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和陳乙丙又迴倒屋裏,嚐試叫了一下其他還在昏迷中的人,沒有一個人再次醒來。無奈,兩個人隻能在園子裏轉了一圈,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院子唯一的出口——一扇小門。
雖然小門外的世界看上去寧靜祥和,但飛機上被人用衝鋒-槍抵著太陽穴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還有那種,暈倒之前的無力感,現(xiàn)在想起來,葉三依然心有餘悸。
兩個人手無寸鐵,她倒是無所謂,隻是怕陳乙丙......她轉頭看向身後的男生——嗯?人呢?
葉三一迴頭,發(fā)現(xiàn)陳乙丙已經不聲不響的先她一步走出了院子的小門,正站在門口的小路上駐足等她。
喂!你今天的行動也太利落了吧?好歹叫著她一起啊喂!
她忙不迭的跟上陳乙丙的腳步,忽略掉心中那有些詭異的熟悉感。
出了小門,地上的路全都變成了平整的土路,路邊甚至還有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房子並不是整齊分布,而是錯落在路邊,大多緊閉房門,但是屋頂?shù)臒焽鑴t有青煙升起。
葉三皺了皺眉頭。
“別傻了,飛機怎麼可能停在這裏。”耳邊響起了臣良的聲音,“我就是從院子的東北角過來的,但是剛才我去看過,那個地方已經出不去了。”
村子不大,走了兩步,葉三就看到一個小廣場。
小廣場像是個分界線一般。
在廣場的這一側,是寧靜的小山村,但是另一側,幾棟白色的小樓一下子把葉三拉迴了現(xiàn)實中,她抬手指指那邊的建築,問耳朵上的臣良:“那邊幾座樓是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臣良說道,“剛剛進了村子就忙著到處找你們,哪來的及看得那麼仔細?”
“這個村子有點奇怪。”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話不多的陳乙丙突然開口,“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路上竟然一個人都沒看見。”剛才門一開,他就起身去打開門,竟然連開門的人的人影都沒看見。
“所以我說這個村子有點邪門。”臣良說。
“我們去那邊看看。”陳乙丙當機立斷。
葉三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朝著廣場那邊的幾棟白色的建築走去。
“哎,我說桃花,你今天怎麼對那小子言聽計從的?”臣良小聲的在她耳邊說道。
“那是因為他說的有道理!”葉三翻了個白眼。
不過話說迴來......葉三的目光落在陳乙丙瘦弱的小身板上,眼裏閃過一絲探究——可能是她的錯覺吧,否則她怎麼感覺,這人自從醒來之後,就有點不太對勁呢?葉三搖了搖頭,可能隻是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再加上藥的作用還沒完全消除吧。
小廣場不大,做成了圓形,兩個人很快繞了過去,朝著小白樓走去。
葉三突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
自從繞過廣場後,她每走一步,腦海中都會閃過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都是一閃而過,李安不成串,但卻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腦袋也有些隱隱作痛。
她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除了頭疼,她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讓她不得不停住了腳步。
她敲敲耳垂上的小羽毛:“臣良,我身體裏的生氣似乎不夠了,你有什麼辦法嗎?”
臣良聞言,立刻從她耳垂上飛下來,現(xiàn)出人形:“你現(xiàn)在感覺怎麼樣?”他看著葉三搖搖欲墜的樣子,急忙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眉頭擰起,“我是不死鳥,我隻靠死氣生存,身上半點生氣都沒有。”
他看著葉三蒼白的臉,一隻手指點在她的眉心,死氣緩緩色順著指尖輸進她的體內,卻像是入了無底洞一樣沒有半分反應。
而一直走在前麵的陳乙丙也發(fā)現(xiàn)了後麵人的不對勁,轉身快步走到兩人身邊,二話不說就從臣良手裏扶過葉三,微微俯身,一口生氣從兩人嘴唇之間緩緩流動。
葉三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對深不見底的眸子。
有了生氣,葉三靠在陳乙丙肩頭慢慢恢複力氣。
“你怎麼會!”臣良皺起眉頭,伸出手掐住陳乙丙的手腕探進去,發(fā)現(xiàn)對方是確確實實的人類,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普通的人類是不可能給其他生物度以生氣的,這個人類怎麼可以?難道現(xiàn)在人類的法則已經進化到如此地步了?
看著臣良由白到青的臉色,陳乙丙瞇了瞇眼:“低智商的鳥人注定被聰明的獵人捕獲,現(xiàn)在看來,當初那兩百塊錢真是太冤。”
真正的陳乙丙視臣良為偶像,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一定不會叫他鳥人,除了葉三,這世界上這樣叫他的也隻有一個人了——那個裝逼犯!
臣良咬咬牙,一把鬆開扶著葉三的手:“你們倆耍我玩兒是不是?”虧他剛才還看他不怎麼說話的樣子,以為他被嚇壞了,說了自己從從前的糗事出來活躍氣氛,估計當時這貨心裏已經笑的滿地打滾了吧!
“我不是你,我不會滿地打滾。”池仲景扶著葉三,懶懶的瞟了臣良一眼。
葉三立刻高舉雙手:“我發(fā)誓,我也是剛剛才發(fā)現(xiàn)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了池仲景一眼,伸手就要摟他的脖子,卻被按著手臂輕輕推開:“這不是我的身體。”
葉三吐了吐舌頭,縮迴手,上下打量了池仲景一圈,忍不住問道:“老板,你現(xiàn)在這算是......上身了?”她歪歪腦袋,“原來你是個鬼啊!”
