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馬裏尼在大廳裏。他剛剛還到我身旁,現在已經悄悄消失在後樓梯了。他的行為鬼鬼祟祟的,看起來沒幹什麼好事。我也不清楚是怎麼迴事。我絕望地搖了搖頭,裹起身上的毯子,迴臥室去了。
臥室的電話是內線電話,牆上掛著幾個按鈕。我拿起話筒,按下了凱瑟琳的名字。她已經在電話那頭等著我了。
“羅斯,”她很快地說道,“弗林特在懷疑你,是不是?”
“嗯,事實上,他這樣暗示過一兩次。剛剛你那舉動是什麼意思?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弗林特。他正盯著我們呢。唐寧告訴他說,我父親曾經威脅把我從遺囑中踢出去。”
我努力集中著注意力:“什麼意思?我的情況跟這事有什麼關係?我不明白。”
“弗林特認為這就是你的動機。所以我對他說,我們現在見麵都不講話了。我跟誰結婚,也不會跟你結婚的。我說你是個笨蛋,”她的聲音顫抖著,楚楚可憐,“親愛的,我真想你在我身邊。”
“等我找到我的褲子。”
“羅斯,別!弗林特會以為——”
“讓他以為去吧。他怎麼想都沒關係。還有,他剛剛也跟我聊過天了,看起來,他並不相信你的話。”
“我很擔心他不信,所以我剛剛才在他麵前表演了一下。我想能讓他親眼目睹的話,他或許會相信。我們最好裝作——”
夠了。“不!”我平靜地反對道,“人生真是太他媽的複雜了。我來了——”
我的身後,一個命令的聲音響起:“羅斯,掛上電話!”我轉過身來。馬裏尼在我身後,他奪過我手中的話筒。“是誰?”他耳語道。
“凱瑟琳。你怎麼啦?為什麼——”
他嘴湊近話筒,小聲說道:“我是馬裏尼,掛電話了,離電話遠一些。等會兒跟你解釋。”
然後,他向我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羅斯,如果你跟上次偷聽的時候一樣,再滑一跤的話——”
“偷聽?但是怎麼——”
“我剛剛繞過弗林特,先到了圖書館。我把圖書館的電話藏在了一堆書裏,並把話筒拿了下來。現在,我們可以使用這現成的竊聽器了。如果他沒有聽到你剛剛的那些不知從哪裏傳來的話,我們也許能夠得到更多的線索。你想上法庭玩一圈嗎?”
“求之不得,”我發著牢騷,“我的神經係統需要平和與寧靜。”
馬裏尼突然指了指電話,使勁向我招手。我平息了下來,從沃爾夫的衣櫥裏找可以穿的衣服。這些衣服不是太短,就是太寬,一件合適的也沒有。我不得隨便摸了一件,把自己塞了進去。
馬裏尼把耳朵黏在電話聽筒上。當我從頭上套進一件襯衫時,他轉頭看了看我。“迴你的床上去,裹好毯子,”他說,“弗林特不會允許你四處走動的。”
“不,”我抗議,“我已經跟凱瑟琳約好了,我不在乎副探長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的想象力太豐富了。現場直播情況怎麼樣?”
“直播現在暫停了。哈格德說他一個人住——就在瑪莫羅奈克的桑德景觀公寓。他說菲利普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正在床上。沒有人能作證。他住的地方離這兒隻有五分鍾車程。他堅稱書房裏的指紋肯定是幾周前留下的,他不記得確切的情況了。”
“弗林特繼續追問。高爾特說他和哈格德上周星期六的晚上就在這兒,而就在那之後,沃爾夫突然決定把書房鎖起來,不準任何人接近。自然而然的,弗林特想挖掘更多內容出來。醫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而現在,弗林特正在嚇唬他。我倒希望——”
他忽然停下嘴,全神貫注地聽著電話。我立即跑過來,湊在電話旁,但是馬裏尼耳朵緊緊蓋在聽筒上,我什麼也聽不到。看他臉上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錯過了頭版新聞。
“哈格德說了?”我對他耳語。
馬裏尼點了點頭,向我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我轉過身去關上了門,急匆匆地衝向凱瑟琳的房間。她房間的門虛掩著,我輕輕地推開了門。
“凱瑟琳?”
“弗林特會找你麻煩的,”她說,“他等會兒看到你——”
“他不會的,”我插了一句,“他正忙著呢。你的電話在哪兒?”
她還沒有迴答,我就發現了,電話就在床邊的桌上。我坐下來,拿起話筒。
凱瑟琳走了過來:“你和馬裏尼都在幹什麼?到底是怎麼——”
我食指豎在嘴前:“噓!弗林特-哈格德電臺正在進行現場直播。坐下來,什麼也不要說。我們正在收聽呢。”
哈格德聲若蚊蠅,聽起來很遙遠,但是吐字非常清晰,我聽到了他故事裏的所有要點。
“那張照片裏的人,”他說,“他切斷了電話線。唐寧發現他在書房裏,檢查著沃爾夫的私人文件。他喊了沃爾夫。高爾特和我……等著,說話。十分鍾之後,唐寧迴來了……緊張,心慌……說沃爾夫找我。我去了。那個陌生人……是個fbi特工,名叫加納……在勒索沃爾夫。當他打算……”
“fbi的人?”弗林特那個時候肯定腰桿一挺。他的聲音穿過話筒,傳到我耳朵裏,“沃爾夫是怎麼知道的?”
“身份證。我之後看到了。”
“嗯,這個人我可以查查。他用什麼勒索沃爾夫?”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沃爾夫打了他一拳,把他放倒了。當我到那兒的時候……”哈格德的聲音有些勉強。弗林特也有些不大想聽,但他還是迫使哈格德說了下去。
副探長命令道:“繼續說!”
哈格德的聲音更小了,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聽清楚。
“當我到那兒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死了。”
弗林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鍾。我也屏住了唿吸,凱瑟琳抓緊了我的胳膊。
“羅斯,怎麼迴事?”
“重磅炸彈啊,”我小聲說,“哈格德認出了那個鬼。他一周前在你父親的書房裏見過這個人。而他doa【注:doa是death on arrival的縮寫,常用於病人入院或警察驗屍的場景下,意思是送(到)達時已死亡。羅斯在這裏使用了字麵的意義來表明此神秘人物那晚上的行動狀況。】了。”
“doa?”
“就是來了,然後死了。”
然後弗林特說話了。他的聲音像是在下判決:“你們為什麼當時沒有報警?”
哈格德絕望地說:“我想報警的。但是那個時候沃爾夫……報紙……沃爾夫夫人支持他。我們吵了——”
“她也在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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