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直接飛起一腳，將那妖物踹到街邊，阻止它繼續(xù)傷人。


    “還有一隻！”青玄落地後繼續(xù)壓製住了那妖物，同時張嘴喊道；另一隻半妖已經(jīng)追上了另外那名朝廷官員，嘶叫著就要下殺手。


    吳承恩抬手一摸，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宣紙，頓時心下一急。眼見得那官員便要一命嗚唿，吳承恩一咬牙，左手縮迴袖內(nèi)，再伸出來時，憑空多了一柄三眼龍頭火銃在手。


    時不我待，吳承恩順勢抬手便是一發(fā)火銃，朝著那半妖打了過去——


    砰！


    “急急如律令！”


    一聲斷喝！突然之間，一陣黑雲(yún)在街口團集，緊接著落下了兩道黃符分別劈貼在了那兩隻半妖身上。青玄看到這般情形，急忙向後躍了一步——半妖連掙紮都做不到，登時慘叫連連，跪地化為一股青煙。


    整個過程行雲(yún)流水，短到吳承恩來不及發(fā)出第二發(fā)火銃，便已經(jīng)全然結(jié)束。一個黃袍道士飄然落下，瞥了一眼吳承恩同青玄之後便不再理會，繼而大聲問道：“朝廷的大人，可安然無恙？”


    “腿！腿被那妖怪咬了！”倒在地上的那名官員帶著哭腔，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果然，那人褲子上全是血，中間還多了一個冒著青煙的小洞……


    吳承恩看清之後慌忙高舉左手，讓手裏的火銃落入袖中又立馬放下，這才急忙跑迴了李棠身邊。過了一會兒，青玄也走了迴來。


    街上已經(jīng)是人聲鼎沸，一群人圍著那黃袍道士感恩頌德，口唿上仙。相反，似乎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剛才也去除妖的吳承恩與青玄。


    不過，這倒正合適。


    “你這……”青玄忍不住開口說道。


    “許久沒練，生疏了……”吳承恩低頭扒拉著桌子上的吃食，勉為其難替自己辯解著。


    倒是李棠似乎頗感興趣，朝著吳承恩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什麼啊？”吳承恩明知故問，假裝糊塗道。


    “你的炮仗啊，倒是沒看個清楚。”看到吳承恩如此反應，李棠撅撅嘴：“又不是什麼稀奇，小氣的樣子。不過，倒是真響啊……你看你把這小家夥嚇得……”


    一番話，才讓吳承恩和青玄想起來剛才的那個靈物；隻見她躲在一塊糕點後麵，身子抖個不停。


    “你不用怕，剛才那是火銃，是用來……”吳承恩張口安慰道。


    “誰怕你那炮仗……”不等吳承恩說完，那靈物勉強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朝著遠處望了一眼：“我怕的，是那妖怪！”


    “那兩個妖怪已經(jīng)打走了。”青玄說道。


    靈物聽聞於此，麵露驚訝，指著那黃袍道士小聲顫抖著說道：“為何你們看不出來？他也是妖怪啊！”


    吳承恩愣了愣，同李棠說道：“她胡亂說什麼呢？”


    李棠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想了想後猜測可能是這靈物見得妖類同族死於非命，便怕了那黃袍道士……


    吳承恩笑了笑，說，那豈不是我們在她眼裏也是妖怪？


    “不對……”


    隻有青玄，皺著眉悄悄說了一句，同時朝著那黃袍道士張望了一眼。吳承恩和李棠看著青玄如此凝重，也轉(zhuǎn)頭順著青玄的目光一望——


    那道士的脖子上，掛著一枚正在冉冉發(fā)出兇光的紅錢。反倒是周圍的人仿佛都對這兇光視而不見，隻有那血色的光芒張牙舞爪，似乎正要吞噬掉身邊的一切……


    ☆、第十章  鬼市（上）


    從未時起，尚膳監(jiān)的大廚便早早地跪在門檻旁邊，等待著皇上今天的口諭。沒多久，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門口，也不寒暄，眼睛朝上傳達了皇上的意思後即刻徑自轉(zhuǎn)身離開；那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跪在自己麵前聽宣的是一個泔水桶。


    太監(jiān)的腳步聲消失後，大廚這才長出一口氣；跪在身後的徒弟急忙過來扶了自己一把。


    “皇上說，準備的糕點不錯。”大廚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汗珠，淡淡說道：“尤其是那黃花餅……皇上這都連著吃了三天了。”


    “所以，是喜訊？”徒弟在一旁聽到此，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嗯，皇上賞了不少銀子……”大廚忐忑的心情總算是得到了一絲緩解，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伴君如伴虎，在自己之前掌管著尚膳監(jiān)的廚子十個裏麵有六個都死在了任上。


    他們是被賜死的，一朝龍顏怒，人頭不周全。


    所以，今天自己早早聽說皇上有口諭要傳尚膳監(jiān)時，大廚已然心如死灰。未曾想到，竟然是好消息……


    黃花餅……對對對，要緊的是這個。大廚拿定了主意，急忙讓自己的徒弟放下手裏的活兒，跑著去一趟光祿寺準備飛鴿傳書，讓他們的外派抓緊多采買一些黃花餅迴來。算算日子，那些外派的官員此時應該已經(jīng)到了南疆的黃花鎮(zhèn)吧……雖說冰窟裏那一百多斤仍然鬆軟可口，但是終究已經(jīng)是去年的東西。既然皇上點名了說這東西“好吃”，自然是得買新鮮的備著了。


    難得有皇上能夠連吃三天都不膩的糕點，這不，今日裏皇上還吃了兩塊；大廚感歎，如果每一樣天下美食都能獲得皇上如此的青睞，那自己的工作就簡單多了。


    隻是……大廚瞅著那黃花餅，不禁入了神——這玩意有那麼好吃嗎？當初采買迴黃花餅，大廚和徒弟們就都嚐過，不過是個邊疆小鎮(zhèn)的特產(chǎn)，吃個口味新鮮而已，甜香可口也沒錯，但一定說它是什麼珍饈美味，似乎還有些勉強……


    對於一向喜怒無常的聖上來說，如此鍾情一種食物，確實也太過反常了。


    心裏麵抱有同樣疑問的，不隻隻是大廚一個人。


    “皇上午後吃了萃雪芙蓉糕、黃花餅、冰須絨和八方報喜。”禦花園的角落裏，一個小太監(jiān)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對站在另一麵的麥芒伍畢恭畢敬。


    麥芒伍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那小太監(jiān)立刻起身，匆匆離去。


    已經(jīng)連續(xù)三日了，皇上都沒有換掉那黃花餅。這和往年吃上一口便再也不提這一茬可不太一樣……


    皇上用的膳食事關重大，乃是光祿寺全權(quán)負責，別的衙門一貫不許過問；但是有幾樣朝廷之外采集而來的糕點、小吃，一直都在錦衣衛(wèi)的監(jiān)控之下。


    這黃花餅便是其一。究其緣由，隻是因為這些小吃的發(fā)源地雖然都是朝廷的“領土”，卻不是朝廷的“地盤”。小心駛得萬年船，定要防著一些花招才是。


    畢竟尚膳監(jiān)隻能測毒，卻查不出別的東西。


    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弄來幾個皇上吃的黃花餅。隻要交到鎮(zhèn)邪司手裏，便能一知究竟；可是，從五寺手裏拿別的東西還好，這皇上要服用的膳食卻含著別的意味。但凡自己碰了皇上吃的東西，萬一龍體出了狀況，那鎮(zhèn)邪司可是萬萬擔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