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森上了拉姆的那匹馬,雙腿一夾馬肚,那馬長嘶一聲,朝城外的另一條路奔去。
苗君儒策馬緊跟上去,小玉拍了拍那屍王,說道:“我們也跟上去!”
幾匹馬順著城牆邊的一條路往前走了一陣,拐上了去北麵的一條大路。這條路可以一直通往藏北那邊,在明朝的時候,就是一條官道。說是官道,其實就是寬不過兩三米的土石路。由於這條路要穿過許多雪山和峽穀,所以有些地方幾乎是在巖壁上開鑿出來的,寬度不過一米,艱險難走至極。
十幾裏的路,幾個人騎馬走了兩個多小時。這一路上,拉姆一直捂著臉低泣。好不容易來到一個三岔路口,那森策馬朝另一條小路而去,可能是由於許久沒有人走的緣故,小路兩邊雜草叢生。往前走了大約五六裏,那森勒住馬,指著東南麵的一個山穀說道:“從這裏進去就是!”
這個山穀的穀口有一條土石路,一直延伸到山穀裏麵,靠近山腳的地方,有幾叢黃色的格桑花開得正豔。在穀口左邊的巖壁下,立著一塊木牌,上麵用藏語和漢語寫著:死亡之穀。
第十五章死亡之穀
那森下了馬,朝那幾叢格;ㄗ哌^去,當他經過一片雜草時,隻見那草中一陣響動,一個扁平的蛇頭從草中豎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苗君儒示警,那森的手一揮,已經緊緊捏住那蛇的三寸之處,將那條碗口粗細,通體白得發亮的大蛇從草中拖了出來。
苗君儒在野外考古多年,見過不少奇蛇和怪蛇,其中還有不少靈異蛇類,但是這種純白色的蛇,他卻沒有見過。
那條蛇被抓出草叢後,尾巴那頭一掃,已朝那森的腰部掃去。苗君儒驚駭地發現,那蛇尾上居然還有一個頭,那個頭已張開巨口,露出白森森的毒牙。就在那個頭距離那森的腰部不足兩寸的時候,隻見那森的身體一扭,那蛇頭咬了個空。那森的另一隻手已經當頭抓到,緊緊將另一個蛇頭抓在手裏。
那蛇在他的兩手中間扭動著,口中發出如同嬰兒般的啼哭聲。
小玉驚道:“神山守護者!”
苗君儒也已經認出,這條蛇就是西藏傳說中的神山守護者。傳說神山之巔是天神居住的地方,天神為了防止人們打擾,特命令一種奇蛇守在神山的半山腰處,這種奇蛇能夠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而且有兩個頭,通體潔白如冰雪。據說見到這種蛇的人,都會受到天神的責罰。所以,那些見到這種蛇的藏民,都會遠遠地逃走,不敢再向前走,以免被天神責罰。
很少有藏民見到這種蛇,但是傳說卻一直流傳著。
苗君儒望著小玉,說道:“看來你對西藏還知道得不少!”
小玉說道:“我隻是聽人說的!”
據苗君儒所知,這種蛇隻在有雪的地方和冰原上活動,以山鷹及各種鳥類為食。這處穀口的海拔高度,距離格列雪山的雪線還差幾百米,以現在的月份,受太陽光照和山穀地勢的影響,這種海拔高度的地方的溫度比雪線之上要高近20度。
相差10度,足夠將這種生存在雪地裏的奇蛇給熱死,何況是20度,所以,這種蛇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苗君儒下了馬,走近那草叢,正如他所猜的那樣,在草叢中有不少冰雪。這些從雪山上采集來的萬年冰雪,即使放在這樣的地方,也相當不容易融化。有了那些冰雪,這條蛇自然能夠在這地方待著,而且隻在冰雪中待著,哪裏都不敢去。
有這條蛇在這裏,早就將那些想抄近道的藏民嚇跑了,哪裏還有人敢進去?
將那條蛇放在這裏的人,隻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從雪山上采集冰雪運到這裏就行了。
那森發出一聲大吼,將那條蛇遠遠地丟了出去。隻見那蛇落在地上,扭曲著鑽進了石縫中。沒有了冰雪,那條蛇在石頭縫中活不過一天。除非到了晚上之後,它能夠迴到有冰雪的地方。
苗君儒望著那森,說道:“有人故意把那條蛇放在這裏,這麼做的目的,是不想讓人們知道山穀內的秘密!”
那森問道:“你認為山穀內還有什麼秘密?”
苗君儒說道:“進去不就知道了?”
由於穀內的小路早已經被樹叢和雜草掩蓋,根本無法騎馬行走,所以大家隻得牽著馬往裏走。苗君儒的手裏揀了一根棍子,走在最前麵,邊走邊用棍子敲打麵前的草叢。那森用手牽著拉姆,跟在苗君儒的身後,不時低聲安慰拉姆。小玉每走一步都很小心,而她身後的屍王,則如小孩一般,興奮地看著周圍的景物,不時發出“喔喔”的聲音。
苗君儒低聲喝道:“嘎嘎弱郎,不要亂叫!”
