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絡(luò)羽唇角噙著冷笑，說道：“想去就去，不過這一去你可能迴都迴不來。這裏所有的一切，像是真實，又像是幻影，有時候連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所以我堪不破，也沒法子從這兒出去。你這一去，也可能像我一樣迷失在某個地方迴不來出不去，你想清楚吧！”


    馬絡(luò)羽一番話讓我心中發(fā)怵。我突然想起一個國外的恐怖電影，某個房間能夠讓人產(chǎn)生夢境幻覺，好多人在那裏做了各種夢，以為自己走出了房間，最後卻一直在夢裏，直到最後死在夢裏。這可是真正的噩夢。不過原地不動也不是我的風(fēng)格，總不能天天跟這魔女陪著一群食人鬼章魚。於是我說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去試試看。隻要魔女姐姐不介意，我現(xiàn)在就走了。”


    馬絡(luò)羽冷笑道：“我當(dāng)然不介意，如果你還能活著迴來，我會送你一樣?xùn)|西，也許這東西能幫你出去。你跟我不一樣，你是生魂，我是死靈。你跟人間還有聯(lián)係，如果我助力的話，你很可能可以脫離這個鬼地方。不過，你如果沒有運(yùn)氣迴來，那就別怪我了。死在夢裏也不錯。”


    我一聽這女人其實知道我該怎麼出去，不由心中忿恨，心想這貨故意的啊！故意不告訴我啊！不過我如果執(zhí)意追問，我想依照魔女偏激的性格，那是不可能鳥我的。所以我?guī)执鄾]問。但是我考慮了一下她說的話。這種人心高氣傲，說出來的話應(yīng)該不會輕易反悔。生前雖然不一定是什麼善類，但是惡人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級的莫過於奸邪小人，出爾反爾。但是有些惡人也是有原則的，這些往往就成了惡人的首領(lǐng)。想來馬絡(luò)羽應(yīng)該是這類。於是我掂量了半晌，點頭道：“好，我現(xiàn)在就走了，魔女姐姐保重，後會有期。”


    馬絡(luò)羽訝然道：“你不求我告訴你出去的辦法？”


    我笑道：“你要想告訴我，早就說了，何必繞這麼大圈子。不過我相信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如果我看過我?guī)煾傅倪^去之後再度返迴，你一定會送我出去。”


    馬絡(luò)羽冷哼一聲，說道：“很多人都會沉浸在夢裏醒不過來。我也見過誤入這地方的人，每個跟我打賭一定會迴來的，最後都沒迴來。但願你不會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個。”


    我看著她的臉，心想這女人夠可惡的啊，這就跟多年前一部爛片叫《無極》的，裏麵陳紅演的滿神一樣，沒事就跟人類打個賭，輸了丫的就幸災(zāi)樂禍。


    我頓時胸中湧起一股不服之氣：爺就還跟你杠上了，非迴來給你看看不可！


    於是我表示接受打賭，但是馬絡(luò)羽必須要遵守承諾。找不到蕭柔的鬼魂的話，我也不想困死在這兒。馬絡(luò)羽答應(yīng)，隨即長袖一舞，一條紅色緞帶淩空而起，竟然如一道橋梁一般，連到遠(yuǎn)處一處閃著亮光的山石之上。


    馬絡(luò)羽冷冷一笑，對我說道：“走吧，入夢吧。”


    我於是穩(wěn)住心神，向那紅色緞帶上走去。神奇的是，這玩意竟然十分結(jié)實，比現(xiàn)實裏那些鋼筋水泥的豆腐渣工程靠譜多了。腳下是無邊血海巖漿，那些怪魚紛紛抬頭看著我。我迴頭去看馬絡(luò)羽，卻見她正似笑非笑地向我這邊看過來。不知為何，我意識裏突然顯出一段話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太執(zhí)著果斷痛苦啊。走到那山石上之後，卻覺得這裏一片光亮。等眼睛適應(yīng)了光線之後，卻見那血海和巖石不見了，空中分散著不少零碎片段，就好像電影的視頻片段剪輯一樣，裏麵流動著不少場景故事。我恍然明白，這就是馬絡(luò)羽的記憶片段。這些片段裏，一定有馬靖城，情花組織和吳聃的過往。


    我仔細(xì)地端詳著那些片段裏的情景，果然找到了年輕時候吳聃的影像。我發(fā)現(xiàn)在馬絡(luò)羽的記憶裏，年輕的吳聃比我見過的老照片裏的要帥不少，這是不是因為戀愛中的女人腦子裏都自帶了一款美圖軟件，將戀人給p好看了？


    總之，馬絡(luò)羽記憶裏的吳聃是二十出頭的模樣，騷年很英俊，長身玉立，唇紅齒白，特別愛笑。微微瞇起的細(xì)長丹鳳眼，一看就是個情多累美人的多情相，一笑側(cè)臉還有一淺淡的笑渦。我去，這怎麼跟現(xiàn)在的吳聃差別這麼大？？再次感歎歲月是把殺豬刀。


