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幾筆?”我就奇怪了,這事不算過去了嗎?還能從闞姐身上賺到錢?
海叔笑道:“當然了,他們這種人幹的虧心事多了。這次咱事給他辦成了,她少不了還找咱們,你就瞧好吧。”
“不對啊!這事咱也沒算給他們辦成啊,那丫頭過一年不是還得找他們索命?咱這不也算騙人嗎?”我忽然又感覺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雖說闞姐、小王不是好東西,但是這麼大的事,騙人總是不好。
海叔道:“這事咱不騙人,我不是告訴他們了嗎?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花錢買命,快活一年是一年吧,欠了人家的早晚要還的。”
海叔在旅行包裏數出五十萬:“子乾、紅兵,明天按地址把這錢送到丫頭家去吧,鬼帳咱可不能賴。她昨天晚上給父母托夢了,你們去送錢保準沒麻煩,把錢扔下就走,別說什麼。”
“這給你們,一人十萬。”海叔又數出二十萬。
“海叔萬歲!”範紅兵接過錢叭叭的親了兩口,喜道:“晚上我就去我女朋友家,這小半年跟著海叔賺了十多萬了,也去顯擺顯擺,讓她家總是瞧不起我。”
十萬啊!對我來說這是相當大的數目了。大學畢業後上這一年多的班總共也沒賺到五萬,但心裏有個疑惑想不明白,這錢我先沒接。
我兩手搓了搓,對海叔道:“海叔我問你個事唄。”
“嗯,你說。”海叔把剩下的三十萬放在桌子的抽屜裏。
“你看這行我一點都不明白,您把我招進來什麼忙都沒幫上,兩天就給我十多萬,您這是圖啥啊?”我心說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多,這個我必須問明白。
“你海叔也不是生下來就會這手藝啊,慢慢學唄。”海叔一拍大腿道:“跟你說實話,我花錢在人才市場買了幾千份檔案,前後半年就挑到了你和紅兵兩個人。”
“我還是被挑中的?”我更迷糊了。
“那當然,這行也不是誰都能幹的。”海叔道:“這跟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姓名五行都有關係,反正說多了你現在也是不懂,慢慢學吧。”
“哈哈,我當初才來的時候也是像你這麼想的。謝謝海叔!”範紅兵摟著十萬塊錢在地上轉了個圈。
海叔打了個唉聲道:“我年紀大了,你倆好好幹、好好學,以後我還得靠你倆養活呢。”
我還是覺得海叔沒把話說全,但哪裏有問題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反正有錢不賺是王八蛋,擺桌子上十萬塊難不成我還不拿?
“那就謝謝海叔了!”我伸手拿過錢,心裏盤算,上班一天一宿收入十萬零一千,這工作實在不錯:“海叔我看你這買賣挺賺錢啊,為啥不換個大房子?買臺好車?”
“咱這叫封建迷信。”海叔笑道:“你見過誰租兩層辦公樓開個抓鬼服務有限公司?”
