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齊子軒雙雙扭過頭去看，刺眼的亮光明顯是車燈打過來的。伴隨著鳴笛聲，那道亮光漸漸消散，我揉了揉眼睛，那車是女士的跑車。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剛剛應該是林婧故意這樣做的。


    “該死，好興致被打擾了。”齊子軒話是這麼說，手還沒有鬆開我的衣服，我轉過臉看著齊子軒，噗嗤一聲笑出來，“鬆手了，讓我整理整理衣服。”


    “迴家你得補償我，肉償！”


    衝齊子軒翻了個白眼，“你夠了啊，怎麼一直肉腸肉腸的，我還玉米腸呢！”


    齊子軒指了指我的腿，賤笑：“我喜歡火腿腸！”


    “……”


    從電梯裏出來，我們家門口蹲著一個男人，看衣著打扮以及蹲姿氣質，是裴錫。


    我和齊子軒默契的對視一眼，走上前去拍了拍裴錫的肩。


    “裴錫，聯係你的時候你不出現，這都快要把你給忘了，你才冒出來啊。”我一邊笑著調侃裴錫，一邊掏鑰匙開門。


    進門之後，裴錫一直保持沉默。我倒了水給裴錫，他握著水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冷色調的光線下，裴錫的臉看著削瘦又蒼白。下巴上的胡茬不知道是幾天沒有修剪了，眼圈的烏青看著挺嚇人的。


    齊子軒說過，他們搞藝術的還是挺注重個人形象的，但此刻，裴錫可以稱得上是形象全無。


    “裴錫，是爺們就說句話，在我們家坐著是準備來當雕塑的？我們家可不缺雕塑啊。”齊子軒抿著唇，似笑不笑的看著裴錫。“裴錫，你知道你打擾了什麼嗎？當電燈泡可不好，奔三的人了，有點覺悟啊。”


    有些人的隱忍，總是讓人很內傷，譬如裴錫。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能夠摸到我們家，一定是有原因的。而這原因，要麼是楊敏慧，要麼是豐雨。隻是不知道，裴錫是因為誰而來。


    而之前我們給他發的短信，他到底有沒有看到。


    有話藏著噎著挺累的，我幹脆問裴錫：“你來我們家不是為了坐這裏當木頭的吧，是為了敏慧還是為了豐雨？如果是為了敏慧而來，那我無力相助，敏慧都和你離婚了，所以想複婚更是不可能的了。”


    我說道豐雨名字的時候，裴錫抬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近乎蒼白到沒有神色，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一個人看你卻沒有神采的樣子，裴錫就是這樣子的。


    看著他抬頭，我繼續說下去：“如果是為了豐雨，我很想知道，豐雨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裴錫，你到底能把渣男演繹成什麼樣子，我挺期待的。”


    諷刺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犀利，但是麵對昔日的好友，如今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必須點醒他。


    坐在沙發上沉默多時的裴錫，終於開口了。而那聲音，沙啞無力，聽起來如石沉大海一般，沉悶。


    “我消失的這半個月，想了很多的東西，可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和敏慧走到離婚的地步。明明，我和她也是相愛的，我自認這份愛不比你和齊子軒的少。當年，我們頂著早戀的壓力，在老班和我們的父母眼皮底下興風作浪，我們愛的不遮掩，愛的不克製。一步一步走來，到結婚，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十二年，人生有幾個十二年，可是為什麼會到現在這樣？”


    我垂下頭，腦海裏也跟著裴錫的話開始迴憶，迴憶年少的我們，迴憶裴錫和敏慧的愛情。當時還和齊子軒嘲笑倆人，秀恩愛假低調，骨子裏的騷氣啊。


    可是，我們也相信，他們能夠一路走下去，踩進墳墓裏。但，相信是一迴事，現實情況是另一迴事。


    我不知道豐雨是不是動搖他們愛情根基的人，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愛了，那麼愛情的根基才會徹底崩塌。我了解敏慧，了解她的決絕。


    我瞥了一眼齊子軒，繼續沉默，聽裴錫講他的心裏話。


    “我以前不相信的，距離打敗愛情，現在終於相信了。在和敏慧聚少離多的日子裏，我感受到了另一份不離不棄的溫暖。其實敏慧的性子太要強了，我常常會自卑。而她主導著我們的愛情，可能也是我變心的原因吧。但是我一直都認為，我還愛著敏慧，所以我幾乎和豐雨保持距離。離婚之後，豐雨給我發過短信，我看到了，沒有迴複。那時我恨她，如果不是她，我和敏慧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裴錫，我現在才發現你也是挺矯情的。”齊子軒冷哼一聲，直接的問裴錫，“別酸了，一會兒牙該倒了。你就告訴我們，你現在是怎麼想的。離婚了，單身了，自由了，要和豐雨在一起了麼？還是想推卸責任，把一切都怪到豐雨頭上？那姑娘，你要是不招惹她，她是沒有勇氣離你那麼近的。”


    裴錫搖頭：“不是，我是想和豐雨說聲對不起。我決定去北京，重新追求敏慧，追求我們的愛情。隻是我一直聯係不上豐雨，心裏麵很愧疚。”


