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半夏老老實(shí)實(shí)地伸出胳膊讓顧文軒如願幫她穿上坎肩，就耳尖地聽到外麵顧大昌家的說話聲。


    “聽到?jīng)]？”


    “不奇怪，既然我讓大哥今天早點(diǎn)迴來，大哥不會等天黑上我們這兒。不急，他會在前麵書房等我。”


    “你還是快點(diǎn)去前麵的好。”這位可是稀客，不看自從搬進(jìn)來，他來過幾趟的，說是屈指可數(shù)一點(diǎn)都不誇張。


    周半夏見顧文軒還想幫她扣上盤扣，他不急，她著急了好不好，“麥冬！……快進(jìn)來，我這有麥冬，去吧。”


    顧文軒無語的，忍不住給了周半夏一記爆栗，“我發(fā)現(xiàn)你對大哥比我還好，不就讓他等一下，急啥！”


    幼稚的，又亂吃醋了，周半夏當(dāng)即瞪眼，“膽子肥了，敢敲我頭，本來就沒有你聰明，還下狠手。”


    “你就瞎扯吧，還下狠手？”


    “大哥來了，大嫂也快要到了。”


    “所以呢，我不能火急火燎的去前麵，慢才說明我有多重視你，可懂？不許我不在你身邊又把坎肩脫了——”


    周半夏連忙舉起一隻手，“噓，麥冬進(jìn)來了，你聽聽。”


    聽毛線，你都喊她快進(jìn)來了，她敢慢！“進(jìn)來吧，看好你二奶奶了。”顧文軒吩咐一聲，自覺出去。


    不出去不行，他媳婦兒再想維持人設(shè)，但真要把她惹毛了，問題嚴(yán)重了，不是多哄哄就能了事的。


    從內(nèi)室經(jīng)過外間，拿起茶幾上麵其中兩個木盒子，出上房剛到前麵，別說，還真被他媳婦兒蒙對了。


    大嫂可不就來了。


    “你們兩兄弟自管忙你們的，我?guī)Ш⒆尤メ犷^。”眼見顧二郎和顧文軒轉(zhuǎn)頭看過來，馬珊連忙先開口。


    小長鎖不依了。


    他想和他爹老叔一塊待著，倒騰著小短腿的小手一指，指向被抱著的弟弟，讓他娘先帶弟弟去後頭的就往前衝去。


    顧文軒見狀顧不上說一聲一起去後頭，趕緊快步上前抱起極有可能會摔倒的大侄子，見小家夥還摟著他的脖子一個勁的咯咯大笑，把他給哭笑不得的，給了小家夥屁股一巴掌，“等磕著了看你疼不疼——”


    “不會，我瞅了，我叔才不會讓我磕著。爹爹，我姥姥說她猜著你今兒一準(zhǔn)不會上她那兒坐坐了。”


    顧文軒聞言看向顧二郎。


    顧二郎搖頭，“你大嫂知道我今兒會早點(diǎn)迴來，迴來之前會先去一趟河西，一準(zhǔn)說了我今兒沒法上她娘家吃了再迴來。”


    顧文軒聽懂了，本來還想說先一起去後麵，就見顧二郎說著率先朝書房走去，他隻好抱著孩子跟上。


    “河西那頭去年不是整好了，我路過的時候就見著莊頭帶人在那頭比劃著，咋瞅著還要動工引水的樣子？”


    “你猜。”


    “找罵？”


    “我打算把造紙的，還有油紙加工啥的都給挪到那頭。”


    又瞎折騰了！顧二郎沒好氣地白了顧文軒一眼，“造紙還好說，那個油紙加工坊在前頭好好的挪它幹啥。”


    “不想讓我?guī)[父白賺租子了。”


    顧二郎腳下一個踉蹌，差點(diǎn)從書房前麵的臺階上摔下來，“說人話。”


    “那頭挨著集市，如今上那頭歇腳的人也多了，裏頭還都是桐油，剛好挪過去迴頭也省了來迴拉紙加工。


    再一個，等挪出來，那地方我還有大用，索性趁這迴一次搞定，往後不管哪個作坊要擴(kuò)張都無須改動了。”


    “你心裏有數(shù)就行，不要趁著你媳婦如今不管事就胡來了，照你這折騰勁兒，我真擔(dān)心有座金山都不夠你花。”


    顧文軒哈哈一笑，“也就眼下兩三年支出大，往後就安穩(wěn)了。從河西迴來有沒有見著三叔老叔他們嗎？”


    “有。”顧二郎略作遲疑，想想好像沒什麼可隱瞞，“從村尾迴來的時候遇上了三叔，他要去老叔家找老太太。


    聽他說兩個老人鬧別扭，老太太一早去了老叔家，老爺子一天下來隻朝食喝了一碗粥，我就陪三叔去了老叔家。


    到老叔家，聽老太太的話意，其實(shí)也沒啥，估計(jì)是老太太說啥把老爺子惹惱了，昨晚在炕上被他踹了一腳。


    老太太被踹惱了，一大早起來不搭理老爺子跑老叔那兒去了，我看了老太太也沒帶換洗衣裳啥的去老叔那兒。


    聽三叔說老爺子隻喝了一碗粥，她就罵咋不餓老爺子啥的立馬要迴去了，我和三叔老叔還送她迴老院。


    到老院，連三郎媳婦都帶孩子上三嬸那兒，家裏隻有大伯娘和二妞娘倆，老爺子一個人躺在屋裏頭。


    瞅著又可憐，我給他把了脈，身子骨還行，就是上火了，沒有啥大毛病，還問咱爹啥時迴來，說咱奶罵他老不死。”


    “後悔了吧，知道少哪個兒子都不能少咱爹了吧？哈哈哈……”顧文軒可沒有半點(diǎn)同情心情，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


    顧二郎見狀搖頭而笑，從他懷裏搶過兒子，拍了拍兒子小屁股，讓兒子下地玩著，“主要還是被大堂伯嚇著了。


    不說太爺爺在世，他有多得寵，大爺爺再咋惱他還是會慣他這個弟弟，換成大堂伯當(dāng)族長，說他已經(jīng)是在罵他了。


    他這輩子哪受過此待遇，就是二爺爺老罵他，還是心疼他的，一下子落差大了，大侄子當(dāng)族長，他是有些怕了。


    是怕，還不是後悔，就他那個人，到如今他還是隻會怕咱爹當(dāng)真不想搭理他，老叔又隻要咱奶，不要他。


    我從那兒出來的時候，他還說咱爹娘不在家，讓我和你大嫂多看著點(diǎn)，要讓弟妹順順當(dāng)當(dāng)把孩子生下來。


    還挺講究地說了好聽話，說不管是男是女，不管隨父隨母，他這個曾孫一準(zhǔn)讓咱顧家上下齊心，要護(hù)好了。


    可見他並不糊塗，心裏啥不明白，知道你當(dāng)真不待見他了，這不就惦記起你孩子來了，連上下齊心都說出口了。


    還有，不是我多心，他說‘上下齊心’這話的時候，聽著更像是想在我前麵罵三叔老叔，老叔當(dāng)時就笑不出來了。


    倒是三叔，不知聽出來了沒有，迴了老爺子一聲，瞅把你操心的，我二哥能不把家裏頭安頓好了才出遠(yuǎn)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