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飛看著跪在地上的小青年,冷哼了一聲,看著眼前坐著的兩人,聲音多了幾分冰冷。
“你們工廠的同誌很囂張嘛!不知道海廠長看到這一幕會是怎麼想?”
海廠長...
那坐著的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自然不像跪在地上的那個小青年,對於社會的人情往來還是有所探究的。
這個人說海廠長,起碼說明這個人認識海廠長,或者從某個人的嘴中聽過海廠長的名字,當然也不排除這個人實在狐假虎威。
但作為一名老油條,就算人家是狐假虎威又能怎麼樣,隻要我撇關係撇得快,沒有人能夠束縛住我!
更何況從剛剛郭飛的口中,可以得知,郭飛是研究所的人。
研究所...除了今天上午的那件事,似乎廠裏跟研究所最近沒什麼關係。
那也就是說郭飛是研究所的人,是來出頭的!
“嗬嗬,同誌您看都是誤會,您要不先鬆手,傷了和氣嘛!請問,您是研究所的什麼人呀?”
其中的張主任舔著臉,來到郭飛身邊,瞥了眼那跪在地上仍在不斷哀嚎的小青年後,笑著對郭飛說道。
郭飛看了一眼小青年,鬆開抓著手指的手後順便一腳把那小青年踹倒在地。
看著郭飛輕輕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掌,那張主任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一定是一個很硬很硬的茬子。
“我再問一遍,是你們財務處對我們研究所有意見?還是你們新工廠對我們研究所有意見!”
張主任咽了口口水,聽著地上那小青年的聲音就一陣心煩。
“這位同誌,您先坐,我給您泡杯茶,咱們有什麼事情就解決什麼事情嘛!”
郭飛看著那一臉微笑的張主任,一拍旁邊的桌子,對自己身後的木靜就說道:“木主任,你來說,今天上午到底什麼事情!有怨的報怨,有仇的報仇!”
張主任看著郭飛的舉動,臉也黑了下來。
“這位同誌,我說了,有什麼事情咱們協商什麼事情,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上來嘛!”
“所長,您怎麼來了!”
熟悉的聲音從郭飛的背後響起,卻讓張主任等人齊刷刷地愣在了原地。
等等,這個人...是研究所的所長?
劉光福從門口走了進來,看著張主任又看了看郭飛,笑著說道:“張主任,這位是協助咱們廠生產數控機床的郭所長,郭所長,這位是...”
郭飛一揮手,打斷了這劉光福熱情的介紹。
“免了,光福,你們新工廠很厲害!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劉光福一愣,看著郭飛,又看了看張主任,變換了語氣。
“所長,您這是什麼話!我們廠可都是靠著咱們研究所才能生產的數控機床!誰敢找咱們研究所的麻煩,那就是和我劉光福過不去!所長,您就直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郭飛看了看身後的木靜,點點頭。
“木靜,你來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直站在郭飛身邊的木靜站了出來,看著滿頭大汗的張主任,冷聲說道:“張主任,您可說過,我們研究所的錢能拖一天是一天!”
站在一邊的劉光福臉色大變,看著木靜,又看了看在一邊留著汗珠的張主任,很嚴肅地說道:“張主任,你,你糊塗啊!你怎麼能說出來這種話!怎麼能做出來這種行為,研究所對咱們廠的幫助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張主任連忙低下了頭,雖然他跟劉光天從級別上說在廠裏麵的地位差不多,但單論劉光天和他在工廠裏麵的重要性...那是萬萬不可能相比的!
更何況聽劉光天的話,可是在幫自己啊!
“郭所長,是我們的工作疏忽導致了這種情況的出現,請您處罰我們!”
郭飛看著說這話的張主任,瞇了瞇眼睛。
“處罰?我怎麼敢處罰你們廠的張主任呢!還有光福。∫葬岵灰形宜L!”
