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自都陽山天羅穀北海雙環(huán)的天羅別府分手之時,歐陽實率石璞東方璿索璣兄妹先行,跟著便是不空大師率杜宏光卓不群及紫衣哪吒錢明,察訪兩湖西川,北海雙環(huán)刁伯謙夏侯翌也因厲鳳棲青環(huán)二女,人在天羅別府之中,被厲東平擄劫,並盜走刁伯謙的“金鼉軟甲”,夏侯翌的“拘魂鐵爪”,臉上未免太已難堪,所以亦自動身,刁伯謙搜索閩贛,夏侯翌搜索粵桂,期在三月以內(nèi),天羅別府二度群雄大會之前,擒迴厲東平,救出厲鳳棲青環(huán)二女,好對歐陽實不空大師等人,有所交代!
但等這一幹男女群雄,紛紛散去以後,就在鄰近天羅穀的一座幽秘絕峰之上,倏然出現(xiàn)四人,正是群雄認為業(yè)已天涯海角,冥冥鴻飛的東海玉龍厲東平,及東海三絕病閻羅楚澤,追魂判賈良,鐵掌震東南陸灝兄弟!
原來追魂判賈良,久居?xùn)|海,習(xí)狎波濤,水性極高,東方璿巧施狡獪,生生把他踹入冰下,不過寒冷難禁,內(nèi)外均未受甚傷害!
賈良何等狡猾?一來無顏出水,二來正好詐死逃生,好在冰僅浮麵一層,水麵又不太寬,遂自冰下施展泳術(shù),悄悄遊到遠離較技水閣的水麵無冰之處,上岸藏入草樹,並學(xué)了幾聲他們東海三絕慣用暗語,奇異鳥叫!
楚澤陸灝一聞鳥叫,知道賈良未死,便向北海雙環(huán)告辭,而那位東海玉龍厲東平,心計更是兇狡,早就暗中注意前莊形勢,等發(fā)現(xiàn)北海雙環(huán)似乎也不足恃之時,便以迷藥將計更是生蛟筋綁住手足的厲鳳棲青環(huán)二女迷倒,並盜了刁伯謙的“金鼉軟甲”,與夏侯翌的“拘魂鐵爪”,逃出天羅別府,與東海三絕,在這峰頭相會!
這座峰頭居高臨下,四人隱在草樹以內(nèi),正好看得見天羅別府之中的大概舉措,厲東平眼看歐陽實不空大師率人離去,北海雙環(huán)也遠出搜索以後,不禁一陣狂笑說道:“老匹夫們枉自功力極高,但卻料不透厲東平這點心計,等他們遠出百裏以後,我再消消停停地,享受享受兩個賤婢,並想條毒計,報複被他們趕得幾乎無家可歸之恨!”
追魂判賈良也是仇火如焚,病閻羅楚澤更因一身上乘武功,喪失在東方璿之手,恨徹心肝,但鐵掌震東南陸灝則當(dāng)場自盡,被東方璿救下以後,有點意懶心灰,竟向厲東平楚澤賈良三人,表示自己從今退出江湖,覓一幽靜之處,安度餘生,無意再在武林爭勝!
厲東平聽完陸灝心意,眼珠一轉(zhuǎn),點頭說道:“陸三叔能放下名心嗔念,當(dāng)然好極,彼此既不同謀,請從此別。”
陸灝總覺得與楚澤賈良結(jié)義一場,在這窮途末日以下分手,有些黯然傷神,但又深知自己若再與厲東平等混在一起,怙惡不悛,則到頭收場必然極慘!遂長歎一聲說道:“大哥二哥及厲賢侄,各自珍重,恕陸灝無能,從此退出江湖,不再在武林稱字號。”
話完,目中含淚,才一迴身,背後突起勁風(fēng),竟被厲東平虎撲雙掌,出其不意,實胚胚的擊在後背之上!
這兩掌厲東平係出全力,打得極重,陸灝一聲悶哼,人被震得飛出九尺有餘,張嘴噴出大口鮮血,自峰頭落向千尋絕壑以下!
