌一圈,一道陰風排空卷出,這一掌換了任何一個高手,都不敢當其鋒,但宇文烈身具三百年以上功力,且已練成了“玄元經”所載神功,相較之下,強出對方太多。


    一聲震天巨響,八步之內,樹折草偃,砂石漫卷成幕,伸手不見五指。


    風停砂息,隻見鬼婆已退離原地三丈有多,口角兀自汩汩冒著鮮血,身軀不停地顫抖,臉孔已扭曲得失去了原形。


    這確實是驚心動魄的一幕,幾個照麵之間,毀了兩個百年罕見的魔頭,簡直是近乎神話。


    鬼婆口唇蠕動,進出幾個宇道: “好……你好,小子”“砰!”的一聲,栽了下去。


    宇文烈思及她的傳人邱雯,因不願叛師,又不願置身魔道而以自殺來解脫,心中不由一陣黯然。


    三名死亡使者及手下,已在鬼婆負傷之際鼠竄而去。


    宇文烈走近孽道屍身之前,伸手一陣抄摸,取迴了鬼王禦魔錄的封麵,慨然一歎道:“瑰寶在握,不覓地潛參,卻要來送死,天意嗎?還是命運?”


    東方瑛一觀日色,道:“烈兄,我們走!”


    “走吧!”


    會場之內。


    臺下,數以百計的各門派代表,在窒悶的氣氛中,一個個如坐針氈,隻有部份暗中已為死城所網羅的幫派,悠然自得。


    臺上,死城令主被不死翁一席話說得驚疑不置,她不相信以孽道、鬼婆的能為,加上十名死亡使者,收拾不了來人,但事實上卻又不見兩邪迴來複命,難道真如不死仙翁所言,兩邪已一去不返了?


    各門派掌門人,雖不知來者為誰,但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衷心希冀有人能以迴天之手挽迴厄運。


    從死城令主迫令交出掌門信符一點,已充分地說明了對方的企圖。如果武林命脈落入魔道之手,那真是亙古未有的悲劇。


    各門派與死城之間的血仇,並未因時過景遷而衝淡。隻是,誰有這力量敢奢言索仇?


    空氣似乎已凍結了,令人有窒息之感。全臺隻有兩個人的表情至為明顯,不死仙翁的笑容和桐柏派掌門曹月英的怨毒,成了突出的對比。


    驀地,一名死亡使者疾逾電閃地到了後臺。


    首席侍衛主動地退身後臺,瞬間又告出現,俯首在死城令主耳邊匆匆數語。


    死城令主霍地離座,凝聲宣布道:“大會暫停,各位朋友請勿離場!”


    場中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死城令主接著又道:“四護法!”


    原本坐在臺上的四名黑袍老者起立躬身,道:“屬下在!”


    “四位各率九名使者,維持會場秩序,如有異動者,格殺不論!”


    “遵令!”四護法閃身下臺,各帶九名死亡使者,占據了會場四個方位。


    “沈總管!”


    “弟子在!”


    “照原定應變計劃辦理!”


    “尊令諭!”沈虛白掠身下臺而去。


    曹月英陡地站起身形,目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正待……


    不死仙翁笑容一斂,沉聲道:“曹掌門人,不許妄動!”


    死城令主冷電也似的目芒,朝曹月英一繞,退入臺後,八名侍衛少女,也跟著退去。曹月英咬了咬牙,坐迴原位。


    場麵顯得詭譎萬分,誰也不知道將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且說宇文烈與東方瑛一陣疾奔,顧盼間,行盡林道,遠遠已可望人頭匯集的會場,尤其那巨型彩臺,最為怵目。


    宇文烈略顯激動地道:“到了,看樣子還不太遲!”


    話聲才落。一條人影飛瀉而來。兩人不期然地剎勢而待。


    人影眨眼到了跟前,赫然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


    宇文烈一見來人,殺念陡起,冷極地道:“沈虛白,是你?”


    沈虛白陰陰一笑道:“烈兄,久違了!”


    “沈虛白,上次看在你亡父臨死重托的份上,饒你不死,你竟然不知迴頭,腆顏事仇,你根本不是人,連一點人性都沒有,今天你死定了!”


