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公平好不好！


    都是第一次接吻，憑什麼這家夥可以熟練到像是做過無數(shù)遍一樣啊！


    誰第一次和別人接吻就伸舌頭啊！


    淩存汗顏。


    他的喉頭滾動著，咽喉裏發(fā)出細碎的氣聲，臉因為無聲無息的缺氧而開始漲紅。


    ……不對。


    他為什麼會這麼確定溫演是第一次接吻啊？


    雖然從小的時候開始，他就沒看到過溫演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有過親密接觸就是了。


    梅可萱是例外。


    所以他才會真的覺得那個漂亮的女性omega真的是溫演的戀人。


    結(jié)果也隻是唬人的謊言啊……


    還以為他是潔癖，結(jié)果是個被自己踩了就會忽然亢奮的變態(tài)——！


    吻越發(fā)深入，溫演像是害怕一旦分離、就再也沒有機會重合一般，珍惜又急迫地按著淩存的後頸，讓唇與唇之間的距離消減為零。


    唇舌交纏之間，兩人的唿吸都變得粗重。


    最終，淩存掐著溫演的肩膀，猛地拉開距離，銀絲還未拉長便匆匆斷裂，掛在溫演的嘴角變成涎液，被火光照得亮晶晶的。


    溫演那雙深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他不適地眨著眼睛，一副呆相。


    淩存大口地喘著氣，喉嚨裏泛起一層又一層的幹渴感。


    一直在發(fā)呆的溫演忽然開口道：“……接吻了。”


    “我、和小存，接吻了。”


    “啊？”


    淩存撩起眼皮看向溫演，想故意說些挑釁難聽的話刺激他一下，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便被溫演按著手腕，一下子壓倒在了地麵上。


    溫演在靠近地麵的時候刻意控製了力道，讓淩存的背可以正好靠在那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丟在地上的皮夾克上。


    因為兩人之間的大動作，淩存的背部隔著厚實的皮夾克被崎嶇的地麵刮蹭了幾下，他也並不覺得疼。


    “喂，你幹嘛！”


    手被壓在頭頂，淩存難得地產(chǎn)生了危機感。


    雖然他的身體素質(zhì)完全足以保證不會有任何超出他意願的事情發(fā)生，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溫演此刻閃爍的神情有些危險。


    他於是弓起一條腿，用鞋掌抵著溫演的胸膛，禁止他進一步靠近自己。


    溫演沉默地注視著他，平穩(wěn)唿吸著。


    他身上鍛煉得當(dāng)?shù)募∪獍殡S著唿吸的節(jié)奏一起一伏，表麵汗津津的，被暖色的火光照得泛出誘人的蜜色。


    他俯視著淩存，深如潭水的眼眸裏隻是倒映著身下人的身影，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滾開。”淩存用手臂支撐著身體，昂起頭，眼神傲慢地看向身上的人，馬丁靴往下踩的力道伴隨語氣的威懾而變得更重，“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淩存很容易因為他人露骨的反抗行為感到憤怒和不快——追根究底，這也是alpha的身份在他身上留下深刻烙印的證明。


    剛升入高中的時候，他和李巖、王率同為alpha，即便是彼此誌趣相投的朋友，可在沉默爭奪小團體領(lǐng)頭人位置的時候，也曾因為這種「本能」發(fā)生過口角和爭鬥。


    而最終獲得了勝利的人，是他淩存。


    溫演的手托著淩存細而有力的腰，粗糙的指尖觸碰著他光裸的皮肉，一下一下小幅度地摩挲著。


    並不癢，而是帶起了一陣細電流穿過般的感觸。


    淩存不適地皺起眉，眼裏淩厲的狠意更重了。


    “快起來，別逼我踹你。”


    排球隊王牌二傳的腿，鬆弛的狀態(tài)下看起來很細，似乎連學(xué)校算不上寬大的校服褲子都填不滿。


    然而，隻要繃緊肌肉，腿部的力量就會迅速積蓄、暴起，若是對準人的肉體猛踹一腳，一定會踹青，甚至踹傷對方。


    溫演的手立刻鬆開——他總是會服從淩存的命令的，像過往習(xí)慣的那樣。他的指尖留戀地在淩存的腿側(cè)掠過，然後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了淩存的腳踝，把他高抬的腿放在了地麵上。


    溫演低垂著眼眸，淡聲道：“我隻是，還想要一個吻。”


    ……哈？


    淩存歪著頭，腰部發(fā)力迅速起身，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盯著麵前大型犬一般的少年。


    字麵含義的“淋了雨的狗”，此刻乖巧地盤腿坐在淩存麵前的人，就保持著這樣一番可憐至極的姿態(tài)。


    此時借著火光，淩存才時隔多年好好打量了自己的發(fā)小一番。


    溫演的頭發(fā)蓄了雨水，並未變得軟塌，貼著皮膚，反倒顯得亂蓬蓬的。眉眼間的皮肉鬆弛著，嘴卻抿緊，手臂上的肌肉緊繃，像是在努力克製著什麼。


    平心而論，溫演的眼睛是下三白，瞳孔很黑，鼻梁處還有小小的駝峰。嘴角處的小痣並不會顯得他溫和，反倒讓這張呆板的臉更加透露出陰沉的兇勁兒來。


    淩存一直以為自己對溫演很了解——畢竟溫演是兒時幾乎每時每刻都擅自黏在他身後甩都甩不掉的小跟班，但溫演身上卻多出了很多他從前沒有注意到和發(fā)現(xiàn)的東西。