厲東平突下辣手,除去陸灝,臉上卻神色自如,絲毫未變,迴頭方待向楚澤賈良細加解釋,但怪的是楚賈二人,居然也對此事,均不意外,賈良並點頭笑道:“東平賢侄,你此事作得極對,這才叫做英雄手段,我們在強仇搜索之下,行蹤必須極度機密,不能顧惜陸灝一人,萬一他頹廢之餘,有心無心稍有泄漏,豈非一行皆受其禍!依我看來,無毒不丈夫,厲鳳棲青環(huán)二女何在?你在她們身上,享受一番溫柔滋味過後,不如索性按陸灝之例處置!須知不論身匿何處,若擄帶兩個年輕貌美女娃,總比較容易引人注意的呢!”
厲東平微一思索,鋼牙稍挫,毅然點頭,用手一指頭頂兩丈以上,麵向絕壑的一個大洞說道:“她們就在洞內(nèi),東平謹(jǐn)遵賈二叔之命,去去就……”
“去去就來”的“來”字,尚未出口,突然“咦”的一聲,臉上神色遽變,雙臂一抖,便往洞口拔去!
但才拔起丈許,洞中便已滾出兩團人影,淩空疾落!厲東平伸臂急抓,隻抓住後麵一人的一角羅裳,“嗤”的一陣裂帛之聲,兩條俏生生的人影,便自又與陸灝一般,直墜千尋絕壑。
厲東平身形落地,嗒然如喪,手中握著碧梧仙子厲鳳棲的一角羅裳,皺眉自語恨聲說道:“我明明用迷藥將兩個賤婢迷倒,怎會無故醒來?墜崖自盡!讓她們到死還是清白身軀,豈不太已便宜了麼?”
原來厲鳳棲青環(huán)二女,被“奪魄銀環(huán)”夏侯翌用生蛟筋縛住手足,禁在一間靜室之中,突然覺得自窗隙透進一股奇異香味,厲鳳棲與厲東平在東海離魂島上,一同長大,當(dāng)然知道是他弄鬼,忙用眼色示意青環(huán),閉住唿吸,假意裝作已被迷香迷倒!
厲東平此時做賊心虛,哪遑細察,匆匆把二女擄走,藏入早已相準(zhǔn)藏身地勢的絕峰洞中,然後再度迴轉(zhuǎn)天羅別府,偷盜那足以防身的“金鼉軟甲”,及曾見夏侯翌試手,威力極強的“拘魂鐵爪”!
厲鳳棲青環(huán)厲東平二度返迴天羅別府,盜寶去後,便想竭力掙斷束縛,但那生蛟筋極為牢固,連磨帶咬,費盡力氣,均未弄斷!厲鳳棲默計時間,已過許久,厲東平不知何處?隻一迴轉(zhuǎn),絕峰古洞以內(nèi),手腳被縛,無法抗拒,清白之身,必然遭受狼子汙辱!遂一聲長歎,約好青環(huán)自洞內(nèi)一路滾出,墜入千尋絕壑,不惜碎骨粉身保持名節(jié)!
追魂判賈良見厲東平那等懊喪之狀,含笑慰道:“東平賢侄,你日處綺羅叢中,這兩個女娃,未曾到手,也不必如此懊喪,到是石家兄妹,及歐陽老賊,不空禿驢的那身武功,確實難以硬敵,我有一好友,住在貴州苗嶺惡鬼峰,名叫‘苗山一鬼五絕手桑陰’,生平蓄有幾條奇毒惡物,想與大哥去借他之力,設(shè)法報仇,你是否與我們一同走呢?”
厲東平身懷盜來北海雙環(huán)的兩件奇寶,存有私心,略一思忖答道:“小侄尚想往別處一行,二叔與楚大叔,請先走吧!”
