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驚唿之時,馬上那人縱身躍下,一步步走到跟前兒,竟握著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將她拉了起來!
兩人靠得極近,他的容顏也越來越清晰,雲(yún)鬟竭力掙紮,正無法可想,耳畔有人道:“主子,主子!”一聲聲著急唿喚。
雲(yún)鬟用力一掙,終於睜開了雙眼,這才發(fā)現(xiàn)人在臥房榻上,哪裏有什麼荊棘草叢,血火交加?隻是仍是受驚不輕,心怦怦亂跳。
在跟前兒的竟是曉晴,因睡在她的外間兒,半夜聽到她呻吟之聲,便忙起身來看,見她緊皺著眉,手足掙動,滿臉汗意,知道是做了噩夢,忙竭力喚醒。
見雲(yún)鬟醒來,曉晴便去倒了杯水,又去絞了塊濕帕子給她擦汗。
雲(yún)鬟緩緩喝了水,心裏那股幹渴駭然之意才淡了些。
曉晴試探問道:“主子是做什麼噩夢了?”
雲(yún)鬟本不欲說,隻是那場景委實(shí)真實(shí)而可怕,一時又無法入睡,便低低道:“我夢見……夢見了戰(zhàn)事!眳s刻意將那個闖入夢境的影子壓下。
曉晴睜大雙眸,猶豫半晌,才小聲道:“主子……是不是因?yàn)榱鶢斎ソ目,故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br />
曉晴原本並未上京,就隨著陳叔來至江南,趙黼便是晏王世子的事,卻是露珠兒來後,私底下告訴她的。
前些日子,坊間逐漸傳說有個晏王世子在錢塘帶兵,先是擊潰了鬼刀,又轉(zhuǎn)戰(zhàn)江夏口……曉晴雖知道,但因也明白雲(yún)鬟不願提起往日之事,故而也隨著諱莫若深。
近來隱約又有些戰(zhàn)事消息傳迴來……可園底下那些人因不知道雲(yún)鬟的真實(shí)身份,自想不到跟趙黼會有糾葛,也時常地說起來。
此刻聽雲(yún)鬟說戰(zhàn)事,便忍不住也說了出來。
雲(yún)鬟見她竟提起此事,不覺皺眉。
夏夜多雨,此刻窗外刷刷有聲,伴隨著轟隆隆地悶雷,雖開著窗,仍有些燠熱難當(dāng),加上心裏有事,越發(fā)難耐。
曉晴早察覺她不悅,忙垂頭陪笑說:“是我多嘴了。”
雲(yún)鬟凝視半晌,眼神微冷:“前日奶娘說給你說親,你隻不願,我當(dāng)是你看不上那徐家管事,倒也不為難你。如今索性問一問,你心裏是怎麼想法兒,究竟是看不上徐管事,還是……看上了別的什麼‘貴人’?”
原來雲(yún)鬟見曉晴忽然提起趙黼,不免想到前世的情形。
曉晴何其聰明,見她有疑心之意,口氣也是這樣,即刻跪地道:“我哪裏有看上什麼貴人?我心裏從來都隻有主子……方才問起六爺,也不過是因?yàn)槲羧盏氖拢懒鶢攲χ髯硬煌、我以為主子心裏也……才大膽問一句的,主子不喜,以後我一個字兒也不敢再說了,求饒恕我這迴!闭f完,就磕頭有聲。
雲(yún)鬟本欲警戒她兩句,見如此,反有些不忍,便道:“你若果然懂事,就是我的造化,你若心高誌大,我就沒法子了!
曉晴哽咽道:“我心裏委實(shí)隻有主子……絕不會什麼心高誌大,若真生了什麼外心,就即刻讓天打雷劈,死在主子跟前兒!
此刻外頭電閃雷鳴,她竟在這會兒起這樣的誓,雲(yún)鬟歎了聲,往後一靠道:“罷了,起來吧!
