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結(jié)果，晴明啊，據(jù)說自那晚以後，老人就不再出現(xiàn)。」博雅說。


    「那不是很好嗎？」


    「一點都不好啊，晴明。」


    「怎麼了？」


    「雖說老人不再出現(xiàn)……」


    「宅邸內(nèi)又出現(xiàn)蛇了嗎？」


    「是啊，晴明。家盛大人宅邸內(nèi)又出現(xiàn)蛇了。你怎麼知道？」


    「事情大約都如此。」


    「而且蛇比之前更多。」


    虎斑遊蛇在地板上爬來爬去。


    人在屋內(nèi)走動時，日本錦蛇會啪嗒、啪嗒掉落。


    柱子上纏著蝮蛇。


    「之後啊，晴明，家盛大人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派人去調(diào)查，結(jié)果得知三十年前有人住過宅邸興建之處。」


    「是嗎？」


    「當(dāng)時也因為蛇太多，眾人束手無措，最後在池邊蓋了一座小佛堂，裏麵供奉觀音菩薩像。」


    「唔。」


    「他們每天念誦《觀音經(jīng)》，據(jù)說蛇的數(shù)量減少了，但還是會出現(xiàn)。最後搬到別處，那地方就成為皇上的土地。」


    「五年前再賜給家盛大人？」


    「嗯。」博雅點頭，再小聲道，「而且這迴又發(fā)生更糟的事。」


    「怎麼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附在那智小姐身上。」


    「原來如此。」


    「蛇再度出現(xiàn)的第三天，那智小姐變得很怪。」


    「怎麼怪？」


    「聽說那智小姐在大白天潛入池內(nèi)。」


    「潛入池內(nèi)？」


    「下人發(fā)現(xiàn)了，跑去叫她。那智小姐迴頭時，嘴裏竟叼著一隻青蛙。小姐在池內(nèi)捉青蛙，捉到後就直接生吃。」


    「唔。」


    「帶小姐進(jìn)屋後，小姐口中竟發(fā)出男子聲音，說了怪話。」


    「說了什麼？」


    「說自己不是那智，是長尾麻呂。」


    「唔。」


    「還命下人每天都要捉十隻青蛙給她。她說要吃青蛙……」


    「家盛大人照辦了嗎？」


    「起初沒有照辦。但不捉青蛙的話，那智小姐會大吵大鬧。她不用手就在地板或庭院爬來爬去，為了捉青蛙，還要潛入池內(nèi)。家盛大人實在受不了，隻好命下人捉青蛙給小姐……」


    小姐起初很怕蛇，被「某種東西」附身後，就不再怕蛇。蛇也不會去咬小姐。


    不僅如此。


    那智小姐甚至主動接近蛇，讓蛇纏在自己身上。


    「聽說有天早上，她身上纏著將近三十條蛇，睡在被褥內(nèi)。」博雅壓低聲音道。


    「那智小姐的『智』，念音和蛇一樣。小姐大概和蛇有緣吧。」


    「智（注6）？」


    「自古以來，『ち』就是蛇的意思。山楝蛇（注7）的『蛇』，往昔的發(fā)音是『ち』。上古時代，三輪山（注8）的神就是蛇身，神名叫『大己貴神』（注9）。名字中都有個『ち』音。」


    「唔，唔。」


    「蛟（注10）的讀音也有『ち』，這也是『蛇』發(fā)音的『ち』。巳年巳刻出生，名字裏有個『蛇』音，而且住在皇宮巳位，怎麼看都會招引蛇吧。」


    「晴明啊，雖然我不清楚細(xì)節(jié)，總之，家盛大人現(xiàn)在非常傷腦筋。」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要我去一趟？」


    「是啊。昨天家盛大人來拜托我，問我能不能設(shè)法解決……」


    「這倒不難解決……」


    「你願意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