    從馬絡(luò)羽的記憶中來看，吳聃跟她相處的時光還算不錯。年輕時的馬絡(luò)羽跟現(xiàn)在差不多的模樣，隻是比現(xiàn)在看上去陽光一些，穿著紅色衣裙，紮著長馬尾。看兩人生活的場地，似乎是在某個深山，像是修道人常居住的所在。沒想到吳聃年輕時候還算是個少女殺手，沒事跟妹子一起修行，下雪的時候打個雪仗，在雪地裏跟妹子追逐嬉戲……看上去是情場老手啊為什麼後來老婆跟人跑了？？


    轉(zhuǎn)念一想，也許馬絡(luò)羽生活的地方英俊男人太少，不然就是馬靖城這種近親。順利被吳聃勾搭上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年輕版的馬靖城也很不錯，馬絡(luò)羽記憶裏的馬靖城好像比他們兩人大個十幾歲，成熟帥哥的範(fàn)兒，長相不如吳聃俊秀，卻粗獷大氣，有些異族男人的特點。不過，這位大哥雖然長得很粗獷很爺們兒，卻喜歡養(yǎng)花，滿院子種情花，還約吳聃一起賞花。這一副場景真心是待到情花爛漫時，他在叢中笑的搞基樣。這一整個片段都不錯，表示了三個人團(tuán)結(jié)合作的和諧景象。


    我邊走邊看，就像是在看一場懷舊唯美愛情電影。額，唯美兩個字可以去掉了，因為走到最後的時候，我瞧見了一副馬絡(luò)羽和吳聃赤身裸體的十八禁鏡頭。【盡可想象，二十年前的吳聃還挺開放嘿。】我去，這妹子還真是，迴憶裏也不打個碼，讓人看了多不好。不過想想，看過的人都死了，倒也沒什麼關(guān)係。看來她是以為我一定會迷失在她的夢境裏出不去了。


    就在這時，這些平靜的場景突然像是玻璃一樣驟然裂成碎片！這條路的盡頭出現(xiàn)一處黑色漩渦。一股黑色旋風(fēng)突然在空中旋轉(zhuǎn)開來，越來越大，我還沒來及跑，便被那大風(fēng)的作用力給吞噬，頭昏目眩地被卷進(jìn)漩渦裏。


    在漩渦裏我充分感受到了在洗衣機(jī)裏的衣服的心情。那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真心的讓我惡心想吐。不知旋轉(zhuǎn)多久，風(fēng)停了，四下重新恢複寂靜，我被那漩渦拋到地上，狠狠摔了一跤，摔得我眼冒金星。等眩暈感過去之後，我支撐著身體站起來，鬆了鬆筋骨，一看四周，赫然發(fā)現(xiàn)我到了一處陌生的場地。


    這地方似乎是一處山腰，懸崖邊兒突出的山石。這山石四周修建了圍欄，往下一看，看不到山底。往上則是山頂，山風(fēng)颼颼地刮著，我甚至能感到一陣陣刺骨的寒冷。我心想這傳送門是給我送哪兒了？這什麼地方？


    往後一看，則是一處石頭臺階，很平緩，似乎盡頭處有人家。我於是沿著那石路走過去，卻聽到對麵有紛亂的腳步聲傳來。我停下腳步，隨即發(fā)現(xiàn)字麵八方都有腳步聲傳來。之後，才發(fā)現(xiàn)這地方竟然有四通八達(dá)的山路，有幾小隊穿著白色對襟長袍的人各自帶著武器從小路上跑了出來，殺氣騰騰地圍著我。我頓時嚇尿了，心想這是圍毆的節(jié)奏啊？


    於是我笑臉相迎：“各位大哥，你們這是？”


    說完這句話，我才發(fā)現(xiàn)這幾隊人根本沒拿正眼看我，而是看著斜前方。我順著他們的目光一看，卻見斜前方走來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是穿著藍(lán)色長袍的年輕版吳聃。


    “哎，師父！”我忍不住喊道。


    但是吳聃卻半點反應(yīng)也沒，隻是一臉凝重地走到我身邊，站住，看著周圍的人。我這才明白，他們是虛影，是馬絡(luò)羽的迴憶影像，我根本夠不著他們，他們也看不到我。


    我放下心來，擦了把冷汗。心想你們倒是早說啊，我以為擅闖什麼門派禁地要被群毆致死呢。


    近距離端詳著年輕版吳聃，我覺得有點奇妙的感覺。可端詳了半晌之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此時的吳聃一臉陰冷，眉梢眼角蘊(yùn)藏殺氣，手中的長劍沾滿血跡，滴滴答答流淌了一地，這跟我印象裏的吳聃大相徑庭！


    第二百六十章 吳聃的過往（下）


    我心中訝然，靜觀其變。此時，人群裏有人問道：“師兄，馬靖城不在，其他馬家的小孩怎麼辦？留還是殺？”


    吳聃邪魅一笑，冷然道：“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都給我殺了！”


    眾人麵麵相覷，似有猶豫。我在一旁聽得冷汗直冒，可也沒法去阻止，因為這是記憶，是曆史，而不是正在進(jìn)行時。吳聃見眾人不動，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


