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氣內力,掃數外發以後,心肝腸肺,難禁劇毒相侵,夏侯翌痙曲頗甚的四肢,猛然伸張,人在地上,平躍三尺,然後“砰”然墜地,整個人又複痙曲得如同幼童大小,七竅狂溢黑血,五髒寸裂而死!
厲東平實在想不到夏侯翌在這種即將絕氣開頭,仍能襲擊自己,眼前血光一漫,胸頸如中利錐,人竟硬被打得倒翻出兩三步外!
等到覺出胸頭雖然疼痛極烈,卻未受內傷,才知道貼肉護體的“金鼉軟甲”,又救了自己一命!
翻身躍起,此時夏侯翌已遭慘報,厲東平因臨死還挨了他半截舌尖,恨得又狠狠踢了這位痙曲成幼童大小的奪魄銀環幾腳!
細搜夏侯翌身上,居然僅有少許幹糧,最多也不過隻夠兩日之用!但厲東平數日無食,口饞已極,飽餐一頓以後,走到洞口,果然看見夏侯翌用以援下深壑的蛟筋長索,正在峭壁之間,隨著山風搖蕩!
看見這根長索,厲東平又不禁心頭電轉,暗想自己這迴千萬不可再等幹糧用竭以後,才想逃生,那時餓得頭昏眼花,可能無力援上這段絕壁!
迴到洞中,仔細計算幹糧,僅餘一日之用,厲東平把握這最後能留在“百毒洞天”以內的一段時間,又把洞內寸土不遺的詳詳細細搜索一遍!
搜得筋疲力盡,那幾般傳說中的絕毒之物,仍然一無發現!厲東平失望之餘,想起自己向這具“百毒狂人”苗潔的枯骨,叩拜多次,降心為百毒門下弟子,並在這幽深鬱悶的“百毒洞天”以內,餓得頭昏眼花,幾乎永遠葬身其間,卻未得到絲毫代價,豈非冤枉已極?
正在目注榻上端坐的“百毒狂人”遺蛻,心懷怨懣之時,突然心頭又覺刀覺似的難過起來,手足筋絡,也漸漸麻痹痙曲!
厲東平先還以為這位百毒祖師,真有靈應,自己一生怨懟之心,便立加懲罰,但轉念一想,想起入洞迄今,已有七日,到了該服那金黃葫蘆中所貯的綠色靈丹期限!
忙自葫蘆中傾出一粒靈丹服下,果然手足痙麻,及心頭難過立止!
厲東平這才知道自己果然又被這位百毒祖師,加上一層無形桎梏,背了一個頗為令人煩惱的包袱在身,萬一不慎失去這種綠色靈丹,即將遭慘死!
越想越覺不值,越想越覺危險,想到後來,厲東平對苗潔那具枯骨,竟然又怕又恨,決心不再在這“百毒狂人”身邊逗留,立時放棄尋寶之念,趁著飽餐以後,精力充沛,援上絕壑,另覓一處無驚無險的藏身之地!
剛走到洞門,看見死狀極慘的夏侯翌遺屍,想起自己性命也曾在生死一發之間,臨行以前,何不出出胸中這口屈辱受驚,挨餓中毒的種種惡氣,對這具死後還如此陰刁的枯骨,略為報複再走?
嗔心一動,殺氣騰眉,迴身走到“百毒狂人”苗潔的遺蛻身前,左掌猛推,當胸便是一掌!
這一掌他本來想把枯骨打得四分五裂,但掌到“百毒狂人”苗潔胸前,目光與苗潔那副陰鷙得冷冰冰的死人臉色一觸,心中竟驟然一寒,掌力自然而然地卸得僅剩一成,輕輕按在苗潔遺蛻所著的青衫之上!
但苗潔遺蛻,終是死人,不過仗著所煉內功,及藥物之力,維持了個皮肉不腐,端然盤坐而已,厲東平雖然真力卸得僅剩一成,苗潔遺蛻依舊被推得在榻上仰麵跌倒!
厲東平突然對苗潔心生怯懼,但這一推倒以後,覺得“百毒狂人”再狠也是死人,自己平日殺人無數,不知怎會始終有點怕他?濃眉剔處,舉掌便待惡狠狠地拍下!
左掌舉舉,目光便瞥見苗潔遺蛻被自己推倒以後,在身下現出一張紙箋,不由停手抽出紙箋一看,首先入目的,便是一行大字:
“心腸若有絲毫不夠狠毒之人,便不配為我百毒門下弟子!”
