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佟嶽的提議,代言他即將上線的新款遊戲。
我們的關係也由起初我對他的討厭到現在的合作,也並沒有如我之前和沈遷悠所說,盡快投入到和他的感情之中。喜歡上一個人,必然是一個過程,而非一個節點。
晚上送走佟嶽,我才發現收到了左旋的信息:“之前正忙,元旦打算怎麼過?”
收到信息的時間,竟然是早上七點。是網絡太擠以至於晚到,還是被我一直忽略了?
我問他在忙什麼,才發出去又覺得他的事情,我似乎不便知道。那邊倒是沒有避諱,迴了我幾個字:“一些瑣事罷了。昨晚的煙火很漂亮,早上看新聞,據說那場煙火和你有關?”
“嗯,算是吧。”
“很浪漫,你被感動了?”
“有點。”
那邊沉寂了片刻,最後隻發來幾個字:“早點睡。”
我噘了噘嘴,也迴了“晚安”兩個字。幸好他沒有怪我那天叫錯名字,我稍稍寬慰些。
元旦過後,我沒再接外場主持,而是和佟嶽公司簽了合約,為他的新款遊戲代言。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佟嶽是國防大學大三生,基本沒有課了,原本依著家裏的安排,是要去部隊當兵的,他自己有主見,大一的時候開始創立了星際網遊公司,原本隻得一家小小的工作室,也隻有他和要好的同學三人,經過兩年的運營,公司規模都擴大了不少。
至於佟嶽的父親,則是t市遠茂集團擔任董事長,有心培養佟嶽,因而佟嶽除了經營網遊公司之外,平時需要到遠茂去實習。他和鍾董的梁子大抵是實習的時候就結下了。
星際的管理模式十分輕鬆隨意,宣傳部由張南負責。張南從公關公司被挖過來任職,有著非常好的公關能力。這款即將上線的遊戲,除了我之外,還要一名男生,一直到拍攝前一周,我才知道男生代言人竟是佟嶽本人。
這款遊戲講述的是仙俠故事,拍攝務求唯美,正巧年後積雪不斷,便選在了郊外。
拍攝這天天氣不算太好,洋洋灑灑的大雪下了一個上午,到下午才稍停了。便在下午進行拍攝。
為了要顯示出仙的飄逸,我身上穿的不多,還需要用到鋼索抓拍一些騰飛的鏡頭。
第一次玩這個我覺得很新奇,可數次之後便覺得累。佟嶽下令說休息,張南和導演在一邊觀看我們的拍攝內容,早有工作人員送來了我的外套和暖手的東西。
佟嶽親自替我披上,將我散落下來的一縷發夾在耳後,問我累不累。我說還好,左右是為了錢。佟嶽笑我是個財迷,語氣裏竟有絲寵溺。我笑道:“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一個財迷。想想看啊,交學費、生活費、房租、畢了業還不一定馬上找得到工作、找到的工作也不見得馬上就有很多錢、有些錢了還想買套房子、還得給自己存些嫁妝,我不當財迷怎麼行呢?”
我扳著手指頭在曆數自己當財迷的必要,那邊佟嶽欲言又止。
我笑道:“我知道,你有錢嘛。陪你三個月就會有一百萬,有一百萬呢,我可以少吃些苦。”因著接了星際的遊戲代言,星際的職員又很好相處,我的業餘時間呆在星際的時間也多,和佟嶽也多了些了解,相處起來也就更自然了些,便拿這件事和他開起了玩笑。
佟嶽略有些窘:“過去的你還提,是不是後悔了?”
“是啊,我後悔了,佟總,這次的代言,您再給個獎金吧。”
他拍了我一下:“好,晚上陪我,一碗豬肉燉粉條當你辛苦一天的獎勵!”
“切,小氣!”我撇了撇嘴,正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有些同學,也和別人在一起。金絲雀而已,人生並不精彩。我還這麼年輕,吃些苦又算什麼。物質不能讓人迷失自我,不是麼?”
佟嶽點頭,很認真的道:“我為曾經向你提出過那樣的建議,真誠的向你道歉。”
“貌似沒什麼誠意呢。”
“要誠意?”他猛的欺近,在我頰上偷親了一下,起身飛快的跑開。
“你偷襲我?!死佟嶽,別讓我抓住”我一麵叫喊著一麵起身追著他打,踩在雪地上,咯吱作響。
他腿長,我哪裏追得過他。不知幾時又下雪了,洋洋灑灑,我倚著樹幹氣喘籲籲,便聽得極細微的咯吱聲響,我還沒明白過來,就有一股外力推來,緊接著轟的一聲,一截樹枝砸在雪地上,濺起一片雪花。
我暗自慶幸,卻聽得一聲悶哼,佟嶽被樹枝壓住了左腿,臉色顯得蒼白。
我奔過去,他關切的問我:“沒事吧?”
