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為此事搜集了許多素材,如果寫成了,就能登在頭版上。如果人咬狗是新聞,那鬼嚇到沃爾夫也是新聞了。想想我該怎麼寫啊——‘有名的軍火巨頭,從小離經叛道,飽經滄桑,不懼軍事法庭的調查,卻怕夜晚宅子裏的鬧鬼聲?沃爾夫的鬼究竟有多麼可怕?’你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報道吧,是不是?”
沃爾夫怒目而視:“那你想怎樣?”
“我們也許能做筆交易。你放我一馬,我也放你一馬。”我聽到身後的門響了。
這完全沒用。杜德利·沃爾夫沒準會被某些東西嚇到,但絕對不會被記者嚇到。“沒有記者,”他吼著,“敢勒索我——”
隨著沃爾夫的視線轉向門口,他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我急忙轉身,以為身後出現了鬼。但是沒有鬼,隻有唐寧站在門口。他的臉色非常蒼白,聲音微弱得像耳語一般。
“有人,”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用蠻力弄開了槍械室的一個展箱。丟了四把槍。還有……”
他停下來緩了口氣。在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之前,大廳裏一片死寂。
“四把槍,”他最後補充道,“還有子彈!”
第08章 丟失的槍
這忽然提醒了我們,這次的捉鬼調查絕不會是輕輕鬆鬆的遊戲。沃爾夫盯著唐寧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衝向他。站在他正前方的我不得不向側麵一躲,閃出一條路來,以防被他撞倒。他急匆匆地衝了過去,好像已經把我給忘掉了。
唐寧欠身讓他過去,然後轉身跟在他身後。高爾特有些緊張地看了看馬裏尼和我,剛想張嘴說句話,又改變了主意,急忙跑向他們。凱瑟琳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馬裏尼看著她:“如果那個鬼就是偷槍的賊,那他準是沒打算幹什麼好事。從今以後,我們最好一起行動,這樣安全些。”
她領著我們穿過大廳,走向樓梯那兒的門。我所有對武器的知識,都來自於在大學時代參加美國後備軍官訓練隊的那段時間,以及偵探小說中的描述。但是當我一站在沃爾夫的槍械收藏室裏,我就很清楚沃爾夫的收藏足以讓世界上任何一個槍械收藏家、博物館感到汗顏和嫉妒。而且我懷疑在這個國家裏的任何跟槍有關的供應商耳朵裏,他的大名都如雷貫耳。事實上,他的收藏並不僅限於某一種槍支類型,他對槍支也沒有特別的收藏興趣。換句話來說,他的博物館裏無差別地收藏了一切能夠搜羅到的槍械。
屋外窗戶上鑲著密集的鐵條,屋內除了一個小書架和辦公桌之外,擺滿了槍。四麵牆,高至屋頂,整齊地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槍支。右側從窗戶邊開始看,是最早至十四世紀的火繩槍;順時針看過去,是各式各樣的火繩槍、齒輪簧板槍、燧發槍、著發槍,以及最新的裝備彈匣和彈藥筒的二戰時代槍支。這兒也存放著幾件不同的東西,比如盔甲、幾把劍、十字弓、幾把戟,還有一些火藥筒。
而屋子中間則立著幾個玻璃展櫃,裏麵擺放著特殊的展品。其中的一個展櫃裏擺著跟曆史進程有關的槍支——名人用過的槍,比如安妮·奧克利、懷特·厄普、道爾頓男孩、約翰·保羅·瓊斯、比爾·考迪和約翰·迪林格用過的槍。旁邊還擺著柯爾特式手槍、決鬥手槍以及一個貼著“特殊用途”標簽的專類展櫃。
這個貼著“特殊用途”標簽的展櫃是他們檢查到的最後一個展櫃。秘書指著擺列在展櫃裏的一排排槍支:
“我發現這些槍,”他說,“散亂在特殊用途展櫃裏。當我把他們仔細分類各歸各位之後,才發現其中的兩把展品不見了。這看起來好像是有人故意弄亂展品的順序,好讓我們注意不到槍支的丟失——”
馬裏尼翻開箱子頂部的合頁,檢查著鎖。“門閂折斷了,而斷麵鋸齒狀的缺口說明——”他迅速環顧了一下屋內的情況,發現附近的幾把軍用來複槍,然後繼續說道,“門閂應該是被裝在槍上的刺刀挑落的。”
沃爾夫盯著展櫃,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唐寧在一旁不自在地晃動著。我擠了進來,正好奇特殊用途的槍都是什麼樣的,然後發現這展櫃裏許多東西的外形看起來都不像是槍。這很明顯,是千奇百怪造型的槍支大匯總。每個展品下方都有張寫了字的小卡片,對此展品進行簡單的說明。例如:阿帕奇手槍——內含手槍、銅指和匕首,偷獵者凱恩手槍,比利時口琴,東印度火繩手槍——內含手槍、斧子和匕首,“我的好朋友”科考-達斯特手槍,英國達可-伏特燧發槍,筆手槍,芝加哥手掌保衛者手槍……
兩張卡片的上方,沒有擺放著槍,馬裏尼大聲地讀著其中一張卡片上的字:“坎貝爾和哈裏斯彈簧槍,點二五口徑,”他望著沃爾夫說,“彈簧槍是什麼?”