說完話,郭飛轉身就要離開辦公室。
而劉光福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看著郭飛的背影,連忙一個衝刺來到了郭飛的身邊。
“所長!您誤會了,我,我一天是咱們研究所的人,這一輩子就是咱們研究所的人。
郭飛擺擺手,站住身子,轉頭看著張主任,看著劉光福,聲音無比的冷漠。
“好,你們還是沒意識到我為什麼來找伱們,王海博,現在停止對新工廠的一切援助,我倒是想看看,他們的態度是不是還像現在這樣高傲!”
看著郭飛帶著眾人走出了辦公室的背影,劉光福一拍自己的大腿,後悔地看著身邊的張主任。
自己為什麼要為了這個人而失去所長對自己的信任!
真是太可惡了!
“光福同誌,你的臉色怎麼看上去不是很好!”
劉光福指了指張主任,聲音裏帶著些許的懊悔。
“老張啊老張,你真是沒救了!”
張主任抓了抓頭,看著劉光福,顯然還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不,我怎麼了?劉光福同誌,咱們直接把錢撥給研究所不就得了?這個所長難道還能違抗大局?”
劉光福無奈地一拍自己的腦門,快步走出了財務處。
“老張,你就等著廠長的訓斥吧!”
看著劉光福走出辦公室的背影,張主任冷哼了一聲,不屑地打了個噴嚏。
“切,海廠長海廠長,就知道海廠長!海廠長又能怎麼樣?還有那個所長,我看啊,就是太能夠誇大事實,不就是被嘀咕了兩句嗎?上綱上線!咱們廠離開一個研究所就轉不了了?地球缺了這個研究所還轉不了了?可笑!”
郭飛開著吉普車,疾馳在新工廠到研究所的道路上,木靜坐在後座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所長,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會讓新工廠那邊...”
“我本來以為新工廠的出現是一件好事,但我萬萬沒有想到新工廠裏麵同誌的態度居然到了這個樣子!難道他們不知道咱們研究所對他們的意義?還是說他們是故意隱瞞咱們研究所的存在!這一切都值得我們深思!所以這件事情必須追查到底!”
木靜下意識地點點頭,看著郭飛,看著王海博的背影,將這件事情悄摸摸地作為教訓記在了心裏。
迴到研究所的樓下,郭飛笑看著木靜率先迴到了所裏,然後對王海博點點頭。
“海博同誌,你跟我來一下辦公室!
王海博眨眨眼,看著郭飛向上走的背影,也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郭飛都沒說些什麼,直到到了辦公室,郭飛對著眼前的沙發揮揮手,笑著說道:“老四,你作為研究所和工廠之間的聯係人,你說說什麼情況吧!”
王海博早就預料到郭飛會提出這個問題,略微沉吟後,緩緩說道:“所長,其實研究所在新工廠的地位並沒有咱們預料的那麼高!”
郭飛一怔,看著王海博,揮揮手。
“細說!”
王海博吸了口氣,看著郭飛,開始緩緩講述起來他在新工廠時遇見的事情。
“所長,這件事的根源恐怕還是在新工廠的人員身上!”
看著郭飛微微點頭,王海博繼續說道:“新工廠被他們稱為養老的好地方,因為新工廠生產的數控機床非常受到歡迎,而且福利待遇也非常的高,這就導致那裏麵塞滿了各個領導的親戚和朋友。”
還不等王海波說完,郭飛就打斷了王海博的話。
“等等,你這話的意思是海廠長根本就沒有管這件事情?”
王海博略一遲疑,無奈地點點頭。
“哎,盡管我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對了,三哥而且他們好像還在刻意地抹去咱們研究所的存在感...甚至想要獨占數控機床的所有權,咱們的同誌不少跟他們有衝突...”
郭飛再一皺眉,中指輕叩著桌麵,緩緩說道:“嗯,我明白了,那咱們的同誌在哪裏受沒受到什麼不公的待遇?”
王海博搖了搖頭,“這倒是不至於,他們不少人都希望咱們在組裝完機床生產線後就快點離開...”
