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天光一亮,便是“金棺門”的開派大典之日。
但因大門主“冷金屍”所練的“金屍不壞神功”,要到午正才能完滿,故而便把午正定為開派時刻,群雄大會會場,也就設(shè)在“冷金屍”坐關(guān)練功的“金棺大殿”之外。
但到了辰牌時分,那些在“碧難大會”之上,埋名歸心,投順於“金棺門”的十來位護法,便一齊奉了“瘋酒怪”的令召,齊集於百毒洞前,接受一場盛大的賜宴。,
這些護法之中,包括了尉遲剛,“百變雲(yún)龍”龍騰空,“黃山遁叟”俞楓,“昆侖劍客”徐衝等正派一流高手,當(dāng)然也有成名邪派中的厲害人物在內(nèi)。
“瘋酒怪”早就作了安排。
所謂“安排”,就是在十餘位護法未到之前,便在每人的座位之上,擺了一杯美酒。
而這杯酒兒之中,自然早就把一粒“百毒仙郞”東門祿所煉的“偃苗丸”,化接其內(nèi)。
在這最緊要的關(guān)頭,絕不能稍失人心,故而“瘋酒怪”,化藥入酒以後,還親自用舌尖微舔,嚐了一嚐。
一嚐之下,他不單定心,並更對東門祿十分佩服。
那“偃苗丸”藥力何等猛烈,能使人把畢生精力,在片刻間,竭澤而漁,完全發(fā)揮出來,然後再虛脫而死,但這藥丸化於酒中,卻決無半絲異昧!
另外,還有三杯美酒,那是為木青青、鍾無豔,和他自己而備。
一見十餘名護法,完全到齊,“瘋酒怪”,便含笑伸手,肅眾入席。
大家坐好,“瘋酒怪”站起身形,擊杯笑道:“今天是‘金棺門’正式開派,麵對舉世群豪,爭奪武林覇業(yè)之日,也是東門供奉煉藥功成,大門主練功期滿的雙雙開關(guān)之日,各位連日在‘金棺霸殿’,暨‘百毒洞天’外圍,暗中護法,委實十分辛勞,功勳不淺……”
語音略頓,目光向四座一掃,舉杯含笑說道:“八大門派,暨三堡、五莊、四大家中,前來與會的,均是一流好手,少時在開派大典後,少不得彼此切磋,本門霸業(yè)伊始,尙需倚仗諸位護法,鼎力維持榮譽!”
“百變雲(yún)龍”龍騰空,是“黃山遁叟”俞楓的師兄,在這幹護法中,可說是齒德俱尊,聞言之下,遂代表其餘諸人,起立含笑說道:“三門主放心,我等必當(dāng)竭盡所能,與舉世群豪,竭力周旋,使他們見識‘金棺門’臥虎藏龍,確有傲視武林實力!”
語音落處,席人諸人,一齊舉杯就唇一傾而盡。
“瘋酒怪”見十餘位護法,全數(shù)飲下了等於是閻王帖子的“偃苗丸”藥酒,不禁心中大放地,指著木青青和鍾無豔笑道:“這位是廣西勾漏的‘碎心王母’木青青,這位來自藏邊,精擅‘飛龍大手印’的‘天媚姹女’鍾無豔姑娘,鍾姑蜋也是本門東門供奉表妹,木王母則與本座弟兄,有數(shù)十年的交情……”
龍騰空聽得“瘋酒怪”這樣一講,遂向木青青、鍾無豔舉杯笑道:“木王母與鍾姑娘,既是本門四位門主暨東門供奉的友好親戚,我等又久仰盛名,理當(dāng)公敬一杯!”