    沈虛白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一個奸狡的人,自有他獨到的鎮定功夫,當即一抱拳道:“烈兄責備得是,但小弟有難言之隱!”


    “誰和你稱兄道弟,休想我會放過人!


    “此事暫且不談,在下奉令主這命,有請閣下與這位天山朋友!”


    “不必請,本人自到!”


    “敝令主現在失魂臺相候!”


    “什麼,失魂臺?”


    “距此不遠,僅百丈之遙!”


    “帶路!”


    東方瑛道:“烈兄當心陰謀!”


    宇文烈冷峻地道:“鬼魅之行,不足為慮!”


    沈虛白當先帶路,奔向與會場相反的方向,越過森林,沿著城疾馳,轉眼工夫,麵前出現一座五丈高下的石臺,臺背山而建,與死城呈椅角之勢。


    臺上,一個麵蒙黑紗的女子,兀立如一尊雕像,她身後是八名宮妝少女。


    沈虛白飛躍上臺,躬身道,“人已帶到!”


    “好,下去!”


    沈虛白從臺的靠山處消失不見。


    宇文烈望了東方瑛一眼,雙雙掠身上臺。


    死城令主冷森森地道:“宇文烈,何不揭下你麵巾?”


    宇文烈冷笑一聲道:“這有何不可!”伸手解除紫衫,恢複他的白色勁裝,然後摘落紫巾。


    死城令主忍不住脫口驚唿道:“呀!你……”


    宇文烈不屑地道:“在下額上該有烙印,對嗎!”


    “小子,當初如把你一掌劈死,倒免了多費手腳……”


    “嘿嘿,令主悔不當初,可是遲了!”


    “這位朋友是天山神秘老人門人?”


    “不錯,特來參加死城除名大典!”


    “小子,你好狂的口氣,告訴你,這是失魂臺!”


    “令主倒先了個葬身的好所在!”


    “哈哈哈哈!”帶著濃厚殺機的脆笑聲中,死城令主意外地扯落麵紗。


    “呀!”宇文烈驚唿一聲,連退了三步,死城令主,赫然就是*死誅心人的中年美婦,也正是白小玲的母親。


    他確實估不到白小玲的母親,但是震顫武林的恐怖人物 ——死城令主。


    死城令主冷冷地道:“宇文烈,你想不到吧?”


    “的確想不到!”口裏答著,心中卻起了極大的變化,謎底終算揭穿,怪不得白小玲如此便利地對自己援手,原來她是令主之女,對方迫殺誅心人,是誤認誅心人是死城逃出白世奇,如此看來,黑衣蒙麵女當是白小玲的姐姐或妹無疑了。


    恩、情、仇、怨,在他腦海中快速的轉動。


    白小玲提出要求,在任何情況下不要傷害她的母親,原來,有這原因在內,但,自己能因兒女之私而放過這女魔嗎?


    死城令主幽幽地道:“宇文烈,拿命來吧!”


    “做夢!”


    “你無妨等著瞧!”


    死城令主眼中突放異彩,直照在宇文烈麵上。


    宇文烈目光與對方相接之下,心頭突地一震,神誌開始渙散。


    死城令主緩緩移步,口中道:“宇文烈,想不到你仍然那麼不擠!”


    字文烈目前修為,已非昔日,靈智一振。心神立即恢複。


    “看掌!”一道排山掌力,撞向宇文烈當胸。


    宇文烈神誌一疏一振之間,反應自然慢些,就無法躲過這猝然一擊。


    “砰!”宇文烈的身形,直向臺下飛去。


    東方瑛驚魂出竅,怒喝出掌,但分秒之差,已不及阻止這悲劇的發生。


    又是一聲“砰!”然大響,死城令主一掌震飛宇文烈,就收掌之勢,反迎東方瑛攻來的掌力,雙方各退了一個大步。


    一個是全力出擊,一個是順手反擊,功力的高下已然判明。


    東方瑛芳心如割,她已無暇探究宇文烈的生死,栗喝聲中,再度出手,身為神秘老人門下,功力豈同凡俗,一陣忘命猛攻之下,竟然迫得死城令主連退三四步,才有機會還手。轉眼之間,過了五個照麵,死城令主以內力勝過對方,硬封一掌。勁氣雷鳴聲中,東方瑛被震得踉蹌而退。一抬頭,目光與死城令主接觸,登時心神一散,動彈不得。


    死城令主一揮手道:“拿下!”


