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沒有問他複仇的過程,而是問他怎麼找到我的,又是怎麼知道我在天師府。
阿九咦了一聲,稍顯有些意外,隨即又恢複了原本的性情,道:“我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處理完複仇的事情。之後養了兩個月的傷,第五個月開始。我就開始找你,最後在贛州那邊遇到了黑師父。他告訴我你在天師府的。所以我就過來。”
我暗暗驚訝,阿九的恢複能力極強,他休養了兩個月才恢複過來,足見他複仇多麼兇險,幾乎是命懸一線,半個身子已經進入鬼門關了。半年前,我與阿九在贛州附近分來,他便開始從那裏尋找我。
我問道:“黑師父在贛州那邊幹什麼,那裏可是曾家人的地盤。”
阿九搖頭道:“黑師父好像掉了幾隻幹屍,還在那邊尋找。其他的事情我也沒有多問。”
我點點頭說道:“要是黑師父知道我現在的狀況,那就好了。至少不用擔心我。”我忽然想起了什麼,道:“阿九,你走之後,蛇靈可一直在想你。”
我把黑傘打開,從黑傘之中冒出一股淡淡的綠光。蛇靈從黑傘之中飄然而出。蛇靈是靈體,呆在天師府這種道教道場厘米,自然要小心,一直都藏在黑傘裏麵,這迴離開了天師府,又見到阿九,自然要把蛇靈放出來。
白雪飄下,隨著綠色的流蘇百褶裙轉動,一時之間,倒也風華絕代。
“哎呀!哎呀!哎呀!”蛇靈看到阿九的一瞬間,連著叫了幾聲哎呀,嘴巴張開後,問道,“蕭寧,不會是眼花了吧。阿九,是阿九嗎?”
我沒好氣地罵道:“我說蛇靈。日夜思念你的九公子,到此刻,卻以為是一場夢呢?我告訴你,這就是阿九。”
阿九看不到蛇靈,聽我這話語,便知道蛇靈出來了,也不知道蛇靈在什麼方位,伸手擺了擺,說道:“好久不見!”
我心說你們根本不是好久不見,而是從來沒有見過。
倒是我和阿九,才是好久不見。
蛇靈看著阿九擺手,連忙走動,移到阿九打招唿的對麵。這樣看起來,的確是阿九與蛇靈在打招唿。
我忍不住笑道:“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哪天你倆要是真的看一看,見一見麵,還是蠻有意思。”
蛇靈假意有些生氣,道:“討厭,討厭。奴家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小郎君,你半年不見,你這嘴巴都不太老實了。”這哪裏是拒絕相見,分明是恨不得見麵。
我又是一陣大笑,笑聲在雪地上散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愜意。
忽然之間,原本搖手的阿九腳步一移,一把抓住我手上的黑傘,用力一壓,擋在我與阿九的深淺。
叮叮!隻聽到金屬的撞擊聲。有東西擊中了黑傘。
“臥倒!”阿九大喊,順勢一帶。我與阿九同時臥倒在地上。地上是積雪,身子完全隱藏在積雪之中。
叮叮咚咚!又是金屬的撞擊聲,相比剛才更加密集了。
我一手壓著傘柄,避免黑鐵傘被打飛,但依舊感覺到巨大的衝擊力。
“蕭寧,咱們被人盯上了。隻要出了天師府的範圍,他們就會擊殺我們!”阿九藏在雪地之中,雙眼盯著眼前那一片安靜的雪地,那雪地上有一排不太明顯的草垛子。
第二章、雪夜有蟲
這些草垛子是農人秋收後,用稻草搭成,放在田壟邊上,作為耕牛過冬用的幹草。
大雪覆蓋在上麵,看不出這幾個草垛子後麵藏了多少人。
阿九很緊張。浮在積雪之中一動不動,左手從黑傘下麵繞上前,摸到了一種箭頭,是一種用簡單的連弩發出來的。箭頭撞在鐵傘上,發出碰撞的聲音。
“不要摸箭頭!有毒!”我叫道。
鐵箭頭明顯有些發黑,卻不是金屬固有的顏色。不用說。這些箭頭上麵都喂了毒物。我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隻有一絲淡淡的氣息,應該是蛇毒,而且不止一種。
阿九問道:“是什麼毒物?”
