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點頭。
魏惠王長歎一聲:“唉,都是它們害了寡人哪!”
惠施、朱威互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魏惠王慨然說道:“寡人自來世間,隻會羞辱他人,未曾受到他人羞辱。此番徐州之行,這一課算是補上了!現在想來,田因齊羞辱得好哇,寡人連做二十餘年的夢,讓他一下子羞醒了!”
惠施應道:“陛下,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唉,”魏惠王長歎一聲,“這麼晚了,寡人卻睡不著,坐在這兒思來想去,總算明白一個理兒:錯不可怕,怕的是不肯認錯。這些年來,寡人一錯再錯,卻死要麵子,不肯認錯,終於釀成今日大錯。今天晚上,寡人並無他事,隻想麵對一地碎石,向天下認錯,請二位愛卿來,隻是做個見證!
惠施、朱威聽聞此言,各跪於地,泣道:“陛下——”
“惠愛卿說得好,亡羊補牢,未為晚矣。寡人召二位來,還有一事,就是補這破牢。二位愛卿——”
惠施、朱威齊道:“微臣在。”
“你們所擬的改製條陳,寡人也都看了,璽印這也加蓋了,放手做去。昔日勾踐臥薪嚐膽,十年而雪奇恥大辱。寡人不如勾踐,二十年總也夠了吧!”
惠施泣道:“陛下有誌如此,魏國不治,當無天理!
話音剛落,毗人急急走進,將一份邊關急報呈送魏惠王:“陛下,邊關火急軍情!”
魏惠王拆函閱之,麵色漸變。
惠施、朱威麵麵相覷。
惠王將信函慢慢遞給惠施。惠施閱過,麵色也是變了,順手又遞給朱威。
“田因齊,”魏惠王陡地將拳頭重重砸在幾案上,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你——欺人太甚!”
惠施急道:“陛下——”
魏惠王轉對毗人,一字一頓:“敵寇襲境,敲響警鍾,通知百官,緊急朝會!”
“老奴遵旨!”
不一會兒,連續不斷的敵寇犯境鍾聲從魏宮傳出,響徹在大梁上空。大梁城裏一片驚亂,百官各從夢中驚醒,穿好冠帶,馳向王宮。
三更時分,百官畢至,魏惠王麵色冷凝,目光嚴厲地掃視眾臣,連掃幾遍,沉沉的聲音略顯沙。骸爸T位愛卿,聽到這鍾聲了嗎?”
百官異口同聲:“聽到了!”
魏惠王說得非常緩慢,卻極具感染力:“這是敵寇犯境的鍾聲!寡人自繼承大統以來,立政二十二年,征伐的鍾聲聽過無數,敵寇犯境的鍾聲卻隻聽過兩次。第一次是秦人,從西邊來!這一次是齊人,從東邊來!”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魏惠王的聲音依舊緩緩的:“諸位愛卿,寡人年歲日高,百姓生活日苦,魏國不想打仗了。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田因齊自封為王,盛情相邀寡人。為求睦鄰,寡人不計身價,應邀赴徐州為他捧場,不僅未得好遇,反而受他百般羞辱。寡人尚未找他算賬,他倒領兵打進寡人的家門口了!”
眾臣無不麵麵相覷。
魏惠王突然抬高聲音:“田因齊羞辱寡人,寡人可忍。田因齊興兵犯境,羞辱我堂堂大魏,你們說,寡人還能忍嗎?”
眾臣激動萬分,齊聲吼叫:“誓抗齊寇,為陛下雪恥!”
魏惠王聲如洪鍾:“不是為寡人雪恥,是為你們自己雪恥!是為大魏國雪恥!諸位愛卿,任何來犯之寇,無論他是秦人、齊人、趙人還是韓人,都是寡人的敵人,也是大魏的敵人。寡人欲舉傾國之力,寧可粉骨碎身,不做亡國之奴!”
百官齊道:“誓死追隨陛下,保家衛國!”
魏惠王將目光落在朱威身上:“朱司徒,除去各地守備,還能征調多少兵馬?”
朱威跨前一步,朗聲稟道:“迴稟陛下,可征調鐵騎一萬,武卒四萬。另有蒼頭十萬可供征役!”
“好!”魏惠王一揮拳頭,“諸位愛卿,齊將田忌率兵五萬來襲,寡人也有精兵五萬,哪位愛卿願意領兵禦敵,雪寡人之恥?”
公子卬用肘頂下陳軫,陳軫遲疑有頃,出列奏道:“陛下,微臣保舉一人,可迎戰齊寇!”
魏惠王看他一眼:“愛卿保舉何人?”
“安國君!”
朝堂所有目光盡皆落在公子卬身上。
公子卬精神一抖,出列奏道:“啟奏父王,兒臣願意掛帥出征,代父王教訓齊人!”
魏惠王看也不看他,麵向眾臣:“還有何人願意領兵禦敵?”
安國君話已出口,眾臣無與爭鋒,紛紛低頭不語。
魏惠王轉向公子卬:“安國君聽旨!”
“兒臣在!”
“封安國君為大將軍,張猛為副將,點三軍五萬,迎戰齊寇!”
“兒臣領旨!”
“陛下,”朱威急了,跨前一步,“張猛在西河一線,秦人——”
魏惠王斜他一眼:“秦人不是尚未到嗎?”
朱威正欲再奏,惠施扯下他的衣角。
“卬兒,”魏惠王看向公子卬,“軍情火急,你速去準備,辰時點兵,卯時出征!”
“兒臣領旨!”
“還有,”魏惠王略略一想,叮囑道,“田忌精通陣法,用兵詭詐,你當小心布陣,堅守城池,萬不可輕易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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