木青青與鍾無豔飲完這杯敬酒,因如這十餘名護法,已服“偃苗丸”,少時與八派、三堡、五莊、四大家等武林群豪動手之時,固然個個功力倍增,勇猛無比,但鬥完後,便均脫力慘死,遂由木青青含笑說道:“諸位護法少時迎戰(zhàn)強敵,必將各盡其能,使我大開眼界,木青青與鍾姑娘也迴敬諸位一杯。”
就在大家觥籌交錯,逸興之際,那扇“百毒屏風(fēng)”,又由紅色轉(zhuǎn)為黑色。
“瘋酒怪”一眼瞥見,心中狂喜地,揚眉笑道:“妙極,東門供奉的爐火之功,及時圓滿,他為了煉藥,太以勞苦,甚至於誤了佳期,我要好好的敬他三杯……”
那已呈黑色的“百毒屏風(fēng)”之後,響起了一聲銀鈴嬌笑說道:“三門主,供奉的爐火雖已功成,但還在穿著一件威力無匹的‘百毒護身袍’,相當(dāng)費時費事,此刻還不能出來,你那三杯敬酒,不如留到‘金棺霸殿’之前的會場去飲。”
“瘋酒怪”聽出這是宇文萍的口音,遂點頭笑道:“也好,在‘金棺霸殿’之前,由我與我大哥、二哥,向東門供奉曁鳳四妹夫婦,各敬三杯,便算是為他們當(dāng)著天下群雄,舉行嘉禮便了。”
這幾句話,聽得在場諸人,一齊鼓掌,隻有那位“天媚姹女”鍾無豔,因早就與他表哥“百毒仙郞”東門祿有過交情,心中總覺酸酸的,有點不是滋味。
“瘋酒怪”等掌聲息後,目注“百毒屏風(fēng)”笑道:“宇文總巡,你與白老弟的護法工作,業(yè)告功成,如今該沒有事了,他這位‘首席護法’,似應(yīng)出來與其餘的諸位護法,見上一見,大家暢飲幾杯。”
“百毒屏風(fēng)”後,響起白瑾的淸脆語音,接口笑道:“白瑾年幼德薄,功力又屬浮淺委貨不敢當(dāng)‘首席’二字,我不單要向諸位武林先進(jìn),敬上一杯,還要請三門主收迴什麼‘首席’護法成命,白瑾能勉隨驥尾,於願已足!”
隨著話聲,從“百毒屏風(fēng)”之後,轉(zhuǎn)出了一對壁人。
“瘋酒怪”覺得眼前一亮,心中不由又喜又驚!
他因看出就這幾日小別,不單白瑾容光煥發(fā),兩道目光奇亮如電,顯出內(nèi)功仿佛已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境界,連宇文萍也在絕代豔容之上,添了一片盎然道氣!
這種情況,顯然是白瑾與宇文萍,利用這為東門祿護法煉藥的數(shù)日光陰,下了苦功,並還服食了什麼功能振元益氣的特殊靈丹妙藥!
白瑾謙衝已極,一到前洞,便搶步提壺,替“瘋酒怪”,木靑靑,鍾無豔,以及其餘十?dāng)?shù)位護法,一齊殷勤斟酒。
“百變雲(yún)龍”龍騰空把美酒喝完,“哈哈”大笑道:“白老弟,年輕人多半狂傲,但你這年輕人,卻特別謙衝,我來替你引介一下,諸位同道便知你‘首席護法’之職,是當(dāng)之無愧!”
話音頓處,目光一掃其餘的十?dāng)?shù)位護法,揚眉笑道:“白老弟是‘峨嵋紅葉館主’的再傳弟子,‘紅葉館主’已然道成仙遊,‘紅葉’衣缽傳於白老弟一身,故而他年歲雖輕,功力之高,卻遠(yuǎn)非我等能望項背,來來來,我們護法之中,有此‘首席’,委實深以為榮,理當(dāng)公敬一杯。”
十餘名護法起初確覺白瑾年歲太輕,但聽得他竟是“紅葉”傳人後,便紛紛舉杯為敬。
宇文萍,在他們相互飲酒時,向侍立在旁的“金棺門”弟子說道:“你們要替東門供奉暨鳳四門主,準(zhǔn)備一乘雙人大轎。”
那名“金棺門”弟子,躬身領(lǐng)命,踅去準(zhǔn)備,“瘋酒怪”卻向宇文萍微覺不解地,含笑問道:“宇文總巡,你為何要為東門供奉,和鳳四妹……”
宇文萍不等他話完,便自嫣然一笑,接口說道:“三門主莫要忘了當(dāng)著天下群雄,舉行嘉禮之事,新郞新娘,怎能不坐花轎?何況大會未開東門供奉的誓言未滿,他也不能見天光呢!”