追魂判賈良,想不出厲東平還有甚麼其他去處?但他不去苗嶺,也未便相強,遂與病閻羅楚澤,向厲東平作別逕去。
厲東平不去苗疆之故,是因身懷“金鼉軟甲”及“拘魂鐵爪”兩般異寶,暗想歐陽實、不空大師、東方璿兄妹等人,委實神功難敵,厲鳳棲青環(huán)這一死在自己手內(nèi),定然仇上加仇,何況盜寶而逃,北海雙環(huán)刁伯謙夏侯翌也必追索,自己這些厲害對頭,遇上哪個,也自難逃公道!若與楚澤賈良一路,人多易現(xiàn)蹤跡,不如等他們憑借甚麼苗山一鬼所豢毒物之力,與對頭先行火拚,再加上北海雙環(huán),三月以後,也必與歐陽實等一戰(zhàn),劇鬥之下,雙方難免傷亡,實力即可大減!自己在這段時間以內(nèi),隱藏不出,以天涯海角之大,料歐陽實暨北海雙環(huán)雙方,均難以尋找,等天羅別府一場惡鬥結(jié)束,探聽勝負,然後再定行止,豈不此隨同楚澤賈良去甚苗疆,安全百倍!
他心中這樣想法,所以在目送楚澤賈良去後,立時考慮這危機最大的三月之中,究竟在何處藏身,較為安穩(wěn)?
想來想去,猛然悟出歐陽實、不空大師,暨北海雙環(huán)等人,業(yè)已分頭四出追索,計程至少也在數(shù)十裏外,自己不論跑向東南西北,任何一方,均有遇上強敵之虞,最穩(wěn)妥的所在,還要算是這天羅穀傍的絕峰之上!
厲東平?jīng)Q定就在此峰藏身,因一來出乎眾人意料以外,不會搜索至此,二來每日在此草樹之間,略掩身形,便可居高臨下,觀看天羅別府動靜,委實再也理想不過,遂麵含得意笑容,縱上適才藏匿厲鳳棲青環(huán)二女的山洞以內(nèi)。
若照原來所計,厲東平此時已在碧梧仙子厲鳳棲身上,一償多載相思之償,洞中定然充滿一片人欲罪惡的活色生香!但如今鳳逝洞空,兩位絕代佳人,業(yè)已為了保全女兒家的清白之身,自墜千尋絕壑!厲東平惆悵萬端,鼻端仿佛猶存有碧梧仙子身上的淡淡天香,想起自幼垂涎這位義妹美色,偏偏厲鳳棲在離魂島上眾濁獨清,淤泥不染,無法得逞所欲!好容易乘亂在天羅別府以內(nèi),把她擄到此間,嫩蕊嬌花,隻待狂蜂恣肆之際,卻不知怎的迷昏失效,綺夢成空,十多載的相思,隻落得這一角羅裙在手!
想到此處,取出自己在厲鳳棲飛墜剎那之間,自她身上撕下的一角羅裙,反覆展玩,廢然長歎!
但這口氣才歎出半聲,厲東平倏然似有所覺,雙掌護胸,迴身一看,隻見兩丈以外,剛自崖崖下縱上一個滿身縞素,劍眉星目,極為英挺的少年,但眉騰殺氣,麵罩寒霜,一雙星目之中,也似噴出熊熊仇火!
厲東平見此人雖未素識,但看出來意不善,方自尋思應(yīng)付之策,縞衣少年,業(yè)已目盯住厲東平手上的一角羅裙,厲聲叱道:“你是不是東海玉龍厲東平?這角羅裙主人,現(xiàn)在何處?”
厲東平既不識縞衣少年來曆,又知群俠及北海雙環(huán),紛紛搜索自己,生怕他身後有人,故而略稽迴答,先以目光遍掃四周,未見其他人蹤,方把心膽一壯,狂笑連聲答道:“厲東平真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若換在半年以前,你隻敢直唿‘厲東平’三字,便已骨化飛灰,死無葬身之地!這角羅裙,是厲鳳棲所有,賤婢不識抬舉,主仆二人,已被厲大太爺盡與享受一番以後,拋下這萬丈絕壑!你是何人?問她……”
縞衣少年,越聽麵色越變,聽到後來,鋼牙咬得“格格”出聲,不等厲東平話了,雙手疾揚,三圈烏光,三縷青芒,及三朵金色蓮花,便自電射而出!青芒封住上路,烏光猛打下盤,金色蓮花卻作品字形,照準(zhǔn)厲東平胸腹之間,旋飛襲至!