屍王一聽苗君儒那麼說,伸了一下烏黑的舌頭,趕緊用手捂著嘴,露出頑皮的神色。
那森看到屍王的樣子,不禁問道:“苗教授,你叫他們什麼?”
在他的意識中,沒有哪個藏人的名字取名叫弱郎(僵屍)的。
苗君儒低聲道:“他的父母都是僵屍,他一生下來就是僵屍,而且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千年屍王。我見過你們的那個什麼活佛,他已經煉成了千年不死之身,要不是我身上有舍利佛珠,這屍王早就給他搶了去。”
那森的臉色一變,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進穀後,小路沿著山勢往右走,幾個人剛拐過去,就見眼前的情形與身後完全不同,地上寸草不生,所有土石都是紅褐色,在太陽光的映照下,滿眼皆紅,令人頭暈目眩。在這種光線的反射下,普通人的眼睛根本無法承受,稍有不慎,便有永久失明的危險。
苗君儒讓那森和小玉他們留在原地,他似乎早有準備,拿出一副防風墨鏡戴上,繼續往裏麵走去。
山穀的走向迴旋曲折,他獨自一人往裏麵走了兩個彎,見前方沒有了去路,道路被坍塌的亂石堵住。他抬頭看了看,見雪線的下方明顯有一處塌方的痕跡。想必是當年下麵的人在爭鬥時,槍聲引發了雪崩,冰雪攜帶著巨石翻滾而下,將路上的人全活埋了。天氣轉暖之後冰雪融化,隻留下這些大小不一的石頭。
他望著這堆亂石,發出一聲長歎,所有的人都埋在石頭下麵,連屍骨都無法找出來,還有必要在穀口弄那些玄虛麼?
他艱難地爬上那堆亂石,朝石堆的後麵望去,見石堆後麵的亂石中有好幾具骷髏。他爬下石堆,來到那幾具骷髏的麵前。從骷髏身上殘留的衣服看,都是頭人身邊的侍衛,旁邊還有幾支生了鏽的盒子槍,槍柄也已經腐爛。
越往前走,骸骨越多,而且很多都不成人形,東一塊西一塊的,已辨不清有多少人死在這裏。走了一陣,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最前麵一塊巨石下麵的那具骷髏,疾步走過去,盡管人已經變成了骷髏,但是身上那金絲線繡成的五彩藏袍變不了。他低下身,從骷髏的腰間找到了一塊玉牌。這塊玉牌的色澤與格布給他的那塊一樣,正麵是一尊座佛,背麵是蠅頭大小的藏文,內容是哈桑大頭人的家族背景和生辰。
有這塊玉牌,就足以證明躺在這裏的這具骷髏就是哈桑大頭人。當他的眼睛看清骷髏頭的後腦上的一個洞眼時,頓時大吃一驚。他隨手撿起骷髏頭,見額頭部位還有一個洞眼,比後腦的洞眼要大得多。很顯然,這兩個洞眼都是子彈穿透時留下的,進去的洞眼小,出來的洞眼大。
從戰場的物理學考慮,子彈絕對是由後腦進入額頭穿出。難道有人在後麵朝哈桑大頭人開槍不成?想到這裏,苗君儒不禁動容,誰會朝哈桑大頭人動手呢?
就算哈桑大頭人是被自己人殺了,那個人大可在事後潛入山穀,將人頭弄走便可除去痕跡與證據,完全沒有必要故弄那些玄虛。
他朝別的地方看了一會,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他從另幾具骷髏的旁邊撿了藏刀,挖了一個淺坑,將骸骨身上殘碎的衣物和一些隨身飾品埋了起來,又找了一塊長方形的石塊,在石塊上用藏文刻下哈桑大頭人之墓一行字,拱手朝墳墓施了一禮,心中道: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保佑我早日揭開整件事的真相,替你查到兇手。
他撿起玉牌,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將那具骷髏包好提在手上,向穀口走去。
作為異姓兄弟,他絕對不能讓這位義兄的骸骨永遠暴露在這種地方,必須得到應有的大頭人葬禮。而他,更有義務找到那個在背後開槍的兇手,讓義兄的靈魂得到安寧。
苗君儒走出山穀,見那森和拉姆正低聲說著話,兩人好像發生了什麼爭執。而小玉和屍王則站在另一邊,有些漠然地望著他們。
那森一扭頭看到苗君儒,急切地問道:“苗教授,裏麵有什麼?”
苗君儒說道:“隻有死人!”
那森驚道:“什麼?死人?”
苗君儒說道:“是的,都成骷髏了!”
那森問道:“那你手上提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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