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半夏就有曾聽過傳聞，不知顧家剛落戶此地就和她姐夫的李家村，為搶水截斷河道而大幹了一場。


    顧家兇狠的。


    不用周家參與，比顧家更早落戶的李家人就扛不住了，還是她外家那個村子李家人全部趕到才沒出人命。


    她爹挑大姑爺?shù)臅r候其實(shí)也有考慮到這一點(diǎn)的，哪天和那個李鬧掰了，這個李不就不好摻和家務(wù)事了。


    實(shí)在是周氏族人說好聽點(diǎn)是以和為貴，實(shí)則就是太慫了，她爹就說老周家男兒少了一份老顧家的血性。


    “如今嘛，在那燒磚的話，肯定要招人，離林家堡更近就是很好的借口，是不是你爹想怎麼出氣都很簡單了？”


    確實(shí)如此。


    態(tài)度好嘛，從那家人裏麵挑兩個老實(shí)的去搬磚，要敢嫌棄活重錢少，那就招和那家人不對付的李家人了。


    還能宗族一致對外？


    但，何須如此麻煩，要想出氣還不容易？看著顧文軒邀功的模樣，周半夏即使有想法，還是伸出了大拇指。


    要誇的。


    “主動權(quán)就在你爹手上了。”說著，顧文軒冷哼一聲，“居然敢說我?guī)[父一輩子吃不上兩個菜！”


    “可不，可笑至極，他老兩口要是之前不上我娘家，還能令人高看一眼，還偏偏隔了十一年了來姑爺家。


    蠢死了，不上趕著來礙我爹眼，等他哪天走了，我爹興許放下心結(jié)了，搞不好慢慢的和我大舅就走近了。


    結(jié)果，好了吧，我爹這裏都生怕他那一邊想占我便宜，他還老兩口上趕著來，我爹能不怕？”


    可不就怕壞了，你爹還沒有出門之前就左拜托你大爺爺，右請你倆姑婆看好了你姥爺你姥姥。


    大有他一旦不在家，你姥爺姥姥敢上門為難你，我老顧家不用出力，你姥爺姥姥都被他們二老收拾了之勢。


    畏之如虎啊。


    “一把年紀(jì)了，還想倚老賣老，不要我爹吃不吃這一套呢，他也就命好生了我娘，不然我早給他幾棍子！”


    你不愧是你爹親閨女，都喜歡直接動手，明的不行，暗的也要背後親自敲兩下悶棍，心裏才舒坦！


    顧文軒失笑搖頭，一邊將她發(fā)尾挽起用木簪插好，一邊笑道，“你這邊還算好，他們到底是外家，又遠(yuǎn)了。


    出嫁從夫，他要拿你是他們外孫女說事從中謀利，你這邊隨隨便便推出一個長輩都能壓住他羞死他。


    倒是我這嘍，那糊塗的老頭子，重不得輕不得，大哥就頭疼壞了，一提起老爺子，他就這樣子！”


    周半夏轉(zhuǎn)頭見著顧文軒苦吧著一張臉，頓時笑出聲，心想哪有如此誇張，你哥可不是你爹。


    孫子不是兒子，孫子到底還是隔了一層，不像當(dāng)兒子的對老子再失望，頂多就是惹不起總躲得起。


    到你哥這兒，看馬珊對二老態(tài)度便可知，他能對老爺子有多少孝心，哪會愁眉苦臉，巴不得看老爺子笑話。


    也是當(dāng)老人的不止過於偏心，還是個事兒精，這不連老叔明知老爺子上家裏住著有利可圖也不樂意了。


    “你知道老叔怎麼迴複大堂伯的吧，說老太太想哪天住他家隻要說一聲，他立馬去接老太太上他家。


    老爺子不行，老爺子心心念念著長子長孫，不是說不管就能放下，還是讓老爺子和他大哥過日子的好。”


    顧文軒自然已經(jīng)得知他老叔此番迴複，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的先扶起媳婦讓媳婦站穩(wěn)了，“老叔是想等咱爹娘迴來表態(tài)。


    他不是三叔，他知道我既然敢說出口被老爺子祖孫三人合夥算計，老爺子再否認(rèn)，沒用，我心裏已經(jīng)認(rèn)定了。


    三叔會相信我當(dāng)真以為自己想錯了，不然哪能還讓你好吃好喝地供著老爺子，老叔那人才不會這麼想。


    老叔是聰明人，他知道我就是看在我爹份上，老爺子說沒有，我懶得爭個輸贏，犯不著讓我爹在我娘麵前為難。


    所以想讓他接老爺子上他家養(yǎng)老送終，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最終還是要看咱爹娘迴來怎麼說。


    不用咱爹娘多說什麼，隻要咱爹當(dāng)著咱娘的麵說老四，二老就和你過日子吧，他一準(zhǔn)把老嬸哄得樂嗬嗬去接人。


    說來說去還是利益問題，隻有咱爹娘開口了，他才不擔(dān)心我們和大哥大嫂哪天不管二老了，讓他接下爛攤子。”


    周半夏隨著顧文軒扶著的力道慢慢轉(zhuǎn)身往炕前走去，聽著這話倒不驚訝，其實(shí)除此，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很多人，包括顧老叔在內(nèi)，統(tǒng)統(tǒng)忽視了一點(diǎn)，在還沒有分家之前，她公爹早已是他們顧家真正的主心骨。


    沒有分家之前日子過得舒服啊，什麼都不用操心，看似老爺子老太太當(dāng)家，卻處處有她公爹為他們排憂解難。


    如今嘛，把她公爹惹惱了，什麼都不想管了，老爺子老太太當(dāng)家能力就暴露了，一個個的都知道她公爹有多重要了。


    “不管怎麼說，把老爺子和長房拉開還是利大於弊的，等爹娘迴來，有些話還是你來和咱娘嘮嘮好了。”


    “知道的。”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是什麼大事，何況老人多大年紀(jì)了，還能好生供養(yǎng)個多少年。


    若能用錢財讓公爹自認(rèn)一生無愧於他父母，那更有價值了，不負(fù)公爹視她這個兒媳如同親閨女一場。


    不是誰都能做到如她公爹一般，至今還執(zhí)意不管是不是有兒子功勞，攢下的產(chǎn)業(yè)還必須要落在兒媳名下的。


    人心有偏。


    資產(chǎn)在兒子名下和在兒媳嫁妝名下，說是一樣的，有東西還不是他孫子孫女的，但實(shí)際上差別大了去了。


    換她，她做不到。


    “爹是好爹，我們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不能什麼都想要十全十美，有好爹好娘足夠了，其他長輩好不好意義不大。


    不拿你爺爺對比，老爺子還是有功勞的，沒有他，我們哪來的好爹，這麼想，心裏是不是舒服很多了？”


    顧文軒不置可否一笑，將人按在炕沿上坐穩(wěn)了，快速拿起炕床上折疊擺放的坎肩，示意周半夏伸出胳膊。


    周半夏見狀懶得說她自己來，就猶如此時飯廳能有多冷，還要她多穿一件馬甲再去飯廳是一個道理。


    說了，白說。


    “……大爺來了？我去前麵，你快去稟報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