厲東平見有紙箋出現,求寶之念又熾,急忙往下看去,隻見箋上寫著:
“你想得我重寶,並已通誠默祝,甘為百毒門弟弟子以後,因苦尋不出寶物藏處,竟向本門祖師遺蛻,遷怒下手,心腸毒得已可作我半個弟子!但第一樁考試,雖已及格,對祖師不敬,卻須受懲,我所禦青衫,上蘊劇毒,你看到此處,犯上弒師所用的那隻手掌,定已微麻,趕緊引刀自斷,不然隻要麻過脈門,縱有千載靈芝,亦難活命!”
看到此處,紙箋正麵業已寫完,厲東平見自己入這“百毒洞天”以後的一切動作,“百毒狂人”苗潔,竟似在數十年前,便已先知,著實驚詫得無以複加!
並且推倒苗潔遺蛻所用的那隻左掌,果已微微發麻,厲東平驚魂俱顫,毫不考慮地摸出懷中一柄匕首,寒光揮處,左掌遂落!
他們這些江湖人物,身傍有的是止血生肌無上妙藥,厲東平咬牙忍痛,敷藥療傷,等驚魂稍定以後,兀自尋思為何“百毒狂人”苗潔,能夠前知數十年後之事!
想來想去,忽地恍然,暗罵自己笨蛋不止!凡入洞之人,能夠推倒遺蛻,發現這張紙箋,定已通誠降心,並服過那金黃葫蘆中所貯綠色靈丹,不然豈不在進門之時,便已中毒而死!
如此可見這箋上預言,不過是“百毒狂人”苗潔聰明過人,推理所得,並非前知有術!
心神略定,翻轉紙箋,背麵卻僅有一行字跡,寫著:
“一掌雖斷,毒仍未解,解藥在我右襟袋內!”
厲東平看完不禁皺眉,因已知青衫蘊毒,不敢再用手摸,找根小棍,挑開苗潔遺蛻衣襟,果然在右襟袋內,發現一丸比龍眼還大的蠟丸。
小小心心地取出蠟丸,捏破一看,當中裹的,哪裏是甚麼解毒靈藥?隻是一團上有極小字跡的折疊白紙!
厲東平見不是靈藥,不禁發愁自左掌中毒,怎樣解除?但等打開白紙看時,卻不禁對這位百毒祖師,敬服到了極點!
紙上寫著此針尖略大的密密字跡道:
“徒兒放心,我所著青衫之上,隻有少許麻藥,根本無毒!所以如此作法,要你自斷一掌之故,一來你冒犯祖師遺體,本門法規至嚴,非加懲罰不可!二來對別人心狠手毒,毒還不夠,必須能對自己狠毒,才可算是天下第一毒人,你若舍不得斷掌,看不見這張字柬,根本找不到我的遺寶所在,如今既已考試合格,便是百毒門下第二代傳人,自然應該接受祖遺留寶物!不過我自己霸才絕世,眾嫉不容,為找弟子,必須立誓殺盡天下所有的異己之人,你跪在榻前三尺,兩手據地,(這該是我錯了,你一掌已失,任何一手據地均可。┮稽I向我叩拜通誠立誓,一麵暗用‘大力金剛掌法’,猛按石地,即可現出遺寶!”
厲東平此時對這位把數十年後之事,推斷得曆曆如見的百毒祖師,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完全遵照紙上留示,在榻前三尺跪倒,右掌默運“大力金剛掌法”,按緊石地,叩首通誠,默禱得寶以後,天下凡屬異己之人,必遵祖師遺誌,一齊殺盡!
三度通誠默禱以後,那樣堅實的石地,仿佛竟有些活動起來,厲東平真力加到十成,倏然眼前一暗,整個石室地麵,自動電轉星漩,漩得厲東平頭暈眼花,終於支持不住,昏倒在石地之上!
等到知覺漸複,腦中仍有微暈,兩眼尚未睜開之際,便覺得似乎明亮異常,不像是那黑暗幽深的山洞光景!
慢慢睜眼一看,是一間極為廣大石室,室中四壁嵌著不少絕大珍珠,珠光照耀,宛如白晝!
室中所有陳設,均窮極奢華,牙簽錦軸,滿架縹緗,書畫琴棋,應有盡有!
東南角一座四角流蘇的翡翠屏風之後,垂著拂地珠簾,厲東平輕輕走過,一揭珠簾,不由又大大吃了一驚,因為簾後是一張七八尺來長的白玉榻,榻上臥著一個青衣少年,身覆半幅吳棱,麵貌竟與上麵洞中的“百毒狂人”苗潔遺蛻,一般無二!
厲東平先還以為少年睡著,仔細一看,才知人已長眠,並在枕邊發現一封書信,封麵寫著:
“百毒門中,第二代弟子拆開!”