這縞衣少年,正是為師戴孝的紫衣哪吒錢明,錢明與白馬明珠卓不群,揚州一鶴杜宏光三人,本由不空大師率領(lǐng),負責(zé)往兩湖四川等地,察訪厲東平,及所擄劫的厲鳳棲青環(huán)二女蹤跡。
但錢明了翻到天羅別府後山,便在草叢之間,撿到一片不知何種金屬所製的綠色樹葉!
錢明和青環(huán)二人,年貌相若,在玉筆峰羅剎寨中,較技生情,並由飛天羅剎司空鐵即席求婚,碧梧仙子厲鳳棲親自允許,以自己得意暗器“蓮座神泥”作為定禮,締定良緣,但佳約方諧,厲鳳棲、青環(huán),當(dāng)夜便在羅剎寨中,被奪魄銀環(huán)夏侯翌,擄往天羅別府!
錢明一麵全身縞素,痛切師仇,一麵也把意中人,時縈魂夢,聽以到眼便自認出這張綠色金屬樹葉,是青環(huán)曾用來與自己乾坤圈較技,巧打青磚的“碧梧葉”!
拾得以後,邊行邊自思索,忽然想起萬一厲東平擄人藏匿近處,眾人卻遠出千裏搜尋,豈非背道而馳,越尋越遠,如同大海撈針,白費氣力?
他雄心一動,也未向不空大師、卓不群、杜宏光等人說明,竟故意落後,悄悄繞迴拾得那片“碧梧葉”之處左近,細細搜索!
那片“碧梧葉”是青環(huán)用作發(fā)上裝飾,被厲東平擄上絕峰之際,為樹枝所掛,遺落草間,所以錢明找得方向正對,發(fā)現(xiàn)有一武士裝束,三十左右麵貌英俊,神態(tài)陰鷙之人,站在絕峰洞口,拈著半角羅裳,似有所感!
雙方答話之下,錢明不知實情,竟把厲東平所說把二女汙辱以後,拋下絕壑之語當(dāng)真,頓???五內(nèi)如焚,心頭火發(fā),“乾坤圈”“太乙箭”“蓮座神泥”三般奇絕暗器,一齊出手。
若論二人功力,厲東平自比錢明勝出多多,但暗器手法方麵,錢明卻有獨到之妙!尤其距離又近,猝然發(fā)難以下,威力更強,厲東平手忙腳亂,連擋帶躲,算是躲過了分攻上下兩路的三枚“乾坤圈”三枚“太乙箭”,但胸前“幽門”,及腹間“四隔”穴上,卻被漩飛飄轉(zhuǎn)的“蓮座神泥”,實胚胚的打中兩朵。
厲東平見自己這等靈妙身手,竟挨了對方兩朵暗器,未曾閃開,心中不免一驚,但錢明不知厲東平身上穿了奪魄金環(huán)刁伯謙的“金鼉軟甲”,明明中了兩朵“蓮座神泥”卻似毫損傷,也頗嚇了一跳。
雙方自微微一愕之下,錢明卻沾了便宜,因為厲東平近來屢遇強敵,被東方璿索璣兄妹,打得心寒膽戰(zhàn),對自己一身頗為高明的離魂島秘傳武學(xué),幾乎完全失去信心,加上錢明一發(fā)三暗器的神奇手法,先聲震人,厲東平居然怯戰(zhàn)欲逃,先以自己拿手絕技“離魂奪命十二神抓”,微伸右手,向紫衣哪吒錢明,屈指虛空一抓!
錢明真未料到厲東平能有這深功力,但見對方微一伸手,麵前便覺陰風(fēng)襲人,自亦知道厲害,不由雙掌凝勁護胸,往側(cè)一閃!
哪知厲東平這一抓竟是虛勢,人隨勢起,乘著錢明往側(cè)一閃之間,銀衣人影已隨著五指陰風(fēng),向峰下電閃而遁!
錢明一來聽說厲東平青環(huán),被他汙辱以後,拋下千尋絕壑,二來想起若不是厲東平在天羅別府,挑弄是非,恩師飛天羅剎司空鐵,師叔皓首蒼猿龐沛,也不會中了奪魄銀環(huán)夏侯翌所留“追魂鐵令”上的劇毒殞命!所以對這厲東平,業(yè)已恨如山積,仇似海深,把自己是否其敵等利害關(guān)係,根本未加考慮,鋼牙微咬,提足輕功,尾隨厲東平的銀衣人影之後,拚命追疾!