我端詳了一會,道:“應該是數種蛇毒混合在一起。不過工藝很複雜,做出這種毒藥必定花費不少錢。”阿九又摸了兩個箭頭,發現每一個箭頭都塗上蛇毒。
黑影講過,毒藥這種東西,並不是菜市場的蘿卜白菜,製作毒藥的每一種原材料都十分珍貴。箭頭上的蛇毒不是由一種蛇毒構成,而是數種蛇毒構成。造價自然會很高。
可見這一行人下了血本,一旦被箭頭射中,要想解毒會很複雜很麻煩,幾乎隻有等死的機會。當然他們不知道,我已經得了黑影的真傳。
阿九對蛇十分熟悉,也確定箭頭上是蛇毒。說道:“他們一擊不中,暫時躲在草叢裏,隻要我們露麵出去,隨時會被飛來的箭矢擊中!等!”阿九的聲音有些緊張。
四周殺機重重,最好的辦法是暫時不動。阿九不是一個容易緊張的人。由此可見,這草垛裏,非常危險可怕。
我伏在雪地裏,有一部分積雪落到進入我的脖子裏,一陣刺骨。時間慢慢地流逝,草垛那邊依舊寂靜無聲,但殺機還在,我的手腳漸漸冰冷下來。
我說道:“阿九,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左右抄過去,然後不規則的跑動,將他們一鍋端了。不然這樣熬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我說出這話,阿九有些驚訝,低聲問道:“你要跟我一起衝過去嗎?”他顯然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我笑道:“黑鐵傘在我身邊,他們沒那麼容易對付我。這幾個月,我沒有天天睡覺,速度應該不會太差!而且蛇毒未必會放倒我!”
阿九當即否決了我的決定。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險,他們不過來,我們就不過去。隻要天亮了,咱們就算逃過一劫!”
阿九不動,我也不能衝上去,隻能靜靜地臥在雪上,觀察著四周的變化。
雪花越來越大,我和阿九的身上很快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積雪。
雙方依舊在拉鋸,草垛那邊,依舊悄無聲息。如果不是剛才那一陣箭矢,誰會知道那草垛後麵會藏著人。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聲音。那聲音是從雪裏麵穿出來的。雖然很細微,但還是被我聽到了。
“阿九!如果咱們還不動,會被蟲子咬死的。”我說道,“有一些蟲子開始爬過來。從它們的聲音來看,這蟲子來得十分隱秘。但一定是致命的毒蟲!”
雪地悉悉索索的聲音,正是一種未知蟲子爬動的聲音。
阿九喉結動了一下,深黑的眸子看著我。我悄悄給他指了聲音傳出的地方,阿九也聽出了蟲子鑽動的聲音。莊土邊圾。
那種細微的聲音非常地微弱,卻十分密集,沙沙作響,如同桑園春蠶在吃著桑葉。
它們正在慢慢靠近!
這群蟲子的出現,打破了雙方的平衡格局。阿九道:“蕭寧,你往迴跑。我一個人衝上去,我不能看到你死。”
我笑道:“阿九,左右突襲,對付草垛後麵的人,我死不了,你放寬心。”我看著阿九,知道他是關心我,不願意我冒險,可一旦我跑迴天師府,阿九也活不成。
阿九還想再說幾句,見我真誠地看著他,道:“行。我從一旁繞過去,你再跟上去。”
阿九話聲一落,整個人悄然蹲了起來,最後借機一彈而起,衝到數米之外。我將黑傘一勾,上麵的積雪飛濺。我也從往右邊跑去。兩人以不規律的方式突進。這也是黑影所傳授,麵對死局。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衝向死局中心。
我與阿九兩人閃動上去。從草垛之中,飛出四個箭頭。
阿九身形極快,自然躲了過去。
我有黑傘護身,也沒有被箭矢射中。倒是這飛來的箭矢,將殺手自己埋伏的位置暴露了出來。
阿九手中亮了一道白光,到了最左邊草垛前麵。匕首直接刺入草垛子裏麵,隻聽一聲慘叫。阿九的匕首拔出之時,已經染紅。第一個殺手藏在了草垛之中,被阿九刺中。
我從右邊繞過來,那黑衣人驚訝,連弩的手抖了一下。我直接將黑鐵傘擲了出去。
黑鐵傘重創黑衣人,他手中的連弩也掉到地上。那人從後腰取出一把小刀,比劃了兩下,迎麵就刺了過來。
我迎麵踢了一腳積雪,積雪揚起迷住他的雙眼。我左手多了一根長針,等黑衣人衝殺過來,用那長針刺中了黑衣人的手臂。
長針上有毒物,是黑影留給我防身的寶物,這要是第一次用。那黑衣人被銀針刺中,沁出一滴鮮血,身子一歪,腳步打滑,腦袋暈乎乎,竟然沒有力氣站起來。。
我沒有管他,奔過去與阿九會和。黑衣殺手一共有四人,另外三個已經被阿九收拾。阿九的左手也被箭矢射中,臉色不太好看。
我忙上前將阿九扶住。
阿九站的很穩,道:“不用。我不懼怕蛇毒。沒什麼事情。倒是高估了他們的水準!”