    兩名侍衛少女,應聲而出,一左一右,抓向東方瑛。


    就在此刻,兩聲淒厲的慘號,破空而起。兩名奉命擒拿東方瑛的侍衛,雙雙橫屍當場。


    宇文烈像幽靈似的出現臺上,擋在東方瑛身前。


    他既已練成了金剛不壞神功,死城令主的一掌,當然傷不了他,隻是疏神被襲,不及還手而已,栽落臺下之後,又反彈而起,定了定神,飛身上臺,正趕上東方瑛被天魔眼所製,兩宮妝少女出手擒拿,他閃電般出手毀了兩少女。


    死緘令主粉腮慘變,她做夢也估不到短短一段時日之中,宇文烈會練成這等驚世駭俗的通玄功力,駭然道:“你……你沒有死?”


    宇文烈麵籠恐怖殺機,寒聲道:“令主很失望?”


    “你,莫非已得到禁宮所藏的武功?”


    “告訴你無妨,正是這樣!”


    “小子,別得意,你是死定的了……”


    “這句話正是在下要對令主說的!”


    東方瑛這時神誌已告迴複,冷哼一聲,撲向六名宮妝少女,一對六,雙方頓時打得難解難分。


    這六名宮妝少女,每一人的身手,都較死亡使者略高,所以東方瑛一時之間,還不容易得手。


    “住手”


    接著是一聲淒哼。東方瑛口血飛濺,暴退丈外。


    場中,多了一個肉球也似的怪人,兩眼青光熠熠,直照向宇文烈。


    六名少女業已垂首躬身,齊稱:“參見太上!”


    宇文烈心頭一震,太上,太上是誰?難道死城令主身後還有人?


    那肉球也似的怪人,裂開血盆大口,一陣怪笑道:“小子,有種,竟然勞動老夫親自出手,夫人,站開!”死城令主幽幽退開丈外。


    宇文烈心念急忖:夫人?那這怪物是死城令主的丈夫了,那麼也是白小玲的父親,這筒直令人難以置信。


    怪人三角眼一翻,頷下短髭蓬立如蝟,以刺耳的聲音道:“小子,你想如何死法?”


    宇文烈心下不無忐忑之感,故意問道:“閣下何方高人?”


    “死城太上!”


    “大名?”


    “你不配問!”


    “如果閣下死了,在本人記憶中,豈不成了無名之輩?”


    “唔呀!好狂妄的小子!”肥短的手爪,痰抓而出,這一抓之勢,快得簡直不可思議,而且出手之奇詭厲辣,可以說世無其匹。宇文烈竟然避無可避地被一把抓住左肩頭。


    死城太上五指用力之下,如抓在一個鐵人身上,頓時駭然變色。


    “撒手!”暴喝聲中,宇文烈右手疾揮,劈正了對方的前胸。這一掌,鐵鑄銅澆的也經受不起。


    “砰!”夾以一聲哼,死城太上肉球也似的身軀,翻滾著疾撞出去。兩丈之外,才告停住,隻一晃,又迴到了宇文烈身前。


    宇文烈不由心冒寒氣,這種功力,確實也到了通玄之境, 他那近身猛擊的一掌,竟然傷不了對方。


    死城太上雙掌圈劃之間,已出了手。宇文烈揮掌相迎。兩個罕世難逢的高手,頓時展開了一場惡鬥。掌風如雷,勁氣四溢。死城令主這等高手,竟然無法在三丈內停身。六名宮妝少女,已退到靠山的臺邊,一個個麵如土色。


    東方瑛也是花容失色,移身到四丈之外。


    轉眼之間,過五十招.隻打得天昏地暗,日色無光,令人目震心懸。


    ”砰!砰!”連響雙方隻攻不守,各中了對方數掌,人影霍然而分。宇文烈俊麵蒼白,胸部起伏不停,喘息之聲,數丈之外可聞。


    死城太上口角沁血,獰厲如鬼。顯然,雙方功力懸殊不大。


    宇文烈心念疾轉,如果硬拚下去,極可能兩敗俱傷;而死城令主在一旁虎視眈眈,東方瑛功力固屬不凡,但抵不住對方的天魔眼,還有萬流歸宗大會關係著整個中原武林的命運,非予阻止不可,若不謀速戰速決,後果不堪設想。