錢明資稟悟性均好,人品又極俊拔,飛天羅剎司空鐵對他鍾愛異常,各種絕技,均傾囊相授!所以錢明在真力方麵,雖較厲東平弱上一籌有餘,但暗器卻有專長,輕功亦自不遑多讓。
一個飛逃,一個狂追,加上錢明恩師愛侶的雙重仇火燃胸,拚力施為,居然與厲東平亦步亦趨,追了個首尾相接!
厲東平被錢明追得如墮五裏霧中,邊逃邊想,這一身縞素的不知姓名來曆少年,與自己何怨何仇?竟然如此尾隨不舍!
他對這都陽山地形,本不太熟,逃來逃去,竟逃到一處死穀之中,萬般無奈,隻得駐足迴身,準(zhǔn)備拚命一戰(zhàn)。
厲東平才一迴身,錢明跟蹤便到,半空中猿臂連揮,四五枚“乾坤圈”,旋轉(zhuǎn)偏飛,用的是東飄西蕩的虛實相生打法!
厲東平對暗器一道,亦是行家,知道這種打法,方向部位,無法判斷,極難閃避,倚仗內(nèi)有“金鼉軟甲”護身,隻把雙掌一翻,護住頭麵,聽?wèi){旋飄飛襄的“乾坤圈”,在前胸後背,連中三枚!
錢明外號“紫衣哪吒”,即是以這“乾坤圈”的精妙打法得名,而身邊各種暗器之中,以數(shù)這“乾坤圈”份量最重!見厲東平連中三枚,又是安然無傷,不由想起在天羅別府所聞奪魄金環(huán)刁伯謙“金鼉軟甲”被竊之事,心頭頓時恍然,自腰間撤下一根蛟筋軟槍,向厲東平叱道:“厲家小賊,你偷盜刁伯謙的‘金鼉軟甲’穿在身上,充的甚麼好漢?且還我恩師師叔,及厲姑姑,青環(huán)小妹的四條命來!”
人隨聲至,蛟筋軟槍“長蛇出洞”,照準(zhǔn)厲東平麵門便點!
錢明不罵還好,這一罵卻把厲東平罵得恍然大悟,煩憂頓釋,想起自己昔日何等威名?如今卻被這飛天羅剎之徒,追得如此奔逃,不由越想越氣,眼望錢明,陰惻惻地說道:“厲大太爺也真是時乖運背,我還以為你是甚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不過是飛天羅剎司空鐵門下一信小輩,慢說憑你這點能為,就是你師傅司空鐵再生,也在厲大太爺掌下,難逃一死!”
說話之間,錢明的蛟筋軟槍,業(yè)已點到麵門,厲東平既然知道對方身份,狂傲得空手應(yīng)敵,連閃都不閃地,右掌翻腕奪槍,左掌卻遙向錢明當(dāng)胸一按!
二人自見麵開始,厲東平始終怯戰(zhàn)而逃,錢明未免以為對方並沒有過高功力!點向厲東平麵門的“長蛇出洞”,本是虛招,見對方翻腕奪槍,微一沉肘,槍便如條靈蛇般的,自動卷迴,左掌也往外一推,用司空鐵秘傳的“先天無極氣功”,硬接厲東平遙襲自己的劈空勁氣!
這種內(nèi)家真力互撞之下,強弱當(dāng)時立判,厲東平連聲驕笑,屹立如山,錢明卻心頭一陣震蕩,往後退了兩步!
厲東平試出錢明深淺,立意要報自己糊裏糊塗,被他追得亡命而逃之仇,連得意兵刃“離魂寶帶”,及新盜來的“拘魂鐵爪”均未取用,就以一雙肉掌,把錢明圈在掌風(fēng)以內(nèi),口中不住淩辱取笑!
但錢明雖落下風(fēng),師仇情恨卻把他燃燒得如瘋?cè)缈瘢袝r竟不顧厲東平雄渾掌力,硬把蛟筋軟槍往對方致命之處下手,似乎有點意圖與厲東平並骨荒山,同歸於盡!