“瘋酒怪”正自含笑點頭,宇文萍又複笑道:“東門供奉囑咐,請三門主率眾先行,他與鳳四門主,乘坐花轎,仍由我和白首席護法護衛(wèi),隨後趕到。”
“瘋酒怪”向宇文萍看了一眼,含笑發(fā)話問道:“宇文總巡,你不能老是舍己耘人,你自己呢?你與白首護法,珠壁聯(lián)合,一對玉人,這段情緣,要不要由我和我大哥,二哥出麵做主,乘這吉日良辰,與東門供奉、鳳四妹,一並舉行嘉禮?”
宇文萍在嬌靨上浮起一抹淡紅,以一種充滿甜蜜,也充滿安慰的笑容,向“瘋酒怪”稱謝道:“多謝三門主關(guān)懷,但我與白首席護法,卻略嫌擅專,未經(jīng)稟告,已於‘百毒後洞’成親……”
“瘋酒怪”聽得宇文萍已與白瑾成親,不禁“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這才叫好事成雙,但宇文總巡的‘擅專’‘稟告’字樣,用得太嫌生分該罰,我……我應(yīng)該好好送賢伉儷一份厚禮。”
宇文萍笑道:“不勞三門主費心,我們已收了東門供奉一份豐厚無比禮物……”
“瘋酒怪”目注宇文萍,“哦”了一聲問道:“東門供奉已向兩位送過禮了?他素來慷慨,出手必定不凡,送的是什麼樣的萬金重禮?”
白瑾一旁笑道:“東門供奉送的是兩粒‘百毒補天丹’,此丹雖有‘百毒’之名,卻已毒質(zhì)盡去,隻存‘補天’之力,服後,再凝功運氣,流轉(zhuǎn)周天,至少會加強兩到三成功力!”
“瘋酒怪”恍然笑道:“怪不得我在一見白老弟與宇文總巡時,便覺得你們神儀內(nèi)瑩,寶相外宣,仿佛於數(shù)日之間,有甚罕世奇遇了。”
這時,那名“金棺門’弟子,踅迴向宇文萍躬身稟道:“啟稟宇文總巡,那乘雙人花轎,業(yè)已備妥。”
宇文萍也向十餘名護法,各敬了一杯酒兒,轉(zhuǎn)過麵來,對“瘋酒怪”,雙現(xiàn)梨渦,也嬌笑道:“時間差不多了,三門主請與諸位護法先行前往‘金棺霸殿’,我們護衛(wèi)東門供奉與鳳四門主,隨後就到。”
“瘋酒怪”點了點頭,方自含笑起立,宇文萍又想起一事,對他笑道:“三門主莫要忘了大門主正午功成,金棺必爆,那種一震之威,非同小可,要霸殿中侍者,屆時退得遠(yuǎn)點!”
“瘋酒怪”連連點頭地,打了一個“哈哈”,怪笑說道:“我怎會忘了我大哥所練‘金屍不壞身法’,功候大成的特殊情況?由於如今大門主業(yè)已功成九五,金身變?yōu)殍F鑄銅澆,不怕任何傷損,故而‘金棺霸殿’中,早就撤去一切警衛(wèi),隻讓在殿前廣場上落坐的天下群豪,到時領(lǐng)略那撼山搖嶽的一震之威了。”
宇文萍嬌笑道:“棺中閉關(guān),確實為罕有之事,在正午大門主出棺時,定有不少人物,會嚇得魂飛魄散!”
“瘋酒怪”獰笑道:“光‘魂飛魄散’,仍是不行,他們今天非臣服在‘金棺門’下,承認(rèn)我們霸視武林的偉力實業(yè)不可,否則,八派、三堡、五莊、四大家,就一齊變成武林史上的明日黃花,永為陳跡!”