這才大膽地取過書信,拆封一看,隻見信上寫著:
“字諭徒兒,這密室床上所臥,才是百毒門祖師真身,上洞榻中所坐,不過是我自塑的一座蠟像而已!蠟像腹中,並滿置厲害無比的飛蝗毒弩,你當時輕輕推我,雖斷一掌示懲,仍有福緣來到此間,若萬一出手稍重,此時早已萬弩攢身,魂歸地府……”
厲東平看到此處,瞥了仿佛酣睡未醒的百毒狂人苗潔一眼,不由得寒生心底,雙膝發軟,跪落床前,並自然而然地,沁出一身冷汗!
又一番通誠默禱,誓死效忠以後,心神才覺略定,繼續往下看去:
“……這間密室,才是真正的‘百毒洞天’,但也隻對塵世中人,開放這僅僅一次,徒兒取寶以後,坐在書桌前的盤龍椅上,把扶手所雕的龍頭左轉,即可迴到來時洞中,你我師徒,也告永別……”
厲東平見這密室之中,果有藏寶,心頭不由喜得亂跳,舉眼打量四周,室中陳設雖極華麗,但卻看不見甚麼刀槍劍戟兵刃之屬!遂隻有耐著性兒,再往下看:
“……我料徒兒此際,必將滿室打量,藏寶何在?須知最毒之物,最好是通常習用,令人毫不在意,才難加防範!如鑄柄奇形兵刃,蘊毒其中,不過是下乘手法而已!除內詳各種配毒解三書架上一冊黃色絹麵的薄薄‘毒經’毒之法,為百毒門弟子,必讀以外,我有三物相傳,第一件是床上腳頭的絲織青衫,常年禦之,他人皮膚略為觸及,半盞茶光陰過後,便即斷腸而死!第二件是床前的一雙梁皮履,屬頭微向上翹,雙梁之中,各藏一管牛毛毒針,對麵動手,萬一不敵,默運真力,跺腳即發,對方萬難想到毒手會發自足間,一針見血,便告無救!‘毒經’上並有配製毒針之法,以使用過補裝!第三件是壁上掛的一根碧玉簫,此簫近吹口處,有一小環,隻須將小環摘去,與對方兵刃略震,玉簫立時自爆,化為萬點碧色飛星,使對方敵我,剎那之間,同歸於盡!青衫防身,皮履攻人,碧玉簫則係保全我百毒門聲威所用!切須緊記,一入我百毒門中,縱令骨化飛灰,也不準對任何強敵,略示畏縮,否則祖師定在冥冥之中,加以極其嚴厲的奇異責罰!”
書信至此,業已寫完,下麵署名“百毒門祖師百毒狂人苗潔手筆!”
但署名之後,又複加了兩行小字,厲東平仔細再看,寫的是:
“我幾乎忘了再囑咐徒兒幾句,我既然屢加考驗,心許你是天下第一毒人,傳授毒經異寶,則你得寶以後,想起平白斷去一掌之恨,可能就對我遺蛻試手!但此舉萬萬不可,你隻在密室之中,稍有異動,便難生還上洞,不僅陪我並骨此間,百毒一派,也即至此而斷!”
厲東平看完,又是一陣心寒,因為自己方才確興此念,這位百毒祖師,怎的事事均能料人人的肺腑之內?
跪倒榻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立誓矢遵祖師遺誌行事,然後換上那雙雙梁皮履,大小恰恰一腳,披起那襲青衫,走到書架之前,找到那本黃色絹麵的薄薄“毒經”,揣入懷中,再摘下壁上掛的碧玉簫,四般奇寶,均已如願獲得,起想祖師留言,這“百毒洞天”,隻開放一次,自己走後,便將與世永絕,心中過於景慕佩服苗潔祖師,遂又走到白玉榻前,對“百毒狂人”苗潔遺容,默默注視!
不注視還好,越注視覺得這位“百毒狂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森神態,使人越看越覺心寒!厲東平那等兇毒之人,看到後來,居然全身發抖,趕緊跑到書桌前的盤龍椅上坐下,把扶手龍頭,向左轉動,希望立時退出這間神秘石室!
果然龍頭左轉以後,室頂立即電漩,遊到極快之時,對準自己頭頂之處,現出了一個圓形洞內!
圓穴一現,盤龍座椅突然由一根鐵柱頂住,往上疾起,把厲東平送入圓穴,一切轉動立止,“砰”然一聲,依舊落在來時的石洞地上!
