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月之後孩子降生時,不知道老龍和任一師還會采取多麼驚世駭俗的手段,難道把產(chǎn)科醫(yī)生和接生護士請到家裏來?統(tǒng)一在黑暗中進行?
她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千萬花香,擋不住她脖子上散發(fā)出的“魔鬼草”的幽香,那種被成為“阿拉伯女人香”的味道,與雅蕾莎身上的一模一樣。這一點也可以從側(cè)麵上證明,她的確是來自於阿拉伯世界。
“雅蕾莎與老龍的豔妾?兩個阿拉伯女子、兩個奇怪的孕婦?”我像被冥冥中的神人當頭棒喝一樣,突然想到了這一點,立刻精神一振,幾乎要激動地站了起來。
即使她們是毫無關(guān)係的兩個人,我也可以找到兩個怪胎受孕的相同點,從而確定怪胎來自何處。
“沈先生,需不需要給夫人開些中藥?”任一師已經(jīng)走近我,聲音裏透著無比的古怪。
我搖搖頭:“不必,胎兒已經(jīng)成形,除了必要的保健品之外,根本不需要任何藥物,唯一需要注意的是——”
任一師立即緊張地接上來:“注意什麼?”
其實我隻是故意試探他,看他對那種怪異的脈搏知道多少。以他的這種反應,我能夠斷定,地下隧道裏的一切秘密,他都一清二楚。
“希望能讓夫人多見見陽光,對大人與嬰兒的鈣質(zhì)吸收、骨骼發(fā)育都有好處。”我所說的,仍舊是針對一般孕婦應該采用的生活規(guī)律。
任一師鬆了口氣:“哦——我以為是什麼呢?嚇了我一跳!”
可惜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我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否則一定能猜得到他心裏在想什麼。
花香越來越濃,我自始至終能感覺到有風在吹,可見那女人離去的方向,是一個與地麵連通的出口。
“她會是誰?跟雅蕾莎有沒有什麼必然的聯(lián)係?是否需要再度拜訪雅蕾莎?”事情又一次節(jié)外生枝,在我還沒來得及帶石板畫去跟雅蕾莎當麵對質(zhì)之前,任一師搶先出手把石板畫拿走,讓我失去了最直接地揭開石板畫秘密的機會。
原路退迴時,我腦子裏翻翻滾滾思考著的,都是那塊石板上的圖畫。沒有唐槍和冷七的消息,他們一直說要寄給我的照片也沒有消息,那麼,任一師或者老龍拿到石板畫之後有什麼用?難道他們對沙漠裏的鬼墓也感興趣?
我越來越困惑,這已經(jīng)是第四次通過隧道,所以自己很容易地判斷出,那個女人所在的花香撲鼻的房間,地理位置是在莊園的西南方向。
“或許方星能找到盜取靈環(huán)的辦法?”我仰了仰有些酸痛的脖子,頸椎發(fā)出“喀吧、喀吧”的響聲。壓力過大的情況下,自己感覺都要變成萎靡不振的駝背了,而且思考效率越來越低。
“沈先生,你感覺怎麼樣?累不累?”任一師又一次湊近我。
我立即摒住唿吸,凝神防備。兵法上說,兵不厭詐,我懷疑他要又一次故伎重施。
“還好——”我感覺到他的手揚了起來,隨即“嗤”的一聲,一股清涼的霧氣撲麵而來。再厲害的唿吸麻醉劑,隻要不進入鼻腔,根本不會發(fā)生作用,所以我隻是無聲地冷笑著。
那隻厚厚的黑布頭套也間接地替我擋住了一部分麻醉劑,任一師連續(xù)噴了三次,我仍然沒有倒下。
“任先生,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咱們已經(jīng)說過,誰都不要暗算對方,並且我遵守咱們的約定,始終沒有撕掉頭套。如果你一再強逼,我也要翻臉了?”
麻醉劑的成分千差萬別,隻要稍稍改變化學配比,馬上就會從鎮(zhèn)靜劑變成殺人的毒藥。
任一師第四次按下噴發(fā)按鈕時,我閃電般地出手,捏住了他的右手腕子,食指的指尖在他虎口上的麻筋位置狠狠一戳,已經(jīng)讓他的噴罐脫手落地,發(fā)出“當啷”一聲怪響,迴聲嫋嫋不絕。
他沒有展開反擊,卻滿含遺憾地冷笑起來:“我隻是為你好,沈先生,這些噴劑帶有輕微的清洗記憶的功效,其實好多事,忘掉要比記住的好,對不對?”
我搖搖頭,慢慢放開他的手。
任一師長歎:“司徒開是個聰明人,但他卻是聰明過頭了,總是記住一些不該想、不該聽、不該說的東西,所以等待他的,隻能是意外死亡。古代的中國人不止一次地教育過後輩們,飯要多吃,事要少知,才是快樂長壽之道。你是中醫(yī),想必會讚同這句古語吧?”