宇文萍目光一掃龍騰空等十餘位護法向“瘋酒怪”暗中使了個神密眼色問道:“三門主,今日‘金棺門’公開麵對舉世群雄,難免當(dāng)場論技,你已對諸位護法,預(yù)敬過‘賀功酒’“了?”
“瘋酒怪”當(dāng)然知曉宇文萍問的是“偃苗丸”之事遂以一種會意神情,向她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宇文總巡放心諸位護法個個身懷絕學(xué)精神十分振奮,隻要誰敢向他們出手討敎,包管灰頭土臉並可能獲得血的敎訓(xùn)。”
宇文萍嬌笑道:“好,三門主請率眾先行屬下與白首席護法,為東門供奉,鳳四門主護衛(wèi)花轎,我???在‘金棺霸殿’的殿前廣場再見!”
“瘋酒怪”笑道:“宇文總巡多多偏勞,這次你和白首席護法,護衛(wèi)‘百毒後洞’,立有大功,我會稟報大門主,予以特別酬謝!”
話音一了,向木青青,鍾無豔,伸手肅客,由十餘位護法,像捧鳳凰般,簇?fù)碇呦颉敖鸸装缘睢薄?br />
在“瘋酒怪”等走後不久,白瑾與宇文萍相視一笑,雙雙向那“百毒屏風(fēng)”之後,曼聲喚道:“吉時將到,有請新郞新娘!”
“百毒屏風(fēng)”突然毫無聲息地,化作一堆黑色碎粉,坍了下來,並走出了天人體態(tài)的鳳棲桐和風(fēng)神絕世的東門祿。
白瑾突從懷中取出一方紅色絲巾,向東門祿含笑說道:“東門供奉,如今時辰未到午正,你立有重誓,不能先見天光,且用這幅紅巾,羞著頭兒上花轎吧!”
話完,果然打開紅巾,蓋在新郞東門祿的頭上。
宇文萍在一旁看得吃吃嬌笑地,雙揚秀眉說道:“妙極,妙極,天下婚禮,都是新娘戴‘蓋頭’,如今卻是新郞戴‘蓋頭’,真乃聞所未聞,足能令前來與會的天下英雄,大飽眼福!”,
鳳棲桐在絕代嬌靨之上,泛起一片紅霞,向白瑾、宇文萍了一眼,與新郞倌東門祿互相殷勤體貼地,偎依攙扶著,走出“百毒洞前”,上了那乘華而巨大的雙人花轎。
新人入轎,轎簾立垂,侍立已久的樂隊們,也鼓樂之聲大作!
宇文萍揮手道:“起轎,前往‘金棺霸殿’的殿前廣場!
八名精壯轎夫,抬起花轎,由白瑾、宇文萍一左一右,隨行護衛(wèi)的啟動腳步。
× × ×
“金棺霸殿”的殿前廣場上,聚合數(shù)以百計的各門各派黑白兩道群豪。
四周是筵席,中央為廣場。
筵席自然是擺闊待客,廣場則用來較藝,其實“金棺門”是要藉此會立威,殺盡異己,完成霸視大願。
在“瘋酒怪”未到之前“狂血神”與趕來助威的多年老友“赤發(fā)天君”朱赫,已接待那些八派,三堡,五莊,四大家的各路豪雄入座,並張牙舞爪地,誇耀“冷金屍”,在棺中閉關(guān)苦練的“金屍不壞身法”,是當(dāng)世無敵神功,請各派群雄,靜等午正時分,看看金棺一爆之下,具有何等威力?
如今,見“瘋酒怪”率領(lǐng)十餘名護法前來,遂站起迎接,目光一掃,低低“咦”了一聲,向“瘋酒怪”詫然問道:“東門供奉,鳳四妹,白首席護法,宇文總巡等四位怎不見到?莫非東門供奉的煉藥爐火,竟不能如時完功麼?”
“瘋酒怪”道:“東門供奉的爐中妙藥,業(yè)已完成,因他今日須補行嘉禮,如今正乘花轎來此,由白首席護法和宇文總巡左右護衛(wèi)!”