我點頭,告訴他我沒事。那邊張南他們也聽見了劇響,全都湧了過來,張南打了電話叫救護車,又組織了幾個人將樹枝挪開。因著雪大,樹枝承受不了重量,斷了砸下來的,樹枝連同著積雪,加上墜落的重力,佟嶽這次傷得不輕。
我陪著去了醫院,佟嶽一路上都在笑,說也不是很疼,隻是被砸麻掉了,一時間沒有知覺。
他臉色都慘白了,我哪裏肯信他?卻也不想讓他擔心,盡力開著玩笑:“嗯,要是醫生也說你隻是腿麻了,我便給你當兩天看護,替你按揉,疏通血脈。”
到底沒有那麼簡單。佟嶽小腿骨折。不過依著他的感受,估計也沒有錯,不同的人對痛和麻的感受不同。
住院當天我就見到了佟爸爸。初次見麵,我就覺得他很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佟爸爸倒很親切,也沒有責怪佟嶽,隻說要讓他好好休息。倒是後麵趕來的佟媽媽,情緒有點激動。問完醫生情況,立即便問張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佟嶽搶著迴答說,就是公司組織出去遊玩,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佟媽媽半信半疑,把拎來的骨頭湯都倒出來要喂她。佟嶽指了指我,說讓我喂,讓佟媽媽去忙。佟媽媽這才認真的打量了我一眼,隨即道:“好好好,又要嫌我嘮叨了。那你好好養傷,公司的事,就別太操心了,知道嗎?”
佟嶽點頭,笑著給了佟媽媽一個飛吻。
和佟嶽越接觸,便會發現他越多麵。在外人麵前,他是不茍言笑的佟少,在公司,他是平易近人的老板,在佟爸佟媽眼裏,他是俏皮可愛的兒子,一個人,怎麼可以有這麼多麵?
“發什麼愣呀?湯要趁熱才好喝。來,快點喂我。”佟嶽倒是扮起了大爺。我瞥他一眼,手是正常的呀。可轉念一想,他要不是為了推開我,也就不會受傷,喂他喝湯也就實屬應當。
“不用擔心,我爸媽很好相處。”佟嶽離我極近,連睫毛都根根分明。仔細的看,佟嶽的五官長得很好,隻是開始的時候,喜歡扮酷,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畏懼。
“誰擔心?”這段時間他也偶爾開些玩笑,我也沒太當迴事,隻道:“我隻是在想,你在家,是不是時常跟佟媽媽撒嬌?”
“不是時常,偶爾。”他眉眼飛揚,絲毫不覺得這麼大的男生跟媽媽撒嬌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他把湯碗接過去,放在桌子上,正色道:“葉如依,我會讓你感受到一個完整的家的溫暖。”
很久之後我再想起和佟嶽的這一段,我想歸根結底,他打動我的,都隻是這一句話而已。父親過世之後,我一直都在尋找一個家,曾經我以為葉清朗可以給我,後來發現不過是場夢,便發誓一定要努力攢錢,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哪怕再小,隻要是我的家就可以。我對家的渴望,沒有一刻停歇。
我怔怔的看了他半晌,打了個哈哈:“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佟嶽深深望了我一眼,轉了話題道:“湯要涼了。”
因為佟嶽出了事,宣傳的廣告片後期都用電腦製作完成。宣傳片出來的當天,佟嶽還在病房,原本一早就嚷著要出院,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硬是被攔住了,便隻能用筆記本看宣傳片。
總體而言,佟嶽很滿意,於是吩咐張南務必在遊戲開服之前做好媒體造勢。張南領命,又報了些別的事項,佟嶽微微鎖著眉,隻片刻便做出了決斷,隻涉及到遠茂的一件,他說需要和佟爸爸商量。
我熬了湯送來,張南迎麵出去,我笑道:“竟然沒讓我聽到機密。”
“來,想知道什麼機密,我一一告訴你。”又是帶了絲寵溺的笑容,我近來對他的笑免疫力稍弱,借著舀湯的功夫掩飾了,裝模作樣的應道:“嗯,想知道你有多少資產。哦,單單你的。”
“沒有估算過。”佟嶽滿眼興味的打量我:“你想知道的話,我讓張南聯係一下相關機構,出份財測報告。”
連自己有多少錢都不知道,這人也真是醉了。我還沒答話,佟嶽又道:“你不用攢嫁妝,那些錢養活你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