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fēng)起,馬絡(luò)羽身上落滿了古樹開出的米白色花朵。那花我不認(rèn)識,但看樣子很漂亮,像是小丁香一樣,細(xì)細(xì)碎碎地鋪了她全身,沾染了傷口的血跡。而那花朵,似乎也為此而傷心枯萎,沾血之後,竟然一朵朵萎縮了下去,變成皺巴巴的模樣。
這一場變故真心讓我從頭皮麻到腳背,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誰。都說眼見為實,這都是馬絡(luò)羽記憶裏的東西。如果說不是真相吧,尼瑪馬絡(luò)羽都死了,被吳聃殺的,她自己不可能記錯。
我直愣愣地看著地上的屍體,感覺全身冷到發(fā)抖。就在這時,地上馬絡(luò)羽的影像一點點淡去,連同周圍的風(fēng)景也都淡了去。天地間重新迴到一片混沌之中,但在那混沌裏,我似乎聽到馬絡(luò)羽淒厲的笑聲。
那笑聲讓我的頭突然很疼。我忍不住一陣眩暈,當(dāng)即昏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我聞到一股熟悉的檀香香氣,意識也慢慢清醒過來。檀香味?!這不是古堡酒店吳聃房間的熏香麼?
想到這裏,我赫然驚醒,一翻身坐起來,覺得全身酸痛。此時,我發(fā)現(xiàn)屋裏一片漆黑,阮靈溪不見了影子,那香案燭臺依然在,但是香灰堆積了很厚的一層,看來我離魂的時間有點太長了。等視線適應(yīng)了屋裏的黑暗,我見窗臺邊兒背對著我坐著一個人。從身影來看,像是吳聃。
於是我問道:“師父?你在麼?”
突然地,一道火柴亮光亮起,映出吳聃的臉。冷不丁的有張臉一閃而現(xiàn),當(dāng)真嚇人一跳。火光中,我見吳聃點燃一支煙,臉色不是很好看,不由心中忐忑。想起離魂的時候看到的往事,心想難道他都知道了?
我掃視了屋裏一眼,發(fā)現(xiàn)阮靈溪和小冪都不見了,於是問道:“師父,靈溪呢?小冪呢?”
吳聃冷冷說道:“你這一走好像走了好幾天,而且也陰差陽錯地發(fā)現(xiàn)不少事吧。”
我心中發(fā)涼,心想?yún)邱醵贾懒耍侩y道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這貨是嗜血殺手?雖然殺的都是大反派,可你滅人家滿門就有點過分了!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氣血上湧,冷冷問道:“師父,馬家的人是不是你帶人殺死的?”
吳聃笑道:“馬靖城一家?沒錯,為了殺他,我還差點兒死了呢。”
我恨聲道:“可是馬家當(dāng)時有那麼多小孩族人,你也都給殺了?!師父,你不是一向?qū)捄袢蕫鄣膯幔浚∧阍觞N會下得去手?!”
吳聃悠然地吐了一口煙,看著我像看傻瓜一樣:“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這個道理,曆史上無數(shù)次證明過。難道你還不懂?”
這下我徹底透心涼了。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心想這一定是夢,不是真的!本來我想咬自己一口看看是真實是幻覺,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在見到馬絡(luò)羽的時候我也是有疼痛感的,貌似這不好判斷。
此時,吳聃冷笑道:“你還是別先問我,先想想靈溪吧。”
“靈溪?你把她怎麼了?!”我驚道。
吳聃笑道:“不,沒怎麼,她好得很,甚至還跟土狼在一起了。”
這句話一出,於我來說當(dāng)真如晴天霹靂一般!
第二百六十一章 浮生若夢
“師父,你說什麼?!靈溪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跟那個什麼土狼在一起?!”我吃驚道。
“這麼短的時間?”吳聃似乎感到我的話很可笑:“你這一睡就是三個月,我們已經(jīng)放棄了,以為你會變成植物人。靈溪也算仁至義盡,陪了你很久,這個香案都沒撤掉呢,說明她對你不錯了。人家也得為自己的未來著想不是,難道要一直耗著等下去?”
“不會的,三個月?!這怎麼可能,我才離開三個小時不到!”我吃驚道。但是身上手上的無力感讓我有些觸目驚心。難道這真是我躺了太久的結(jié)果?我其實已經(jīng)昏睡了三個月麼?
靈溪的消息讓我也顧不上思考到底吳聃是正是邪,是好是壞,又為什麼那麼心狠手辣。我翻身下床,感覺一陣頭暈。在床邊兒原地站了許久,才恢複正常。
“告訴我靈溪在哪兒?!是在古堡酒店麼?”我問道。
吳聃聲音中帶著惋惜:“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什麼都有可能發(fā)生不是麼。何況靈溪也不是你的什麼人。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隻是聽說她應(yīng)該要跟土狼結(jié)婚了。”
“結(jié)婚?!我靠這才認(rèn)識三個月就結(jié)婚?!”我叫道:“告訴我他們在哪兒?!”