    眾人於是紛紛散開。我了個去，看到這裏，我跟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雖然說馬氏兄妹代表邪惡一方，可稚子何辜，吳聃這做法簡直人神共憤啊！！


    我忍不住盯著他陰騖的側(cè)臉，心想這人到底是不是我?guī)煾福渴遣皇悄莻�隻會偷偷賣點黃書，沒事像個吝嗇鬼一樣存好每一分錢，沒多大本事，就會坑一下我的屌絲師父？雖然之前總覺得吳聃略猥瑣氣，沒有高人風(fēng)範(fàn)，不像個師父的樣兒。可現(xiàn)在有了“高人”風(fēng)範(fàn)，卻一身嗜血殺氣，讓我忍不住十分懷念中年版吳聃。師父，你和和藹寬厚到底是真的還是偽裝的？！


    不容我多想，卻見原本站在原地的吳聃提劍轉(zhuǎn)身，手起劍落，劍光一道道向身後旋轉(zhuǎn)而去，隨即身形退後。我跟著他的動作轉(zhuǎn)身，見馬絡(luò)羽一襲紅衣，手中長緞舞若遊蛇，跟吳聃的長劍纏鬥在一起。


    我在一旁觀戰(zhàn)，見吳聃的招式很像是他拿著中天刀時候使出的招式，八九不離十。這個認(rèn)知讓我心中更加失落：可能這就是年輕版的吳聃。由於兩人的爭鬥不光是武功的對決，還有道法的較量，所以我可以看到吳聃周身的護(hù)體白光，跟馬絡(luò)羽周身的黑氣繚繞。鬼氣？我納悶地想道。


    突然地，我想起我胳膊上的咒語。挽起袖子一看，上麵的字跡依然若隱若現(xiàn)：“出窈窈，入冥冥，氣布道，氣通神。氣行邪鬼皆為我役！”如果我猜測的沒錯，這就是所謂的驅(qū)鬼之術(shù)，能引來鬼怪為之所用。馬氏兄妹修行的就是這樣的旁門左道，看來馬絡(luò)羽也是個中好手，能夠讓鬼氣護(hù)體而不被侵蝕。


    兩人鬥了半晌，我見吳聃逐漸占了上風(fēng)，馬絡(luò)羽有些力不從心。我想大概是因為這時節(jié)是白天，陰氣弱。恐怕這也是吳聃選擇白天攻入馬家的原因。旁門左道，如驅(qū)鬼用陰之術(shù)，在夜晚或者日落，陽氣弱的時節(jié)最為厲害，但在白天陽氣盛的時候就顯得弱多了。此時，就見馬絡(luò)羽動作遲滯下來，一個未留神，沒接住吳聃的劍，劍刃便穿心而過。


    我在一旁看了一哆嗦，再看吳聃的神色，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我心想師父啊你夠狠，這妹子好歹對你不錯不是，而且還是有那什麼之實的情人。馬絡(luò)羽也是大吃一驚，指著吳聃聲色淒厲：“你，你好恨！”


    吳聃神色未變，隻垂下眼瞼，繼而冷笑道：“我一直是這種人，隻是你看不明白而已。”


    說著，長劍抽出，鮮血飛濺，馬絡(luò)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這時候，就見另一個中年男人自遠(yuǎn)處趕來，問道：“師弟，怎麼樣？”


    吳聃笑道：“馬絡(luò)羽已死，我們可以迴去了。”


    那人點了點頭，上前看了看倒地不醒的馬絡(luò)羽，本想提劍再刺下去，卻被吳聃攔住，笑道：“師兄，這次成功剿滅馬家，也是因為這蠢女人的幫忙。看在這層麵上，給她留個全屍吧。”


    那中年男人看了看吳聃，半晌後收起劍，點頭道：“好，就聽你的。不過馬靖城還未迴來，咱們得先把他給解決了！”


    吳聃點頭道：“好，我們走！”說著，將手中長劍“篤”地一聲釘入馬絡(luò)羽身旁的古樹樹幹之上。這一招力度夠狠，古樹也不知是什麼樹，樹上開著的花被他的這一下震落下來不少，頓時若漫天花雨一般洋洋灑灑半天，花瓣花朵蓋住馬絡(luò)羽的全身。


    那中年男人皺眉不解道：“師弟，你這是何意？”


    吳聃笑道：“故意留下我的長劍，好讓馬靖城知道知道是誰做下的事，給他一點警告。”


    那中年男人展顏笑道：“師弟，你倒是越發(fā)有些掌門氣勢了。走，我們快些跟其他師兄弟匯合吧！”


    於是兩人頭也不迴地走了。我在一旁看了，心中不知作何滋味。殺了昔日愛人，還特麼這麼吊，留下一把長劍給人家的哥哥，讓人家知道是他給選中的女婿做下的好事。我去，這多虐啊。吳聃你夠損啊。看到現(xiàn)在，我是真懷疑吳聃到底是不是我印象裏一向?qū)捄竦膸煾噶恕?br />

    我看著一旁倒地不起，躺在血泊裏的馬絡(luò)羽，忍不住心中一陣悲戚。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難怪現(xiàn)在變成那種魔女的樣子。這該是活脫脫的含恨而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