這種打法,使厲東平不得不加忌憚,所以二人雖然強弱懸殊,動手七八十招,紫衣哪吒錢明,依舊攻勢極銳!
厲東平不怕錢明,卻怕他身後萬一再有人趕來,則自己處境,即極為危迫不利!所以一滿百招,狂態(tài)立收,身形微退即進,但右手撤下自己的得意兵刃“離魂寶帶”,左手也把竊自奪魄銀環(huán)夏侯翌的“拘魂鐵爪”取出!
這兩樣奇形兵刃一出,錢明便知自己不會量力而為,恐怕極難逃得出厲東平手下!
想起自己武功雖然不敵,暗器仍有專長,厲東平身有“金鼉軟甲”護體,頭臉手足,總還怕打,何不舍短取長?仍以暗器手法,與厲東平一拚生死!
主意打定,剛想往後縱出,厲東平“離魂寶帶”半紅半黑四五尺長的帶影一飄,已把錢明圈在當(dāng)中,獰聲笑道:“小狗休想再施展你那幾手不成氣候的暗器手法,真要想用暗器,厲大太爺且把‘離魂寶帶’之中的‘陰陽雙絕’,及‘拘魂鐵爪’的五指拘魂之妙,一一施展,讓你嚐嚐滋味,並開開眼界!”
錢明不知連東方璿在雲(yún)臺觀中,也吃過厲東平這條“離魂寶帶”大苦,但卻知道那隻“拘魂鐵爪”,是厲東平偷盜奪魄銀環(huán)夏侯翌之物,定然狠毒無比!
心想身處如此危境,並麵對如此兇人以下,隻有施展恩師嚴(yán)囑千萬不許輕用之物,或可與這賊子,落個同歸於盡!
原來錢明除了“乾坤圈”“太乙箭”“蓮座神泥”,另外還有一種極為霸道的喂毒暗器,是兩隻扁型針筒,每筒十二枝三棱毒針,針筒藏在膝上褲內(nèi),外觀不顯,若遇緊急危機之下,隻須用鐵板橋工,向後縱身,在雙膝一屈,身軀貼地之際,足跟暗點膝後機簧,二十四枝三棱毒針,立自筒中怒射,專攻對方丹田小腹,極難幸免!
錢明練有此針,因其忒已歹毒,生平尚未用過,如今正思用以報複恩師情侶的雙重深仇之際,厲東平業(yè)已先發(fā)製人,他不用“離魂寶帶”之中的“陰陽雙絕”,卻想以錢明試驗自己盜來的“拘魂鐵爪”威力!
動手之間,身形微退兩步,左手按動“拘魂鐵爪”的柄端梅瓣機簧,鐵爪的第一五兩指的銳甲之中,立有兩縷淡黃色目力幾乎難辨的“迷魂毒煙”,向紫衣哪吒錢明臉上,無聲襲到!
夏侯翌這隻“拘魂鐵爪”,製作得最為惡毒之處,就是發(fā)這“迷魂毒煙”傷敵之時,對方視之幾乎無色,聽之幾乎無聲,等到鼻端嗅出那淡淡氤氳,人已神智昏迷,搖搖欲倒!
何況厲東平心計極工,先用“離魂寶帶”的半紅半黑帶影一飄,擾亂錢明眼神,然後才按鈕噴煙,錢明自然不知對方在無形之中,已下毒手,自己性命危在頃刻!
正在一麵凝神防範(fàn)厲東平下甚辣手,一麵尋思怎樣覓機施展自己的“三棱喂毒護膝飛針”之際,鼻中突然聞見一股淡淡香味,頭腦立覺暈眩,四肢發(fā)軟!