吳聃悠然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明天要舉行婚禮的酒店現(xiàn)場吧。怎麼也得布置下。明珠國際大酒店,你去看吧。”
我心中發(fā)冷,顧不上吳聃,抓起外衣穿好後便出了門。可出門之後便覺得很熱。我不由四下打量了一番,頓時吃驚不小。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是春夏之交了。雖然是傍晚,但是依然可以借著路燈的光芒看清路旁的綠柳紅花。街上的行人也都穿起了春衫,有幾個翩然而過的姑娘拿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這一身冬衣的怪人。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三個月之後,正好是四五月份,春夏之交。時節(jié)也變了。我忍不住脫下衣服,心想我的五官感知都存在,難道這是現(xiàn)實,不是虛幻?我迴頭看著身後的地麵,發(fā)現(xiàn)身後赫然拖著一道黑色的影子。我是有影子的!但是常識裏,人的靈魂不是沒有影子的嗎?難道這也算是我的幻覺?
這時候,一輛空出租車停在我跟前,司機師傅從車窗裏探出頭,問道:“小夥子,打車嗎?”
我看著那司機,感覺這一切太真實了。難道我已經(jīng)迴了現(xiàn)實中?想到這裏,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說道:“明珠酒店,快點。”
出租車立即飛快地開了出去。我甚至能感覺到吹拂過臉頰的清涼夜風(fēng)。這太真實了,真實到我開始放棄我的懷疑。也許我已經(jīng)迴了合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在見到阮靈溪之前,我依然不夠死心。這惡女怎麼可能突然就嫁給莫名其妙才認(rèn)識三個月的男人?而且那個男人還被懷疑是情花組織的小頭目!惡女是瘋了嗎??
一路胡思亂想著,出租車抵達明珠酒店。下了車之後,我衝進酒店大廳。酒店裏金碧輝煌,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亮得晃眼。遠遠地,我看到一個酒店經(jīng)理模樣的人正對著幾個人笑臉相迎,正在交談解釋著什麼。而那幾個人的背影,我特麼實在是太熟悉了。
背對著我的,是阮靈溪和土狼。旁邊有趙羽和唐心,還特麼有段老大和神仙姐姐蘇淩。這幾個人竟然都在!他們對麵是一個穿著西裝打扮得很像酒店經(jīng)理的男人。那經(jīng)理旁邊一個高挑的裙裝美女,正舉著一張類似喜宴菜單一樣的東西給阮靈溪兩人看。
我走到幾個人身後,見這幾個人表情都挺輕鬆愜意,似乎覺得土狼跟阮靈溪在一起是特麼天經(jīng)地義的。你們這幾個人看來都忘了我啊!!
想到這裏,我不由怒氣上湧,冷冷喝道:“靈溪!”
聽到這一聲喊,所有人都迴過頭來。我看向阮靈溪,卻見她微微訝異之後,神色便恢複了正常,看著我沉默下來。我?guī)撞缴锨埃鹚母觳舱f道:“跟我走,你不能跟這個殺人兇手在一起!”
一旁的土狼一把攔住我,冷冷說道:“什麼殺人兇手?!你是不是睡太久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由於你已經(jīng)昏睡了三個月,那個什麼蕭柔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案了。我跟蕭柔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靈溪也已經(jīng)告訴我,你之前是懷疑過我。可事實證明,我沒幹這件事。現(xiàn)在靈溪要嫁給我,是我的未婚妻,你一個外人憑什麼帶她走?!”
“外人?”我失笑道:“我認(rèn)識惡女時間比你長,一起出生入死,可你算什麼?三個月前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就突然想帶走靈溪?!”
土狼冷笑道:“感情的深淺不在於認(rèn)識時間的長短。你自問哪一點比我強,足以讓靈溪喜歡你?你除了比我早認(rèn)識靈溪,你還有什麼超過我的地方?家世,背景,事業(yè),外貌,禮儀還是對靈溪的真誠?!”
“真誠?!你還配跟我說這個?!”我轉(zhuǎn)而問阮靈溪道:“惡女,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阮靈溪神色平靜,淡然說道:“確實是我的決定,我要嫁給他的。”
聽了這話,我隻覺得心口一疼,咬牙道:“為什麼,你才認(rèn)識他這麼短的時間,你了解他麼?咱們不是還懷疑他跟……”
“夠了!”阮靈溪冷冷說道:“二貨,你說你待我很真誠,我卻沒有看到。你一直以來連一句喜歡我的話都沒有說過,更別提打算跟我求婚,跟我在一起了。你昏迷了那麼久,所有人都說你可能會一直睡下去不會醒了。我陪了你整整兩個月,都是土狼在一直勸慰我想開些。抱歉,我再怎麼粗線條,我也是個女人。我想要人來照顧我,哄著我,而不是像你一樣,一直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什麼都不會去想,去考慮。很抱歉,人人都有私心,我也希望自己活得輕鬆自在一點。”
說著,阮靈溪伸手將我的抓住她胳膊的手扯了下來:“抱歉,就當(dāng)是我自私好了。”
“靈溪……”這一番搶白頓時讓我語塞。我確實一直都沒好好考慮過跟阮靈溪的關(guān)係問題,一直覺得就這樣也挺好。結(jié)婚什麼的對我而言,始終沒有太明確的概念。可我沒想過阮靈溪的心裏是這樣的想法。再去看土狼的神色之時,我見他眼神裏充滿了惋惜和嘲諷。
我轉(zhuǎn)身看著趙羽,見他一臉平靜,似乎並不想幫我什麼。再看唐心,也在心不在焉地把玩自己的發(fā)梢。段老大在悶聲抽煙,蘇淩平靜地看著我,神色充滿一種憐憫之意。這些人,真的是我所認(rèn)識的那群人麼?!
想到這裏,我再次抓住阮靈溪的胳膊,說道:“惡女,你們是不是也在夢裏?!你們都醒醒啊!難道,你們都不再記得我了麼?!你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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