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舸,我們要不......不要往裏麵走了吧。”
伴隨腳步聲的,是一道弱弱的女聲。
一個男孩子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噓,小聲點!”他的腳步更輕了。
女孩子小聲嘀咕道:“這裏除了我們,明明沒有其他人啊,幹嘛這麼小心翼翼的.....”
兩個人正說著,就來到了地下室的門口。
葉三躲在冰櫃裏悄悄聽著,著,心裏還納悶:不是好幾個人嗎,怎麼隻有兩個人說話?她從縫隙裏看出去——哦,原來還有一個悶葫蘆在後麵跟著。
看三個年輕人臉上的新鮮勁兒,估計是來探險的。
選這種地方找刺激,現在的大學生還真是閑的沒事幹嗎?
躲在冰櫃裏的葉三很別扭,她有“認床”的習慣,別人的冰櫃她多呆一會兒都覺得難受。
果然,三個人一進來就對整個地下室的構造表現出了驚訝or驚嚇。驚訝的是兩個男生,驚嚇的自然是女生。
女生一腦袋撲進了身邊名叫秦舸的男孩懷裏,看來兩個人是情侶。
“我們大晚上的為什麼要來這裏啊,好恐怖!”女生的聲音中帶著顫抖。
三個人中,葉三仔細觀察了一下,隻有悶葫蘆看上去有點麵熟,其他兩個都沒印象。
“這間地下室的傳說都在學校裏傳了好幾年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靠近,更別說是進來了。”男生摟著女生跟在悶葫蘆後麵,走過葉三所在的冰櫃,葉三看到他臉上是滿滿的興奮,“要不是陳良,我們也來不了,珍惜這次機會吧寶貝。”他一邊說著一邊刮了刮前麵女生的鼻尖,葉三聽在耳朵裏,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話說迴來,這地下室,一直都是大門緊鎖,她有鑰匙當然另當別論,隻是這個陳良......
葉三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三人之中走在最前麵的男生。他從一進來就沒說過一句話,隻是背著手跟個大老爺似的走在最前麵,所有的屍體都接受了他的視奸——再滑過葉三所在的冰櫃的時候,他的視線似乎稍稍頓了一下,嚇得葉三猛地往迴一縮。
乖乖,她還以為她要被發現了呢!
還好,陳良也隻是稍微一停頓,就離開了冰櫃,葉三鬆了一口氣。
“秦舸!你幹什麼!”女生突然驚唿。
葉三望過去,發現那個男生正蹲在屍體池的旁邊,從池裏撈出來了一具屍體!
地下室有一個泡著鮮屍的屍體池,裏麵是滿滿的福爾馬林溶液。剛剛,葉三強行霸占了別人的冰櫃後,就把原本冰櫃裏的屍體放進了裏麵,現在,赫然在男生的手上躺著!
那具男屍看上去少說也有了三五年,不知道是已經被實驗室淘汰了還是怎麼樣,男生大概是新生,搬屍體的手法很專業。
女生站在他的身後,顫顫悠悠的不敢靠近:“你.....這是褻瀆屍體,不太好吧......”她緊張的四處看,但是四周都是屍體,她的眼神一時也不知道放在哪裏,隻能拉拉身邊的陳良,“你,快去勸勸他。”
秦舸似乎是有點不高興:“你懂什麼?”他看向眼前的男屍,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聲音也有點飄渺,“這可是藝術品。”
哦,原來是陳乙丙的同道中人。
葉三嘴角一抽。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和陳乙丙一樣的人嗎?秦舸是不是?有機會一定要介紹兩個人認識一下,說不定還能促成一段姻緣......哦,不對,這男生好像有女朋友了啊xd!
陳良看了一眼秦舸,似乎皺了皺眉頭:“好了,我們也該走了。”他四周看了一圈,“這地下室,也沒有什麼特別。”他的眼神似乎沒有什麼波動,“傳聞不過如此,走吧。”
女生聽了很開心,跟在陳良的身後走到門口,轉頭看向池邊的秦舸,不滿的跺腳:“你快過來啊!”
地下室的氣溫格外冷,一般人是不可能在裏麵呆較長時間的。現在外麵氣溫慢慢迴升,三個人穿的衣物又不多,是堅持不了多久。
陳良似乎有點戀戀不舍的把手中的屍體放下,轉頭不滿的瞪了女生一眼,然後起身,跟在兩人後麵出了門。
又是一陣腳步聲後,三個人離開了地下室。
葉三緩緩的推開冰櫃門,把原先冰櫃裏的屍體小心的放迴去,然後站在屍體池旁,蹲下,眉頭輕輕皺起。
“你幹嘛呢?”周傾蓮躺在另一個池子裏,看著蹲在上麵的葉三,好奇的問道。
葉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並沒有理她。
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起身,幽幽的歎了口氣:“蓮蓮,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周傾蓮如果能翻白眼,現在肯定早就把眼睛整個翻過來了:“呸呸呸烏鴉嘴!別瞎琢磨了,你剛剛不是說,你老板快迴來了嗎?還是趕緊想想,怎麼討好他,給自己某個好生路吧!”