    譬如耳廓上連排的耳洞，因為長期沒有戴耳釘，裏麵的肉都快長起來了；


    譬如胸口和肚臍處穿孔的痕跡——這人難不成初中的時候就帶那些稀奇古怪的釘了嗎？


    譬如……手腕處密密麻麻的、雖然已經(jīng)愈合、但留下了淡淡粉色痕跡的刀劃的痕跡。


    “喂，這是怎麼迴事？”


    淩存盯著溫演手腕上的痕跡，蹙眉道。


    “……初中的時候劃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那種習(xí)慣了。”溫演有些無措地看著淩存，下意識地想要收迴手腕，卻被淩存牢牢地桎梏住了，“那個時候，小存你其實不想再和我相處下去了吧？我就很自覺地離開你身邊了……但是多少會覺得有點——”


    他側(cè)過頭，像是在努力地斟酌用詞。


    “寂寞、吧。”


    不是的……


    不是的。


    他當(dāng)時的本心是——


    『嫉妒』。


    淩存顯然對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很受用，或許是因為自己過去的排他行徑而感到了微妙的愧疚。他盯著溫演微厚的嘴唇看了半天，最終輕咳一聲。


    “喂，把舌頭伸出來。”


    溫演不明所以，乖乖地照做了。


    淩存伸出手，頑劣地捏了捏溫演厚實的舌尖。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刺激，溫演的舌頭翹動了一下，像是想要逃離。可因為麵前的人是恣意笑著的淩存，他又生生地克製住了收迴舌頭的欲望，乖乖地任由對方拿捏。


    在滿意地看見對方震驚到睜大雙眼的神情後，他才堪堪鬆開手，評價道：“手感不錯。”


    溫演的語氣無奈又寵溺：“小存……”


    “好了，不逗你玩了。”


    淩存勾住溫演的脖子，朝著自己的方向猛拉了一把，含著對方還未來得及收迴的舌頭，身體前傾，用力地吻了迴去。


    “既然你那麼想要，我就大發(fā)慈悲地再賞你一個吻吧。”


    胸膛緊貼著胸膛，被風(fēng)雨淋濕變冷的皮膚很快因為時有時無的摩擦變得幹燥。皮膚之下，血液在血管裏沸騰著，蒸紅了兩人脖頸和鎖骨處的皮膚，泛著淡淡的光澤。


    淩存的腦袋一陣眩暈，他覺得自己瘋了——至少意識算不上清醒。


    否則這樣暴雨被困山洞的危險時刻，為什麼塞滿他腦袋的不是如何逃離這裏、如何求救，而是享受和關(guān)係很差的發(fā)小接吻的快樂呢？


    可這感覺實在叫人上癮。


    他十幾年來辛苦抑製的混亂易感期，讓他的興致變得敏感而蓬勃。


    此刻山洪暴發(fā)，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被壓製許久的彈簧徹底崩碎，他自製力的閥門被徹底衝壞。


    原始的渴求如此鮮明地占據(jù)了他的大腦，幾乎將他所有的理智都蒸發(fā)殆盡。


    溫演一下一下輕柔地舔舐著淩存的嘴唇，像是在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淩存的動作則比他粗暴的多，沒有章法的alpha全憑本能的驅(qū)使做事，尖利的犬齒劃破了可憐的beta的口腔和嘴唇，讓他本來沒什麼血色的嘴唇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小存，”溫演喘息著，在這樣頭腦昏漲的時間點提出訴求，“以後你的易感期，都由我來陪你過吧？”


    “你在說什麼蠢話。”淩存舔了舔嘴唇，眼睛緊緊盯著溫演的側(cè)頸，“你是beta，不是omega，沒有腺體和信息素。”


    溫演的背脊僵了一下，但很快又鬆弛下來，“沒關(guān)係，我可以給你端茶送水……”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淩存的鼻梁，“你可以隨便對待我，在我的身上留下傷口，把我弄壞也沒關(guān)係。”


    “……哈。”淩存笑了一下，對著溫演嘴角處自己咬出來的傷痕又咬了上去，含含糊糊地抿住了溫演發(fā)燙的嘴唇，用舌尖去觸碰那血淋淋的傷口，“那可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


    溫演眉開眼笑，他摟緊了淩存的腰，小腹緊貼著小腹，再次投入了這個濕漉漉又血腥氣的吻。


    兩人正在興頭上，卻忽然聞到了一股焦糊的氣味。


    淩存敏銳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火焰竟然從柴堆裏蔓延到了那隻黑色的風(fēng)箏上。漂亮的尾部被明亮的火點燃，火焰一下子竄得許多高。


    “喂，停一下！”淩存按住了溫演的腦袋，焦急地起身，“風(fēng)箏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