曉晴搖頭道:“我說錯了話,就罰我給主子跪一夜!
雲(yún)鬟笑說:“行了,跪壞了腿,明兒找誰伺候呢?”
曉晴這才敢起身,雲(yún)鬟將杯子遞還給她,正欲再睡,外頭一道閃電光映了進(jìn)來。
雲(yún)鬟年紀(jì)小時,最怕打雷天氣,每每要林嬤嬤陪睡,後來漸漸大了,又出來曆練這幾年,便沒了這宗毛病,隻是一見電光,仍是心裏顫栗而已。
曉晴從小兒跟著,知道她看不得這個,便忙細(xì)細(xì)密密地掩起帳子。
誰知雲(yún)鬟盯著這道白光,心底影子慌亂,竟想起一件極要緊的事。
曉晴正將杯子放迴桌上,忽見雲(yún)鬟撩起帳子,有些急地說:“去外頭叫個人,到旁邊周宅……把周爺請來。”
第215章
夜雨霖霖,水流遍地,可園的小廝打著傘,匆匆地來至周府門口。
半晌功夫,周天水從內(nèi)出來,略說三兩句,便也隨著前往可園。
古宅深深,燈火幽淡,從開著的窗扇內(nèi)看進(jìn)去,卻是燭光之下,崔雲(yún)鬟披著外裳,同周天水對麵而站,神色凝重地低語。
一刻鍾後,周天水別了雲(yún)鬟,出了可園後,迴到周宅。
但很快地卻又立刻開門出來,此刻周天水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裳,裏頭竟是勁裝短打,外麵又披著鬥笠雨掛等,底下人也已經(jīng)牽了馬兒預(yù)備。
周天水翻身上馬,馬蹄聲得得,飛快地消失在青石板路的街頭。
三月底,正是趙黼開拔前往江夏的時候,在京城之中,卻發(fā)生了一件奇事。
這日入夜,太常寺祭酒乘轎而歸,行過清水街之時,正是酉時之初。
兩個隨從打著燈籠在前,邊走邊悄聲閑話,有人說道:“這天兒有些陰陰的,不知晚上是不是會下雨!
旁邊一個道:“這幾天總是陰天,可雨點(diǎn)卻沒有一滴。一整個兒春天雨水都少的很,聽底下那些人議論,說是朝廷做的不大妥當(dāng)……所以老天爺降罪呢!
先頭那便說:“哪裏有這許多說法,不知是什麼人閑傳亂道的罷了,慣常也有個雨多雨少,哪裏都能拐到人為上頭。往年也有好些貪官汙吏,那豈不是都要年年旱澇的?”
“你說的有理,不過我隻是總覺著今年有些怪異罷了。幸而北邊兒倒是安靜下來了,多虧了那位鎮(zhèn)守雲(yún)州的晏王世子,不然遼國人哪裏有這樣安分呢!
“話說的對,如今世子去了江夏口,先前在錢塘那邊兒練兵,把浙東那裏的水賊打的落花流水,果然是個能幹的鳳子龍孫,跟其他那些草……咳,總之不一樣,隻盼江夏口也打個勝仗,這樣南邊兒北邊就都安寧了。”
“其實(shí)皇室裏也有幾個能幹的,比如雲(yún)州那位晏王,另外靜王也是個極好的,聽聞上次世子得罪了太子的人,還多虧了這位靜王爺從中周旋調(diào)停,才得無事呢!
兩個人悄然低語,正說到興頭上,忽然一陣夜風(fēng)吹來,竟有些沁人的寒意。
前頭仿佛有些煙霧飄過,一陣陣地蔓延開來,情形一時變得有些詭異。
兩人疑惑,停下話頭,提起燈籠打量,道:“如何好端端地竟起霧了?”
正說著,忽地聽見一聲低低嚎叫,仿佛是那獅子老虎似的狂哮……卻離得並不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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