看著郭飛皺著眉頭的樣子,王海博在一邊緩緩說道:“三哥,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新工廠那邊似乎海廠長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管理...裏麵亂糟糟的成了一團,咱們的生產線還有一小部分沒有安裝完,隻要停下來,他們一定會慌了神!”
郭飛點點頭,卻又擺擺手。
“好了,先停下來吧!我要看看他們那邊的意見,太不像話了,這就相當於咱們供人家吃供人家穿,到最後還要被捅上一刀!”
王海博點點頭,正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郭飛輕聲說道:“所長,我突然想起來,他們似乎還提出過改動關於數控機床給咱們研究所的分成!
郭飛一豎眉,握緊了拳頭,臉上強行擠出一抹微笑,對王海博點點頭。
“嗯,我知道了,海博同誌,你先迴去吧!”
“是,所長!”
等到辦公室裏安靜下來後,郭飛坐在沙發上,點上支煙,伴隨著煙霧緩緩思考著今天的事情。
郭飛是萬萬沒想到新工廠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開始還以為僅僅是誤會,但是現在郭飛總算是想明白了,原來新工廠隱藏著這麼大的隱患!
敵視研究所,甚至想要將研究所從新工廠排擠出去。
這件事情就足以讓郭飛提高警惕,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培養出個白眼狼。
海廠長是自己嶽父大領導的前秘書,今天晚上帶著思瑤去探探口風吧!
郭飛看了眼時間,伸了個懶腰後便走下樓坐進了車子裏。
當車子停到帝京門口,郭飛從車上下來,看著在門口等著自己的思瑤,無奈地扶額說道:“思瑤啊!你怎麼現在開始在門口等我啦!”
思瑤吐了吐小粉舌,抱著郭飛的胳膊就往車上走。
“哎呀,郭飛哥,你就不要說那麼多了嘛!我還是跟同學散步來到這裏的嘛!”
郭飛笑著揉了揉思瑤的小腦袋,等到思瑤坐進車裏後,笑著說道:“思瑤,我們去看看爸爸媽媽好不好!”
思瑤一愣,微笑著點點頭。
“嗯,好!”
...
手牽著手,二人來到了郭飛父母的家門前,當看著裏麵漆黑一片後,郭飛無奈地攤攤手。
“哎,看來今天父親母親的工作還沒有結束。∧俏覀內[父嶽母家呀!”
“嗯嗯!”
在思瑤歡快的敲門下,李母打開門,驚喜地說道:“老頭子,咱閨女和女婿來了!快,我去準備發飯去!”
郭飛笑著對李母點點頭,跟著思瑤一起走進了客廳。
大領導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喝著茶,在看見郭飛進來後,笑著招招手。
“小飛,來,上這裏坐!”
郭飛看著李母牽著思瑤的手走進廚房後,笑著坐到了大領導的身邊。
“爸!”
大領導抬起包子,看著報紙,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遇到工作上的事情了?”
郭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笑著點點頭。
“倒也不是,爸,我就是有些事情想問問您!”
大領導將報紙放到一邊,看著郭飛,輕抿了口茶水。
“嗯,你先別說,讓我想一想是什麼事情!新工廠的事情對不對?”
郭飛一怔,看著大領導微微張大了嘴巴。
我的天,這就是傳說中的預測天機?猜的這麼準?
大領導看著郭飛吃驚的樣子,滿臉笑容地再次喝了口茶水。
“你啊你,還是太心浮氣躁了,是不是新工廠的現狀導致你們研究所發生了一些事情?”
郭飛點點頭,但卻又看著大領導,問道:“爸,這件事情很嚴重,但海廠長曾經是您的秘書,所以我想問問您的意見!”
大領導笑著擺擺手,看著郭飛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續上水後,緩緩說道:“哎,小海前幾天也來找我訴苦新工廠的事情了!這件事情,我告訴他五個字。快刀斬亂麻!”
郭飛一怔,心裏倒是鬆了口氣。
原來大領導並沒有預測天機,而是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情啊!
通過大領導的話來看,海廠長似乎...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