“鬼怎麼可能會有生氣?”臣良說道
葉三點點頭,半晌,眼睛笑的彎彎的瞇成一條縫:“那現(xiàn)在真是太好了!老板你也不是人!”
“噗!”雖然葉三說的是事實,但臣良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池仲景的表情也有點無奈:“現(xiàn)在感覺怎麼樣?”
怎麼樣?簡直是太幸福了啊!
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葉三的心頭竟然滿滿的都是幸福感!從醒來開始就一直懸著的心在知道身邊人就是池仲景的那一刻終於放迴了肚子裏,她看著那對熟悉的眼睛,眼眶中竟然蓄滿了淚水。
天知道在飛機上的時候,她有多想他。
天知道一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在陌生地方的時候她心裏有多想他。
天知道她多麼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
池仲景抬手揉揉她的頭發(fā),輕輕的說了一句:“別哭。”
葉三:“哦,好。”鼻子吸吸,眼淚瞬間憋了迴去。
臣良對著兩個人簡直歎為觀止。
“那陳乙丙呢?”三個人繼續(xù)朝白色建築物走過去,葉三不能拉著池仲景的手,隻能拽著他的衣角,這樣有安全感。
池仲景麵對問題難得沉默了幾秒:“一時也解釋不清楚,鬼上身你知道嗎?”
葉三歪著腦袋想了想,點點頭:“嗯,略懂略懂。”
“跟那個差不多。”他說完,轉身看向已經近在咫尺的建築物。
是兩幢白色的小樓,每一棟都有四五層高,裏麵似乎有人影晃動。
“老板......”葉三晃晃悠悠的走上前,和他並肩站,“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眼熟。”她的眼裏閃過一絲困惑,“從剛才跨過那個小廣場開始,我的腦海中就不斷閃過一些片段,但它們的速度太快,我實在看不清。”有了生氣後,雖然頭疼的不那麼厲害了,但是太陽穴還是會在靠近建築的時候隱隱作痛。
對於她的話,池仲景似乎並不感覺到驚訝。
他低頭看了葉三一眼,眼神裏閃過一絲擔憂。
“這邊走。”他說著,身子微微一側,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兩個人剛走了沒幾步,白色建築的門口突然走出來一個女人。
她穿著格子襯衣和長褲,腳上是一雙普通的黑色布鞋,五官雖然端正但是皮膚卻有些粗糙。她手裏端著一盤還冒著熱氣的番茄炒蛋。
女人腳步飛快,但是沒走幾步就看見了站在一旁的葉三和池仲景。
她下意識的迴頭,卻在迴頭的瞬間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們二人,不,準確來說是盯在葉三身上,眼珠子幾乎都要從眼眶中跳出來,那仿佛見了鬼一樣的眼神讓葉三忍不住上前一步:“請問......”請問你為啥是這個反應?
她剛抬起手,女人就尖叫一聲,不顧手上的盤子“嘩啦”一聲碎了滿地,雙手抱著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葉三,一邊後退一邊尖叫。
“哎......”葉三又上前一步。
“啊!”
女人轉頭跑進樓裏。
葉三迴頭看了一眼池仲景,心裏有點納悶:“她怎麼了?”
池仲景看著女人跑走的背影,眼睛微微一瞇。
“我們先迴去吧。”他抬頭看了看越來越暗淡的天空,緩緩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出不了這個村子,至少要找個地方落腳。”雖然他們三人都不需要休息,但是晚上行動難免多一重阻礙。
葉三皺了皺眉頭:“可是他們如果知道我們偷跑了的話,會不會......”
“不會。”
“不會。”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池仲景瞥了臣良一眼,挑了挑眉毛,一臉“你好歹聰明一迴的表情。”
“他們特地打開大門,抽出鐵鏈,全村沒有一個人外出,而且並沒有看到一個當時的劫匪,我們可以推測,其實,他們原本就是故意這麼做的。”臣良有點憋屈的說出了自己的推斷,“所以我想,他們現(xiàn)在,恐怕應該正躲在某個地方,等著看好戲吧。”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隻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見。
葉三突然感覺身後一陣涼風吹過,後背一陣發(fā)麻。
“那....那.....”葉三咬了咬嘴唇,“我們剛才說的話,他們難道都聽見了?”
池仲景搖搖頭,指了指她耳垂上的小羽毛:“什麼話該讓他們聽見,什麼話不該,他有分寸。”
臣良語氣中有一絲絲得意:“那當然,在他們眼裏,我們隻是好奇出來轉轉,我雖然出不去,但是這點小本事還是有的。”
葉三點點頭:“那我們迴去吧。”
三個人順著原來的路返迴了最開始的小院,鐵門大敞著,他們走進去,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走之前還是滿地昏迷著的人,如今麵前隻剩下一片空蕩蕩的地板。
房間裏已經幾近漆黑,葉三後退一步,抓住身邊池仲景的手臂,驚恐的轉頭:“老板,這!”
池仲景在原地站著,定定的不動,眼神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