“是一種設陷阱用的槍,”沃爾夫答道,他的眼睛仍緊盯著展櫃,“綁在樹上或固定在地上,用線穿過扳機上的小洞,然後把線延伸到動物可能經過的地方。碰了線的動物就會——”
馬裏尼點了點頭。“明白了,不過我不太喜歡這玩意,”他讀了讀第二張卡片,“背心口袋模型手槍,小型五發點二五口徑手槍。扳機和槍管皆可折疊,容易攜帶,可以放入內衣口袋或女士錢包中,不易引起懷疑。重量:五點五盎司。折疊後長度:三英寸。”他停了一下,補充道,“偷槍的家夥口味還真特別。這些槍很值錢嗎?”
沃爾夫已經走到了窗戶下的辦公桌旁。
“不,這兩個東西都是現代貨,”他抽開一個抽屜,“唐寧,你不是說四把槍嗎?那兩把——”
秘書轉過身來:“抽屜的鎖也同樣被撬開了,兩把點三八打靶槍也不見了。”
沃爾夫有些哭笑不得。“忘了那兩把槍吧。那兩把槍是我今早拿走的,我也沒有撬鎖,”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硬紙盒,揭開盒蓋,檢查盒子裏麵,“你說的彈藥丟失了,就是指這個嗎?”
唐寧點了點頭。“是的,今天早上,這盒點二五的子彈尚未開封。而現在,裏麵少了六發子彈。陷阱槍裏可以裝一發子彈,背心口袋槍則能裝五發,”他的聲音仿佛是在宣布逮住了幾隻眼鏡蛇。我知道他現在心情如何。那把裝上了子彈的陷阱槍,現在不知道被安裝在什麼地方,這可不是好事。
“你拿走的那兩把槍,沃爾夫,”馬裏尼問,“現在在哪兒?”
他一臉鬱悶地迴答:“我自己拿了一把,給了我妻子一把。鑒於現在這宅子裏的情況,我認為——”
“裝了子彈的?”
“是啊,還用問嘛。”
馬裏尼不安地掃了一眼我們周圍的這些致命武器,然後靠近沃爾夫,看著拉開的抽屜說:“槍支收藏者們通常會為他們的收藏品裝上彈藥嗎?我還以為這些槍都很貴,不會拿來射擊用的。”
“射擊?”沃爾夫嚇了一跳,“當然不。外麵有個打靶場,這抽屜裏平時放著幾把口徑不同的打靶槍。”
馬裏尼又迴到特殊用途展櫃那兒,抬起玻璃頂蓋,順著燈光往裏麵看去。“丟失的槍是這個展櫃裏的吧?”他問道,“最後看到這兩把槍,是什麼時候?”
“不到三小時前還在這裏,”沃爾夫答道,“上周在邁阿密,我去班納曼&金鮑爾那買了一把達可-伏特手槍,那時我們正把這槍放進展櫃裏。為何對玻璃感興趣?有指紋?”
馬裏尼探向隔壁的展櫃,左顧右盼地研究著展櫃的玻璃,接著他又靠近另一個展櫃,重複這套動作。然後他迴答:“答案是對,但又不對。這兩個箱子的玻璃上都留下了許多掌紋和指紋,但是特殊用途展櫃上留下的痕跡卻非常少。很明顯,我們應該把那個鬼排除出嫌疑人的名單。”
高爾特眉頭一皺:“為什麼?”
“嗯,”馬裏尼淡淡說道,“如果我是個最近才從墳墓裏跑出來的鬼,我不會擔心是否留下指紋。我能想象出鬼偷槍的場景。我甚至能在腦海中構想出鬼拿刺刀挑鎖的畫麵。民間傳說中擁有很多離奇的故事,這件事也能算得上吧。但我還是不敢想象這個鬼用裹屍布小心翼翼擦掉指紋的場景,你呢?”
高爾特眉頭緊鎖:“我從未聽說過鬼還能跟指紋扯上關係。”
“對呀,”馬裏尼承認道,“我也沒聽說過。但換了是人的話,這就很合理了,”他轉向沃爾夫,“我建議你現在立刻去辦兩件事。”
“什麼事?”
“把屋子裏所有的彈藥集中起來,然後鎖進保險箱裏——如果你有保險箱的話。然後將你船夫的失蹤和手槍的失竊的情況報告給警察局。”
沃爾夫一臉怒容:“等到必要的時候,我會報警的。這兩把槍不會跑太遠,它們肯定在這棟房子裏,我要找到它們。”
“就在這裏?你為何如此確信?”
“警鈴整天都開著,沒有菲利普的允許,任何人都沒辦法隨意出入這棟房子。而我給他下了命令——”
“這警戒係統有控製中心?”
沃爾夫點了點頭:“就在大廳的樓梯下麵,有按鈕,平時是鎖著的,隻有我有鑰匙。”
馬裏尼永遠不相信鎖和鑰匙的勾當:“這兩把鎖都被撬開了,也許我們得趕快去看看那把鎖了。”
他衝向大廳,沃爾夫眨了眨眼睛,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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