    我一愣，裴錫竟然要這麼做。


    瞬間有些不知所措，我側過臉看齊子軒，齊子軒也看向我。


    “唯一，子軒，你們應該有豐雨的聯係方式吧，我聯係不上她，你們能把她約出來麼，我想做個最後的告別。”


    聽著裴錫如此說，我幾乎要崩潰了。我能夠確定敏慧不迴頭，但是我心疼豐雨，那麼癡情的等待居然是這樣的結果。她和她肚子裏的寶寶要怎麼辦呢？


    我唿了一口氣，直視裴錫：“你神經病吧你，你自己都說你變心了，心裏麵肯定是在意豐雨的，你現在告訴我你要去追求敏慧。我求求你別打擾敏慧的生活好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畢竟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還有，豐雨這麼愛你，你一句對不起，到底算什麼事啊！”


    我已經顧不得情緒的波動，同時反問了齊子軒：“你們男的都這樣麼，弄得自己跟個情聖似的？”


    齊子軒拉著激動的我，“老婆淡定啊，我和裴錫不一樣，我隻愛你一人，得到了你還變心我才有病，放心啊我不會自虐。”


    裴錫還是一副請求我們的表情，我冷笑一聲，再一次端起麵前的水潑了他。這輩子就潑過裴錫三次水，一次是高中時候因為裴錫讓敏慧傷心潑的，兩次都是為豐雨抱不平潑的。


    裴錫有些尷尬，我還準備去他麵前拿他的那杯水潑他，卻被齊子軒摁住了。齊子軒摟著我的腰，“老婆啊，別激動，這咱家的沙發，濕了還得拿吹風機吹幹。”


    我瞪齊子軒一眼，“少打岔，這會兒你是幫誰說話？”


    齊子軒咳嗽一聲，“這個，不好說啊，畢竟裴錫還是我兄弟是吧。但不管怎樣，這是裴錫的選擇。”


    “那為什麼不選豐雨？”我提高了音量，推開齊子軒走到裴錫麵前，揪著裴錫的衣領，居高臨下問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讓豐雨的心徹底死掉，讓孩子一輩子都見不到自己的爸爸，讓這世上多了一個負心人！裴錫，你讓我後悔有你這樣的朋友，你知道麼？”


    裴錫怔了好久，我不願理他，摔門進臥室。裴錫在門外敲門，問我：“唯一，你說什麼，什麼孩子，你是說豐雨懷了我的孩子？可是不可能的啊，我和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唯一，你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我也犯了執拗，到最後都沒有同裴錫解釋。不過裴錫還是知道了豐雨懷孕的事情，齊子軒告訴他的。


    裴錫知道後很震驚也很自責，他問齊子軒要了豐雨家的地址就離開了。齊子軒進臥室的時候，我盤腿坐在床上，瞇著眼睛盯著齊子軒：“你幹嘛給他豐雨的地址，他不是聯係不上豐雨麼，興許是豐雨心涼了不願意見他。”


    “哎我說你們女人真奇怪，有火氣見人就發啊，我都快成專業的出氣桶了。”齊子軒嘴上這麼說，卻靠過來抱著我。


    “我就是奇怪，長得這樣屬性沒辦法，你要不喜歡你找別人。”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偏偏嘴硬還不知道修改。


    “我真找別人了？”齊子軒鬆開我，作勢要走。


    “你敢？你要找別人我就挖個坑把你埋了！”我冷哼一聲。


    齊子軒無奈的笑了，摟住我的肩，“哎，你看你自己都是口是心非的，怎麼就想不到別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呢？雖然豐雨可能不見裴錫，但是不代表她不想見啊。我們都不知道選擇後的結果是什麼，但是如果不告訴裴錫，豐雨有了他孩子的事情，等孩子長大了，萬一碰一塊去了，這倆人心裏都有彼此，身邊卻有他人。是不是會後悔？為了防止遺憾的發生，就把真相挑明了，至於怎麼發展那就不是我們可以管的事情了。”


    齊子軒這麼一分析，是挺有道理的。我也是氣急了，才失去了理智。


    我躺在齊子軒的懷裏，抬頭戳著他的下巴，“我挺心疼豐雨的，我覺得裴錫有點渣了，可他到底是我們的朋友，我希望他們倆好好的，就跟我們倆一樣。”


    齊子軒低下頭吻了吻我的手指，唇邊溢出絲溫柔的笑，“我就是你肚裏的蛔蟲，所以你那點想法我也全部了解。裴錫是我兄弟，我希望他可以幸福，至於豐雨，也算是熟人了，能和你在一起還得謝謝她，畢竟讓你主動向我表白可是不容易的。”


    我抿著嘴角笑，齊子軒忽然就撓我癢癢了。我笑點還算高，但是最怕撓癢了，他知道我的所有敏感點，我笑的聲音很大，一邊躲一邊笑還一邊叫，“齊子軒你滾，啊……你大爺，我要告狀！”


    “老婆，你怎麼這麼怕癢呢，哎我幫你治好這個毛病。多練習幾次就好了……”


    我被他撓癢弄得一身汗，最後放狠招，閃躲之間扯下了領口，露出香肩。


    齊子軒停下動作，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賤賤的說：“小娘子，這是誘惑我啊？”


    “對啊，你要不要被誘惑一下？”說完這句話，我覺得臉跟充了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