“狂血神”目光一掃諸位護法,向“瘋酒怪”悄然問道:“他們……”
“瘋酒怪”懂得“狂血神”問話之意,點了點頭,含笑說道:“諸位護法均協(xié)力同心,誓為本門輔成霸業(yè),他們的身體狀況,也十分良好!”
“狂血神”何等人物,反應(yīng)自極敏捷,一聽這句“他們的身體狀況,十分良好”,便知東門祿所煉的絕世毒藥“偃苗丸”業(yè)已深入人腹,會發(fā)揮使人透支精力的奇異催命妙用!
於是,他寬心大放地,向十來位護法,一抱雙拳,含笑說道:“諸位護法連日巡察防守,‘金棺霸殿”、‘百毒洞天’兩地,晝夜辛勞,本座十分感謝,來來來,請一同入席,開懷暢飲!”
這些護法,或精於劍,或精於刀,或精於掌力,或精於輕功,都是想在滇池碧雞大會之上,互爭“天下第一”之人,當(dāng)然都是八荒聞春,四海知名的當(dāng)代一流高手!
赴會群雄見這多一流高手,全在“金棺門”中,作了護法,不禁震驚於“金棺門”交往之廣,攏絡(luò)手段之強,而引起了一番交頭接耳的紛紛議論!
“瘋酒怪”一麵入座,在“狂血神”身旁坐下,一麵目光電掃,口中也驚奇頗甚地,“咦”了一聲?
“狂血神”道:“三弟何事驚奇?”
“瘋酒怪”道:“今日這場群英會中,似乎還有兩名主角未到?……”
“狂血神”笑道:“三弟是指夏侯平之師,無名白發(fā)老人,和那‘天魔門’的門主‘辣手人乾’閻一貞麼?”
“瘋酒怪”點頭道:“正是,這兩個東西,膽大妄為,相當(dāng)狂傲,他們不會到了彼此明麵較量的節(jié)骨眼上,縮頭而遁,不敢來吧?”
“狂血神”搖了搖頭,以一種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不可能,他們絕不可能膽怯不來,我隻希望他們能到得早點……”
話方至此,一名“金棺門”弟子,搶步走來,向“狂血神”躬身稟道:“啟稟二門主,‘天魔門’的閻門主到……”
不論仇恨多深,對方總是一門之主,使“狂血神”與“瘋酒怪”,不得不起身離座,準(zhǔn)備迎接。
但就在“狂血神”“瘋酒怪”,剛剛站起身形,尚未離座之際,那位瘦得真像一具人幹似的“天魔門”門主閻一貞,已以一種近於“千裏戶庭”的絕頂輕身功力,把為她引路的“金棺門”知客弟子,甩在數(shù)十丈外,飄然一閃,便到場內(nèi)。‘
“狂血神”見對方已來,遂索性賣狂,不再離座,隻向閻一貞略抱雙拳,軒眉發(fā)話說道:“閻門主來得太快,使我兄弟不及遠(yuǎn)迎……”
話猶未了,閻一貞便發(fā)出一陣幹笑,搖手說道:“餘二門主與熊三門主不必作甚客套,我老婆子今日不是為你弟兄而來……”
“碎心王母”木青青以一聲森森冷笑,接口說道:“閻門主這樣說話,則表示你今日的來此之意,全是衝著我木青青了?”
閻一貞一麵走向那此八派,三堡,五莊,四大家等當(dāng)世武林的首腦人物群中,隨意落座,一麵向木青青搖了搖頭,含笑說道:“木王母何必嗔心太重?我已聲明,已從敗中證道,不願再涉江湖鋒鏑,否則,在‘百毒洞天’的‘萬花坪’上,你大概不會僅僅是內(nèi)腑受震而已!”
木青青耳根一熱,臉上方現(xiàn)微紅,閻一貞又複笑道:“故而木道友能夠?qū)匙坊甑摹疅o相追魂甲’,和‘九絕火龍釵’,雖然厲害無倫,今天就恐不會有對我施為機會。”
閻一貞的前一段話兒,使木青青驚愧,後一段話兒,使木青青驚!