厲東平恍恍惚惚地疑加隔世,但看看身上的喂毒青衫,足下的雙梁皮履,和懷中的“毒經”,碧玉簫等,知道不是夢境,遂略為歇息,藉著夏侯翌在洞口的蛟筋長索,用殘餘的一隻右掌,慢慢援上絕壑!
厲東平死裏逃生,再度出世,要倚仗所得“百毒狂人”苗潔的幾件遺寶,濫肆兇威之事,暫且不提,筆尖掉到苗嶺惡鬼峰五絕洞中,被長尾靈蟆,碧綠小蛇,紫黑蜈蚣三般絕毒惡物,困住的石璞東方璿兄弟,及四絕神君的二弟子黃衣書生管一修方麵。
東方璿因不但洞外苗山一鬼桑陰所作鬼哭聲,越來越疾,三種毒物,越逼越近,更愁的是三人身中枯骨腹內所藏毒煙,心頭煩脹已極,厲鳳棲所贈解毒靈丹,隻剩一粒,到底應該給誰服用是好?
正在倉惶無計之間,三般毒物,均在八尺以外停住,紫黑蜈蚣首先發動,鉗口微張,一縷黑煙,便向三人噴到!
東方璿驀然想出自己方才距離最遠,嗅入毒煙最少,石璞則內功最高,這粒解毒靈丹,似乎應給管一修服用,再不當機立斷,三人定將一齊埋骨此處!
遂一麵揚手發出劈空勁氣,驅散紫黑蜈蚣所噴黑煙,一麵把解毒靈丹,塞入管一修口中叫道:“靈丹剩一粒,管兄解毒以後,請暫時力阻三般惡物,我與大哥先運先天木乙神功,自四肢毛孔,軀散餘毒以後,三人再行合力!”
這一掌雖將黑煙震散,並因威勢奇強,把三般毒物嚇得往後略退,但罡風勁氣狂拂之下,也把管一修因苗山一鬼桑陰,追魂判賈良二人退出後,洞中過於黑暗,所燃的火折吹滅,眼前立時一片漆黑,隻剩下遠遠六隻兇睛,厲芒閃爍!
東方璿一麵發話,一麵發掌,腦中立覺暈眩,尚幸厲鳳棲所贈的那種解毒靈藥太好,管一修入口不久,人便複原,端坐凝神,獨擋三般毒物!
石璞則聽東方璿那樣一說,立運先天太乙神功,自四肢毛孔之間,向外逼散毒氣,他內功最好,片刻以後,即告無礙,見東方璿人已不支,搖搖欲倒,遂一掌貼住東方璿後心,隔體傳力,並出聲叫道:“二弟怎忘了你自己主張?趕快提聚先天太乙神功,自四肢毛孔,往體外逼毒,我助你一掌之力!”
石璞正助東方璿驅毒之際,那條綠色小蛇,也想偷襲,但才悄悄掩進三尺,管一修特別恨它,神功鼎運,中指猛彈,一絲銳嘯罡風起處,綠蛇慘啼一聲,左睛兇芒頓滅!
石璞見狀急忙叫道:“管兄不要打這些惡物雙目,打瞎以後,我們看不見它們從何處攻擊,更是吃虧!”
管一修也覺得如今暗影沉沉之下,洞外聲聲鬼聲,洞內毒物箕踞,除了那五隻兇睛,炯若寒星以外,委實伸手不見五指!
但則此黑暗之中,萬一毒物噴毒,不比先前目力可見,卻是從何防起?管一修萬般無奈,隻得默運本身真氣,凝成一片,懸護身前三尺,不過這種作法,太耗真力,縱然安全,卻難持久!
管一修撐持得微覺神疲之際,東方璿亦得石璞助力,驅盡所嗅毒煙餘毒!
他們兄弟的峨嵋絕學先天太乙神功,作這種無形防護,自然遠較管一修出色當行,三人合力施為,又把危險已極的目前形勢,慢慢轉為安定!
紫黑蜈蚣,與綠色小蛇,幾度兇睛蘊怒,似欲強攻,均被當中那隻形狀最怪的長尾靈蟆,發出一種低沉怪聲,予以製止!
似蝦蟆非蝦蟆,長尾鏟嘴的怪物,見石璞等三人合力抵禦以後,突然喉中咕嚕嚕地,連叫幾聲,洞外的苗山一鬼桑陰,聞聲也便立時停止了那種啾啾鬼哭!
石璞等人,哪知這隻長尾靈蟆,性已通靈,看出敵人太已厲害,強攻可能兩敗俱傷,竟然請準主人苗山一鬼桑陰,來了一個軟困之策!