“咦?”周傾蓮突然頓了一下,“我怎麼突然覺得,你現在就像是你老板後宮中的妃子一樣,隻有討好他才能搏上位,有未來?”
葉三“嗬嗬”一笑:“你別鬧了,就我們老板那死宅德行,怎麼可能會有後宮?”
周傾蓮:“......”你的關注點不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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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池仲景和茍句雙雙歸來。
池仲景當然是迴家睡覺,而茍句則悲催的在辦公室裏整理報告。
“咚咚咚。”
是敲門聲。
“請進。”茍句頭也不抬。
“嘎吱——”一聲,門先被開了一條小縫,然後戴著口罩的葉三從外麵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嗯.....狗師兄。”看到茍句抬頭看她,葉三尷尬的抬手放在臉頰邊擺了擺。
茍句看到她身上的裙子,嘴角似乎不可見的抽了抽。
見對麵人的目光似乎停在自己身上,葉三也有點不知所措。
她身上這件裙子,正是茍句當時扔給她的那一件,隻不過上麵原本的破損太多,她拿迴來以後,就找唐元接了針線,把破損的地方全部縫了起來。
雖然葉三的針線活還不錯,但是裙子側麵被牙齒撕扯的破的不像樣,即使勉強縫了起來,看上去也有些不倫不類。
茍句心頭劃過一絲不明的暖流,這讓他的眼神也緩緩的柔和了下來:“聽老師說,你做記錄很快?”
葉三一愣。
茍句把自己手邊的本子遞給她:“我說,你寫。”
葉三懵懵的接過本子,下意識的翻開,聽著茍句的聲音開始飛快的記錄。
“對了。”茍句突然頓了一下,“以後不用戴口罩了。”
葉三摸上自己的臉,搖搖頭說:“不行的,這學校裏有好多人都見過我,我不戴口罩出門,萬一被認出來了怎麼辦?”
茍句聞言,輕輕一笑,隨手遞了一麵鏡子給她:“你是不是很久沒照過鏡子了?”
葉三接過來,輕輕摘下臉上的口罩。
......
“臥槽......”她瞪大了眼睛,緩緩感歎一句,“這是怎麼迴事?”
鏡子裏的人,是她,也不是她。
“跟你剛來的時候差距很大吧。”茍句一伸手,把鏡子拿迴來。
葉三仔細迴想了一下,神色有些尷尬:“騷瑞啊,我已經記不得我剛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了。”
茍句:“......”
他伸手從辦公桌下麵的抽屜裏拿出一份檔案,打開,送到葉三麵前,上麵有一張她剛來的時候拍的兩寸大頭照。
兩個月前的葉三,麵色蒼白,被藥液天天泡著,渾身上下都漲開了幾圈。現在,不僅原本漲開的地方都“瘦”了下去,就連臉頰上都有了紅暈。而且,她在作標本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的,同樣一個人,張開眼睛和閉著的時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啊!
如果將現在的她和照片放在一起,隻可以說是像,但一定不會有人說這是同一個人。
葉三顫抖著把檔案闔上,伸手一把拽下自己臉上的口罩,砸在地上。
哈哈哈!
這意味著什麼?什麼!
她葉三,終於可以不用戴口罩,大白天光明正大的在校園裏溜達了!
再也不用害怕撞進醫學院的課堂上了!
因為!
根本!
沒有人!
認識她!
葉三被興奮衝昏了頭腦,整個人的腦子都是癲狂的,心中隻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她現在所有得到的一切,都是池仲景,她的大老板給她的。
沒有池仲景,她現在還呆在冰冷幽暗的井底呢!
她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激動,用激情澎湃的文字飛快的抄寫完了茍句給她的檔案,握著他的手上下用力晃了三下,然後頭也不迴的跑出了辦公室。
半小時後,她一頭撞開了池仲景家的大門,把還在昏睡著的池仲景從連被窩帶人直接抱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三把池仲景抗在肩頭,歡快的在他的床上蹦躂了長達一分鍾的時間,腦海裏充斥的全都是燦爛的煙花。
“葉三......”
她的背後突然傳來了池仲景壓抑的聲音。
頓時,所有的動作都僵在了原地。
“呃,老板。”葉三感覺到自己的腿肚子開始隱隱發顫,她抬起手臂,機械的把自己肩膀上扛著的“被子卷”放迴了大床上。
她緩緩扭動著腦袋,打量著周圍——凳子翻到,地毯掀起,地上到處都是玩偶,還有幾個眼珠子都爆了出來,可憐巴巴的在地上彈來彈去,發出“嗒嗒嗒嗒”的聲音。
就像是她生命的倒計時。
這些......都是她幹的?
葉三慢慢的閉上眼,不忍再看眼前的一片狼藉,然後,她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從牙縫中一字一頓的擠出來:“老、板、你、剛剛、做了一個、噩夢、我先、走了、再見!”
她一邊說著,一邊踮起腳尖,試圖無聲無息的從“被子卷”上跨過去。
可是話音還沒落,腳腕就被一隻略帶涼意的大掌狠狠的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