愧的是她既點明“萬花坪”內(nèi)腑受震之事,則舉世群雄,現(xiàn)已知曉“碎心王母”曾敗在“辣手人乾”掌下……
驚的是自己於閻一貞退出“百毒洞天”後,才請“瘋酒怪”召集巧手工匠,用“孩兒鐵”和“紅毛脆鋼”,按圖鑄製“無相追魂甲”“九絕火龍釵”,閻一貞卻是怎會知曉這等機密,在一見麵下,便予揭破?……
驚愧交集之下,木青青雙眉緊蹙地,向“瘋酒怪”悄聲說道:“熊道友,我認(rèn)為‘金棺門’職位重要之人,或你心腹親近之士中,有了臥底奸細(xì),否則閻一貞何來如此的先知慧力?”
“瘋酒怪”的臉色也十分沉重地,連連頷首說道:“這事十分奇怪,我們要趕緊硏判破獲,否則難免會變生肘腋,禍起蕭牆!”
木青青道:“熊道友快與餘道友,細(xì)加硏判,我來再向閻老婆子,搭訕幾句,看看能不能夠使她漏出些蛛絲馬跡?”
語音頓處,目注剛在客位落座的閻一貞,含笑說道:“閻門主既稱已證妙道,淡盡名心,則還參與這次大會則甚?”
閻一貞已有數(shù)十年未出江湖,她“天魔門”門主,和“辣手人乾”的昔日聲威太大,入席後,不禁使與她同席武林人物,紛紛心中打鼓,不知吉兇禍福,弄不淸究應(yīng)表示熱絡(luò),禮遇結(jié)識?抑或不加理會才對?
閻一貞發(fā)現(xiàn)同席群雄的尷尬神色,不禁微微一笑,正待互相招唿,木青青已在向她發(fā)話詢問。
閻一貞向距離不遠(yuǎn),隔席而坐的木青青看了一眼笑道:“木道友何必挑眼,我老婆子的話中並無語病,我爭勝之心雖泯,好奇之心仍在,今日才來此一開眼界!”
木青青冷然道:“閻門主橫行天下,殺人無數(shù),可說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你還有什麼眼界,不曾開過?”
閻一貞笑道:“據(jù)我所知,今日有兩樁奇事,足可令我大開眼界,第一椿是婚禮,第二樁是葬禮……”
她是坐在緊靠“瘋酒怪”等的右麵一席之上同席計有“少林”藏經(jīng)樓首席慧通大師,“太極門”掌門人的師叔“太極神龍”伍元超,“形意門”掌門“飄萍子”邵一高,“白虎堡”堡主吳寗,以及武林“四大家”前來與會的一流人物。
閻一貞答複“木王母”之問,話方至此,九江“白馬世家”的當(dāng)代宗主“白馬銀槍”杜士繼便“咦”了一聲,詫然笑道:“閻門主,杜士繼要向你請敎一聲,婚禮葬禮,似極尋常,為何?……”
閻一貞不等這位“白馬銀槍”往下再問,便含笑接道:“杜宗主有所不知,婚禮葬禮,事雖尋常,但由於當(dāng)其事的主腦不同,遂發(fā)生絕世罕有的特殊價值!”
“太極神龍”伍元超聽出興趣,一旁笑道:“今日是誰要在這‘金棺門’的開派大會之上,舉行婚禮?”
閻一貞道:“伍大俠一向嘯傲中州,知不知道有位‘碧梧山館’主人鳳棲桐姑娘?”
伍元超尚未及答,那“少林”慧通大師已念了一聲佛號說道:“阿彌陀佛,老衲知道這位鳳棲桐姑娘,具絕高智慧,有極深修為,大概在當(dāng)世武林年輕一輩的巾幗英雄中,她要算第一號人物,閻門主突然提起這位姑娘,莫非她竟是新娘,新郞又是誰呢?”
閻一貞道:“新郞倌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呐e世知名人物,他乃當(dāng)世第一用毒名家複姓東門,單名一個‘祿’字,武林公送外號‘百毒仙郞’!”