我私下一塊布片,將阿九傷口暫時綁住。
阿九重創的三人,除了藏在草垛那人傷勢很嚴重之外,其餘兩人還可以說話。
我用銀針刺中那人,也沒有馬上斃命,隻是黑影的毒物有些不好受,他捂著嘴巴慘叫,又吐出兩口鮮血,驚慌的叫道:“蟲……吃人……”
“我去抓一個過來問一下。”阿九說道。
阿九剛邁出一步,我一手將他抓住,連續後退幾步。眼前四人已經受傷,絕對不可能站起來。我們後退不是因為這失去戰鬥力的死人。而是從草垛之中,鑽出了數不清的蟲子。
蟲子數量驚人,個子很小,長條狀,像蚯蚓一般,但是嘴巴卻發出咬動之聲。大多數都是黑色,隻有少數是暗紅色。
這些數量驚人的蟲子出來之後,便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那四個黑衣殺手被蟲子給團團圍住,瞬間爬滿了他們的身子。
它們首先鑽入四人的鼻子、耳朵裏,攻擊四人的大腦。有一人受不住這種撕咬,當即跑了起來。可沒有跑出幾步,整個人就憑空消失一般。
當然,人不會憑空消失。他被纏在身上的蟲子吃得幹幹淨淨。
看了眼前的慘狀,我不由地叫道:“食腦蟲!”
白師父曾經說過,有一種十分邪惡的蟲子為蟲門勢力豢養,這種蟲子鑽入人的腦袋,首先會將人的腦髓吃幹淨,之後還會貪婪的將人身上的血肉吃得幹幹淨淨。
而這種蟲子最怕的是火。
這些食腦蟲原先是要吃我和阿九,結果反而把埋伏我們的四人吃得幹幹淨淨。如果不是染紅的雪地,誰會知道這裏曾經出過了四個可怕的殺手。
“把草垛點燃!”我叫道。
阿九也被眼前蟲子吃人的場景嚇倒,迴神過來,忙取出火種,將草垛子點燃了。草垛子上麵的幹稻草被白雪打濕,但是下麵還是幹燥。火種一點就燃了,草垛子一下子燒了起來。
我與阿九抓了幾把燒起來的稻草,四處散開。不過一會,這一片草垛子全部燒了起來,成為夜色之中唯一的亮光。
草垛附近的食腦蟲有一些被大火灼燒,發出一股腐臭的氣味。
還有一些食腦蟲往一邊逃走。
我看著食腦蟲逃走的方向,道:“阿九,那邊有人在控蟲!”在火光的映照下,草垛不遠處,正是一片楊樹林。
第三章、行屍追蹤
食腦蟲燒死一大半,隻有一小半逃到了楊樹林。
楊樹林的葉子已經掉光,暗黑無比,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
阿九手臂被蛇毒所傷,不能奔跑。我將黑傘留給阿九。我追上食腦蟲。追到楊樹林。這裏已經沒有人影,隻是在一棵楊樹下麵,有一長串腳印。
腳印還在,人卻不見。
應該是在草垛子被點燃冒出火光之際,就悄然離開了。食腦蟲繁衍的速度極快,根本就不用帶走。迴去再養一批就好。
我折身迴來,道:“控蟲人已經不見了!先把食腦蟲全部燒死!”我抽了一些幹稻草,四處撒開,食腦蟲被主人拋棄,最終葬身在火海之中。
阿九看著眼前燒起的紅光,心有餘悸地說道:“他們用蟲子是要吃掉我們的骨頭與血肉,沒想到反而害死了自己!”
我道:“沒想到食腦蟲會是如此邪惡。到底是什麼人控製的!”
我小心翼翼捏起一隻食腦蟲,丟在小蠱蟲那個罐子裏。食腦蟲落到罐子裏麵,嘴巴張開,示威了一會。小蠱蟲一動不動,沒有搭理食腦蟲。食腦蟲自知自己不是小蠱蟲的對手。最終不敢動彈,乖乖地蜷縮在一旁。
我扶著阿九,穿過那片楊樹林行走,不知不覺就到河邊。再往前麵走了十多分鍾,又傳過一片密林,最後發現了一間破屋。
今天春天。我與白師父就在這破屋呆過一段時間,很熟悉地進入木屋裏麵,扶著阿九坐著。
阿九不由地咳嗽了兩聲。我忙用匕首割開阿九袖子,箭矢擦傷的地方,已經開始變黑,箭頭的蛇毒早已蔓延開,手臂也有些瘀腫。
我責怪地說道:“阿九,你可真能忍!”
阿九反駁道:“我沒事,蛇毒傷不到我的。危險還沒有解除,你小心提防著四周!”
我用匕首劃開阿九傷口,將毒血擠出來,道:“還說沒事情,你這手臂差點就廢了。你這種人,一點都愛惜自己的身體!”一直跟著的蛇靈,有些不高興叫道:“不許說阿九,他隻是意誌堅強而已。”
“意誌堅強,總不能連手都不要了吧!”我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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