橫向移動停止,他抓住了我的衣袖,帶著我向側(cè)麵走了十幾步,然後,我們腳下的地麵開始迅速上升。
“沈先生,你也是聰明人,司徒開是你的前車之鑒,懂嗎?”他在我耳邊低聲笑著,仍舊傲氣十足。
我向後仰了仰身子閃避他嘴裏噴出的熱氣,漸漸察覺任一師真的是深不可測。連司徒開的死都跟他有關(guān),這麼看來,司徒開跟我說過的話,他都已經(jīng)探聽到了,我對於碧血靈環(huán)的渴求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電梯停了,我眼前的頭套也被摘掉。
“沈先生,咱們可以離開了,出於合作者的立場,我得提醒你,千萬不要對世間寶物起覬覦之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直都是這個世界的自然規(guī)律,一個死人就沒法享受世間的一切美好事物了,對不對?”
他冷冽的目光像是兩柄出鞘的長劍,兇悍地逼視著我。
我還以淡淡的冷笑,領先出門。在這種環(huán)境下,沒必要跟他鬥嘴,隻要方星肯出手,就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
門內(nèi)陰風陣陣,門外的車子也籠罩在主樓的陰影之下,但畢竟空氣要稍微好一點。我走出最後一道門,肩頭上沉甸甸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心情也隨之放鬆。
身在奇門遁甲陣勢之中,任何人都會被布陣者的情緒所左右,人喜我喜,人悲我悲,隻要大家自我控製的能力不是相差極其懸殊,這一點就永遠無法避免。
可以想像,當我的身體一出了平房,立刻便暴露了十幾支狙擊步槍的鏡頭下,任何動作表情都會毫無遺漏地落在那些狙擊手眼裏。在這片廣闊空曠的平坦場地上,即使是運動場上的百米短跑冠軍,都不可能躲得過那些鋼芯開花彈的追逐。
高精度狙擊步槍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是槍械發(fā)展到極致的一個裏程碑。在遠距離對抗和隱蔽暗殺行動中,沒有哪一種武器能與之抗衡,當然,這種恐怖武器的出現(xiàn),隻會讓人類社會陷入更加恐慌的人人自危之中,製槍者被狙擊者所殺,狙擊者又被更高明的後起之秀所殺,生死循環(huán)永遠都沒有停頓之時。
在狙擊步槍麵前,人的生命貧賤如螞蟻,而且是最微小、最無助的那種。
我迴頭望著重重門戶裏的任一師,他正從褲袋裏取出電話,放在耳邊,恭恭敬敬地聽著。
燭火仍在黑暗裏跳蕩,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身上,一派鬼氣森森。
“是,是,我知道,馬上照辦。”他的口氣乖巧溫和,臉上也湧出了熱情洋溢的笑容。
麵前的四道門鎖,要在最快時間內(nèi)打開的話估計要費時二十秒鍾以上,然後是那個玻璃展示櫃,利用最先進的切割工具,也得耗時十秒,然後再退迴到門口,整個過程精簡到極致也會超過五十秒。
或許在和平環(huán)境下,五十秒鍾隻是普通人抽半支煙、喝半杯咖啡或者僅僅是對著櫥窗前流連的美女發(fā)發(fā)呆的時間,但在盜取靈環(huán)的過程中,每一秒鍾都可能被人發(fā)覺,然後在狙擊步槍子彈下死得奇慘無比。
我忽然為方星擔心了:“如果把碧血靈環(huán)的消息告訴她,是不是會害了她?”
毫無疑問,她說過的受人雇傭之類的話,隻是一種托詞。那個價格,應該還不至於讓她舍生忘死去做某件事。一切真相,都被掩蓋在看似合情合理的虛假外衣之下,外人永遠無法看到。
我相信方星的名氣不是憑空得來的,縱觀她此前做過的幾件驚天動地的大案子,無論是事前策劃還是實施步驟,都有神來之筆,連很多老資格的警界偵破專家們都私下裏挑大拇指稱讚。隻是這一次她要麵對的是老龍這樣的江湖大鱷,兩邊的名聲、實力、資格對比起來,方星都顯得太渺小了。
“沈先生,龍爺請你到書房說話。”任一師的笑容像一朵燦爛綻開的牽牛花,嘴角、眼角、眉毛都興奮地上翹,仿佛心底深處也在由衷地替我感到高興。
這樣一個儀表堂堂、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內(nèi)心深處竟然是諂媚小人,真的讓我大失所望。
“有這個必要嗎?”我皺了皺眉。
老龍是外界傳說中修煉成精的人物,一個任一師已經(jīng)很難應付,我不想再於老龍麵前露出更多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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