洞外啾啾鬼哭一停,似蝦蟆非蝦蟆的怪物,又複低沉沉吼了幾聲,三般毒物,倏然微退,並把五隻兇睛,一齊閉死,使石璞東方璿管一修三人,根本無從得知這幾樣兇毒之物,是攻?是守?及究竟藏在何處?
三人先還不曾在意,時間一長,東方璿突然省悟叫道:“大哥,管兄,這苗山一鬼桑陰本人心狠手毒,他所豢之物,居然也學會這套!兇睛一閉,四散潛形,使我們防無所防,又不能不防,不把我們累死,也把我們悶死,不把我們悶死,也把我們餓死!這樣情形以下,後退是千丈山壁,我們不像爹娘,是劍仙之流,可以穿石而遁!前進則洞中有三般毒物,洞外有兩個兇人,著實有點不太妙呢!”
石璞管一修籌思久久,也覺無甚良策脫困!洞中那種潮濕腥臭氣味,陣陣襲人作嘔之下,石璞劍眉雙剔,怒聲說道:“墨劍雙英之子,死也要死一個冠冕堂皇,二弟,管兄,我們不願艱危,硬往外闖!”
東方璿笑道:“大哥別發脾氣,我們當然不能坐死洞中,但闖也要定好步驟,想一個怎樣闖法?管兄足智多謀,有何高見?”
管一修頗為佩服東方璿在這種困擾之下,仍能如此沉穩,聞言默默想了一會,皺眉說道:“洞中如此黑暗,我們看不見這幾樣毒物,但它們卻能憑著天賦嗅覺,發現我們動靜,等於敵暗我明,每一步均在危機重重以下,一時真還想不出甚麼妙策來呢?”
三人又複沉思,石璞突然叫道:“管兄我們三人肩背相靠,各守一方,並每行一步,即向四外發出劈空掌力,步步不停,掌掌不斷,到看那幾樣毒物,怎樣近得我們身傍?”
東方璿首先讚妙,管一修眉頭微皺說道:“石兄此計雖好,但過費真力,須知還有兩個兇人,守在洞洞外,欲對我們有所不利呢!”
東方璿笑道:“管兄不必多慮,人總比蛇蟲好鬥,這樣好了,三人貼背前行,由兩人向左右發掌,也足以掃蕩四麵,另一人則既可休息,又可專心防護洞頂,及那三種蛇蟲暗中噴毒,這樣輪流替換,出洞之時,真力至多耗去個三四成左右,還怕不能與苗山一鬼桑陰賊子放手一搏麼?”
定計以後,立刻照行,先由石璞管一修發掌,東方璿默凝先天太乙神功,防範任何意外不測!
三人處處中計,困得好不心煩,這一意圖闖出洞去,哪還不是全力施為?掌風之強,宛如狂飆翻海,搖嶽移山,猛烈無比!
果然在前行一丈左右,石璞似乎聽得左側有極其輕微的窸窣之聲,左掌一揚,先天太乙神功,便自出手!
掌風才出,迎頭便飛落一樣長長鞭影,正是似蝦蟆非蝦蟆怪物的那條奇形長尾!
這長尾靈蟆,除了鏟嘴以內的腥臭黑煙,其毒無比之外,最厲害的,就是這條力能鞭石成粉,無堅不摧的奇形長尾!
它不噴毒煙之故,是因試出三人身外,始終有層無形屏障,噴毒無功,徒耗自己丹元力,所以才冒險偷襲,用那條長尾來襲!
怎知石璞耳力太靈,長尾才翹,便已發覺,再厲害的長尾靈蟆,到底也禁不住威鎮江湖的峨嵋絕學,不過這種罕見惡物,皮厚如甲,那重的一記先天太乙神功,也不過打得它發出一聲洪厲怒啼,長尾收處,依舊隱入黑影之中。
怒啼過後,洞外立時傳進幾聲尖銳鬼哭,三人均以為是苗山一鬼桑陰,發令強攻,一齊停步凝神,且看究竟。
哪知長尾靈蟆適才那聲洪厲怒啼,確實是向主人請示,是否拚死齊上,全力進攻?但桑陰因愛這三種毒物,如同性命,不舍就此犧牲,答的竟是叫它們先行靜靜退出洞中,任憑敵人行動,自己另有毒計!
所以石璞東方璿管一修三人,靜候多時,不見毒物進攻,心中不禁有點莫明其妙?
既不來攻,遂隻有依舊照計進行,東一掌西一掌的,空自濫耗真力,打得罡風四卷,石雨星飛,卻連半條長尾靈蟆,紫黑蜈蚣,綠色小蛇的蹤跡,也自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