    心念之中,伸手拔出了平頭怪劍,一道豪光映日生輝,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森森之感令人不敢*視。


    死城太上嘶啞地叫了一聲:“閻王劍!”本來這閻王劍在他這等高手眼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持劍人的功力,以宇文烈的修為,加上這因人而異的怪劍,威力之強就很難估計了。


    死城令主麵色變得極為難看,竟然移步欺入圈中,看樣子她可能要和妯丈夫聯手出擊。


    東方瑛玉牙一咬,也轉動腳步。


    空氣在一度鬆懈之後,又裏無比的緊張。


    宇文烈沉聲喝道:“瑛弟,你莫插手!”


    東主瑛聞聲止步,但目光卻盯住死城令主,雖然她知道對方的天魔眼厲害,但必要時,準備冒險一擊。


    另一邊,會場之內,已起了相當的變化。四護法率領的三十六名死亡使者,分四個方位監視全場。怕各正派人士突起發難。就在死城令主離去之後不久,四護法之三和三十六名死亡使者忽然無聲無息地倒斃現場。猝然劇變,引起了一場騷亂。


    不死仙翁出現臺邊,宏喝一聲道:“不許動!”聲音不大, 但卻使每一個在場的高手耳膜如刺,嘩聲頓時止息。誰都料到,意想不到的變故將要發生。


    不死仙翁滿麵肅然之色,目注右麵座椅,道: “請少林、 武當、峨嵋、青城四掌門下令該派弟監視現場的死緘門下和爪牙!”


    四掌門人立即起身發令,數十正派高手,控製住會場。一些早已投效死城的江湖幫派,頓時惶惑不安,卻又不敢有所行為。


    這裏僅存的一名死城護法,疾趨不死仙翁身前,道:“請老前輩示下!”


    “一切都照原定計劃布置好了?”


    “好,你下去等老夫的暗號發動!”


    “是!”黑袍老者迅快的下臺,轉眼無蹤。


    那些護法和死亡使者何以忽然倒?這一名護法為什麼會受不死仙翁指揮?究竟暗中安排了什麼計劃?不死仙翁到底弄什麼玄虛?外間闖會的又是什麼樣的人物……


    這一切像一層迷霧,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不死仙翁朝曹月英點了點頭,曹月英下臺疾奔而去。場麵在一陣騷動之後,又趨於死寂,但死寂卻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死城之內,不知是不知變故,抑是無人發令,竟然毫無動靜。


    失魂臺上,宇文烈手執閻王劍,與死城太上對峙,對*到側後方的死城令主,連眼皮都不覷一下。


    雙方蓄勢等發。這一戰不單關係個人的生死,也關係著整個武林的命運。宇文烈是這一交劫運的重心,他勝了,扭轉乾坤,敗了,武林變色。


    場麵的肅殺凝重,像是時間都停止丁運行。


    宇文烈向前跨了一大步,閻王劍提到出擊的位置。


    死城太上臃腫奇矮的身形,也前移了三尺。雙方距離短到八尺之內。死城令主粉腮一片鐵青,汗珠滾滾而落。


    雙方在比拚定力,捕捉出手的機會。如果任何一方精神稍懈,立即就會遭受到致命的一擊。東方瑛被這場麵感染,也緊張得汗透重衫。時間在對峙中靜止。這種場麵,可以令一個修為稍差的高手精神崩潰。宇文烈斜舉的閻王劍,劍芒已露丈餘,全部功力,已全*注到了劍身,準備泣鬼驚神的一擊。