慧通大師聞言一怔,目注閻一貞,意似不信問道:“閻門主此訊可確,如仙如佛、聖潔無比的‘碧梧山館’主人鳳棲桐姑娘,會……會下嫁‘百毒仙郞’東門祿麼?”
閻一貞笑道:“半點不假,花轎少時便到,我再告訴一件可能使大師更為驚疑難信的事兒,東門祿現(xiàn)為‘金棺門’供奉,而鳳棲桐姑娘也似乎成為落溷之蓮,她如今的身份,是‘金棺門’的四門主呢?”
木青青在隔席之上,聽得向“瘋酒怪”悄然問道:“熊道友與餘道友硏究出‘金棺門’中,有誰是臥底奸細(xì)了麼?否則,閻一貞這老婆子,怎會知道這多重要情事?”
“瘋酒怪”方自苦笑搖頭,“少林”慧通大師又宣了一聲佛號道:“倘若真如閻門主之言,則這樁婚禮,確實足以轟動江湖,但老衲心中,始終難以相信……”
閻一貞向“百毒洞天”方麵,伸手一指,揚眉說道:“大師莫要不信,請聽在‘百毒仙郞’東門祿所居的‘百毒洞天’方麵,已傳來鼓樂之聲,可見得花轎就要到了。”
果然,此時已有鼓樂整息,隱隱傳來這“金棺霸殿”之前的廣場之上。
慧通大師見閻一貞如此鄭重解釋,不由不信地,歎息一聲說道:“閻門主,你所說這樁婚禮,委實令人驚奇,但不知另一樁葬禮,又有甚與眾不同,要埋葬的,究竟是什麼驚天動地人物?”
閻一貞伸手遙向停置在“金棺霸殿”之中的那具巨大金棺,指了一指,然後目掃群雄,朗聲發(fā)話問道:“諸位看見殿中那具特別巨大的金棺了麼?……”
“白虎堡”的堡主吳寗一揚雙眉,接口答道:“當(dāng)然看見,那具金棺太以巨大,不像是尋常埋葬人體之物,大概是‘金棺門’的表記?……”
閻一貞搖頭道:“不是表記,其中有人!”
“狂血神”暗吃一驚,眉頭深蹙地,向“瘋酒怪”問道:“三弟,這閻老婆子,太以詭秘,難道連如此外人不知的重大機密之事,她也能知曉得毫無差錯麼?”
“瘋酒怪”冷笑道:“她說得越多,便漏洞越大,越使我們?nèi)菀淄魄茫覀儾槐卮虿恚异o聽這老婆子是怎樣說法?”
這時,閻一貞在群雄詫問之下,遙指那特巨金棺笑道:“如今躺在這具特巨金棺中的人兒,就是‘金棺門’的大門主,也就是與‘狂血神’‘瘋酒怪’,合稱‘三妖’的‘冷金屍’!”
山西唿延世家執(zhí)掌門戶的“鐵翅神鵰”唿延敬,聽得“咦”了一聲,向閻一貞注目詫聲問道:“閻門主是說‘金棺門’的大門主‘冷金屍’,業(yè)已去世?……”
閻一貞搖頭道:“不是去世,他是在棺內(nèi)坐關(guān),修練一種厲害無比,武林中從來罕見的奇異無比功力……”
“白虎堡主”吳寗怪笑一聲,舉杯朗聲說道:“棺內(nèi)坐關(guān),真是千古奇聞,閻門主何不將這種奇異無比的名稱說出,讓較們與會諸人,一開茅塞?”
“狂血神”臉上神情凝重地,向“瘋酒怪”悄然說道:“三弟,假如閻老婆子當(dāng)真說得不鍺,便足證本門重要份子中,有了不太可靠之人,因關(guān)於大哥臥棺閉關(guān),以及所練是何種功力,根本沒有幾人知曉其中究竟。”
這時,“白虎堡主”吳寗於語畢之後,並親自為閻一貞持壺把盞,斟滿了一杯美酒。
閻一貞看他一眼,輕聲稱謝,手擎杯兒,目掃群雄說道:“‘冷金屍’在棺中苦練的功夫,名叫‘金屍不壞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