厲東平也不知這“拘魂鐵爪”中的“迷魂毒煙”發(fā)時居然無色無聲,見錢明突然在靜氣凝神之下,眉頭深皺,搖搖欲倒,才知無怪奪魄銀環(huán)夏侯翌,把這隻“拘魂鐵爪”視如性命,果然威力極大,比自己的“離魂寶帶”強過多多!高興得一陣狂笑,手指蛟筋軟槍業(yè)已脫手,人在東搖西晃,即將倒地的紫衣哪吒錢明,得意叫道:“無知小狗,趁著你尚有一絲神智未昏,且看這絕穀之中,東麵是百仞高峰,西麵是千尋絕壑,南北更無路可通,你昏倒以後,正好給厲大太爺好好享受一頓半年多未曾吃過,頗為口饞的‘生吃活人心’無上美味!”
說完,收起“拘魂鐵爪”,及“離魂寶帶”,抽出一柄鋒利匕首,滿臉獰厲笑容的,靜待紫衣哪吒錢明,神昏倒地!
哪知錢明雖然中毒神昏,滿腔仇火,卻依然撐持住絲毫靈智未滅,故意地東搖西倒略為搖近厲東平,腦中也委實暈眩得無法支持,這才依照心中預(yù)計的仰麵而倒!
厲東平哈哈一笑,正在得意揚揚,哪知“格登”連聲,錢明人雖暈絕,膝間所藏那兩筒三棱毒針,業(yè)已化為二十四縷暗綠寒光,齊向厲東平的丹田大腿之間,電射而至!
這種膝上藏針,實出人意料之外!何況兩筒共是二十四枝?數(shù)量既多,來勢又疾,厲東平怒吼一聲匕首脫手?jǐn)S中錢明右肩,然後雙掌齊推,猛運內(nèi)家真力,連劈帶躲!
丹田小腹的致命要害,雖被他僥幸躲開,但在左右大腿以上,均各中一針,穿肉而過!
這時錢明人已被厲東平所發(fā)拘魂鐵爪中的毒煙所迷,右肩頭上又挨了一柄飛擲匕首,自然倒地不起!厲東平鋼牙猛挫,正待上前慘殺錢明,忽然覺得腿上被兩枝飛針穿肉而過之處,不但不痛,並也不麻不癢!
他自己是用毒藥暗器的行家,當(dāng)然深知被普通毒藥暗器打中以後,雖然不痛,但不麻即癢,像這樣飛針穿肉而過,竟無絲毫感覺,針上所喂毒質(zhì),又極劇烈,眼前雖未發(fā)作,一經(jīng)發(fā)作,必然不可收拾!
厲東平悟出厲害,哪裏還敢先害錢明?急忙取出自煉解毒靈丹,噙入口內(nèi)!
靈丹入口,兇威又熾,正欲走向錢明,來路之上,一聲嬌叱,首先是三粒耀眼明珠,作品字形淩空打到!
厲東平一見這種暗器,便知白馬明珠卓不群已來,他到不大怕卓不群,卻怕與卓不群同行的,可能還有自己的幾個對頭克星,厲害人物!
閃過三粒明珠,一麵先向前縱出丈許,然後迴頭看時,心中驀地一驚,因為與白馬明珠卓不群同來的,果然尚有兩人,其中一個揚州大俠杜宏光,不足為懼,但還有一個手拄朱紅藤杖的灰衣矮瘦僧人,卻正是傳說中在天羅別府,三杖擊裂夏侯翌奪魄銀環(huán)那個昔日大力焦振遠皈依佛門後的不空大師模樣!
厲東平知道奪魄銀環(huán)夏侯翌,尚未能勝得這不空大師,自己當(dāng)然差得更遠!但目前形勢,身後是千尋絕壑,兩側(cè)是百丈危崖,隻有頗為險仄的一條來路,又被三人堵死,自己神通再大,似也插翅難遁?
而此時卓不群杜宏光,都俯身就地,正在用藥解救錢明,隻留下不空大師,一雙冷電似的炯炯眼神,注定自己!
厲東平知道這種情況以下,自己非拚萬死,無以逃生,遂慢慢一步一步地,退向絕壑壑口!
但他每退一步,不空大師即神色冷然地迫進一步,始終保持一個兩丈左右距離,而這等距離,在不空大師來說,幾乎是伸手即達!
果然在卓不群杜宏光替錢明取下肩頭所中匕首,並服以解毒靈藥之後,錢明漸複知覺,但仍神氣頗弱,不知在卓不群耳邊,低低說了幾句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