    死城太上雙掌已較原先粗大一倍有餘,望之令人心悸。


    終於,死城太上在無法按撩之下,閃擊出手。死緘太上雙掌一顫……


    —道劍氣,撕空有聲。隻一閃,像火花爆發似的一閃!芭!”夾以一聲悶哼,死城太上的掌力被氣震迴,人也踉蹌後退數步。


    一切又歸於寂然,像是什麼情況也沒有發生過。東方瑛意念才動,情況已靜止了。宇文烈手中的閻王劍已由斜舉為下垂。死城太上的雙掌,呈半出擊的姿勢。此外,什麼也沒有變化。


    “砰!”血光迸現,死城太上陡地栽了下去,從頭之下,整整齊齊地分為兩片,肝腦腸肚,瘰鬁一地。


    刺耳的驚唿,發自遠站山邊的六名中發少女之口。被視為神明的死城太上被劈成了兩半,使人無法接受這是事實。


    東方瑛呆了半晌,才伸手去拭額上的汗水。


    死城令主粉麵扭曲,嬌軀簌簌而抖。


    宇文烈麵寒如冰,緩緩轉身麵對死城令主,粟聲道:“請令主在死前迴答以下幾個問題!


    死城令主突地仰天一陣狂笑,道:“宇文烈,你還不算活定呢,神氣什麼!”


    “那是另一迴事,現在請迴答,令主與先師鐵心修羅何仇?”


    “我恨他,他卑鄙無恥!”


    “請說明白些!”


    “就是這樣!


    “神風幫主白世奇何以受迫害?”


    “這你不必知道!”


    “哼,十二門派的傳派至寶,請先交代。”


    “交代,向你交代?你不配!”


    宇文烈殺機倏熾,閻王劍一揚,厲聲道:“死城所為,人神共憤,拿命來!”


    驀地,遠遠一個聲音道:“宇文烈,你看這是什麼?”


    宇文烈暗自一驚,舉目望去,兩名黑衣漢子,舉著一個木架,木架上綁著一個女子,沈虛白緊隨木架之旁,緩緩地從靠山的一麵移來,在五丈之外停止不動。黑衣人放落木架,退了迴去。


    原來失魂臺靠山的一麵,有暗道與城內相通。


    宇文烈看清楚被綁的赫然是黑衣蒙麵女時,不由肝膽皆炸,咬牙喝問道:“令主,那被綁的可是令千金?”


    死城令主向木架移近丈許,才答道:“不錯!”


    “準備把她怎樣?”


    “淩遲碎剮!”


    “什麼,要殺她?”


    “一點不錯!”


    “虎毒不食兒,令主的心腸遠勝豺狼!”


    “宇文烈,你該明白殺她的原因?”


    “不錯,她曾救在下出死城!”


    ·隻此一端?”


    “嗯!”


    “你再看看她是誰?”


    沈虛白一把扯下那女子的蒙麵巾。宇文烈目光一掃,幾乎暈了過去,那黑衣蒙麵女,赫然就是白小玲本人。天呀!自己應該早想到這點,然而競沒有想到。自己不是也化名啖鬼客,以內功改變了嗓音嗎?白小玲當然也可以這樣做。


    那美賽天仙的粉麵,已憔悴得不複舊時容光。


    沒有白小玲,他早已死了!沒有白小玲,他不會有今天的成就!那海樣的深情,山般的厚恩,他怎能忘得了。


    沈虛白麵帶奸笑,平執一柄長劍,劍尖指在白小玲的肋下。


    宇文烈額上青筋暴露,血行加速,汗下如雨。他在死拚死城太上時,也沒有緊張。


    他殺了白小玲的父親,現在要殺她母親,而她的母親卻要殺她,這一份纏結的恩怨情仇,加上倫常大義,像一堆亂麻,理不出頭緒。


    他情不自禁地高叫一聲:“玲妹!”


    白小玲抬起頭來遲滯的目光久久才現出一絲光彩,粉腮起了變化,目光閃現幽怨和淒苦,低應了一聲:“烈哥哥,是……你……”每一個字,像一把刀紮在宇文烈的心上。


    宇文烈鋼牙幾乎咬碎,轉麵厲聲問死城令主道:“你真的要殺她?”


    “當然!”


    “你不是真心!”


    “為什麼?”


    “她是你的女兒,骨肉至親!”


    “哈哈,女兒,乖滅倫常,叛門助敵,欺師滅祖,百死不足以償其辜!”


    “為什麼奉要當在下之麵處治她?”


    “因為她犯罪是為了你!”


    宇文烈全身一顫,退了兩步,那邊傳來白小玲淒楚的聲音道:“烈哥哥,我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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