海叔說得我恍然大悟,不禁啞然失笑。
連著兩天沒什麼正經活兒,到也落得清閑。第三天頭上司機小王打來電話,說闞姐晚上在貴賓樓設宴答謝海叔。
闞姐坐在中間,左邊坐的司機小王,右邊是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渾身名牌、滿臉戾氣。真別說,這小子和小王都一個死樣,到是挺般配。海叔和闞姐坐對麵,我和範紅兵相陪。上次聽範紅兵講了小王和闞姐滾床單的事,這一見他倆坐在一起我就說不出的惡心。公安局長一家也真夠亂的,薛局長在外麵睡別的女人時他自己的媳婦也和別的男人老漢推車,看樣子還真是有花錢買不來的東西,當再大的官也有辦不到的事。
“多虧了老陳,一下就治好了我的失眠,今天可得好好謝謝你們爺仨。”闞姐麵帶笑容,撒謊不用打草稿。
“沒啥,拿錢幹活兒應該做的。”海叔不客氣,伸筷子夾了一段海參,吧嗒一聲放在了嘴裏。
這一桌有好幾道菜我叫不出名字,反正鮑魚、魚翅、海參、螃蟹該有的都有了,估計沒個幾千塊是下不來。範紅兵最沒出息,風卷殘雲緊著往嘴裏劃拉,就這個德行也難怪他女朋友爸媽看不上他。
闞姐歎氣道:“要說這世道實在是不好混,好人難活壞人就金銀滿屋。”
我暗笑,這話能從你這種人嘴裏說出來?可不是,我這好人白念了四年大學,到最後還得出來跟著人家學抓鬼。你們這種壞人殺人放火什麼都幹,結果卻是大富大貴。
闞姐繼續說道:“我家孩子他爸非要做個清官,每個月就那麼點工資。現在物價多高啊,沒辦法,逼的我這女人出來做生意賺錢。”
“是,這年頭都不容易。”海叔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話。
我就忽然想到個問題,在這闞姐眼裏得到什麼程度才能算是貪官?誰是他眼中的壞人?拿著我們納稅人的錢自己弄了七、八套房子還成了清官,照這麼說清官可實在是太好當了。
“這是我兒子薛辛明。”闞姐比了一下旁邊那滿身名牌的小子道:“這孩子也不容易,年紀不大也得出來賺錢。這不開了個房地產公司嘛,遇見點麻煩得請教請教他海叔了。”
要這還算不容易那我就得死了,二十多歲就是房地產公司的老板,這就是純粹的官二代。我心裏暗罵,這小子是我們屌絲的死敵。
薛辛明一臉不耐煩,勉強點了點頭道:“我在城南拿了塊地,準備弄一個cpd高檔住宅小區。誰成想才開工沒幾天就摔死了倆工人,前幾天一塊磚頭還砸死了我的項目經理。三條人命賠了幾百萬,這太他媽邪門了,現在停工不敢幹了,你說到底咋迴事?”
嗯,說到正題了。我心說看樣海叔前幾天說還能狠狠賺他們家幾筆錢是沒錯了,這可是個大活兒。
海叔是見了酒就不要命的主,這會兒工夫茅臺就喝了半瓶,手裏晃悠著半杯白酒道:“那塊地我知道,你們強拆時出了兩條人命,挺轟動。”
薛辛明切齒道:“就他媽是刁民,給臉不要臉。說啥都不搬,耽誤了我的工期,該死!”
唉,我心下一聲歎息。在他們這些富二代、官二代眼裏我們老百姓都不如一隻臭蟲,屁民的命不值錢啊!
闞姐道:“別亂說,那人是暴力抗法,自焚還要抱著別人一起死,被警察當場擊斃了,算是罪有應得。但好歹也是因為我兒子公司蓋樓出的事,我們也有些愧疚。”
你看,死了個保衛家園的老百姓就是暴力抗法,還他媽罪有應得。這可真是生的計劃死的隨機,我心想我真他媽應該珍惜眼前,活著真好。
海叔道:“1925年郭鬆齡反奉,起兵攻打老帥張作霖。誰料大事不成,當年年底兵敗,郭鬆齡夫婦就命喪楊宇霆之手,沈陽小河沿兒暴屍三日。慘啊!”
不知道為什麼海叔還講起了曆史,薛辛明聽的不耐煩,一皺眉剛想說什麼,被闞姐擺手止住。
“郭鬆齡兵敗如山倒,有一隊敗兵就跑到咱們城南,結果遇見了老帥的兵,一戰就全軍覆沒,一個都沒活成。”海叔邊說邊連連搖頭:“那年月誰等你認領屍首?挖了個坑就地埋了,一百多人啊,全埋在一起了,就是你蓋樓的那塊地。”
第七章 礦井
“難怪難怪。”薛辛明連連點頭:“挖地基的時候還真挖出些人骨頭,搞工程常見這些,也沒在意,但可沒有你說的那麼多。”
“那片地不小啊,你們小區是有規劃的,看樣子地基沒打在正經埋人的地方,你們還沒挖到呢。”海叔道:“這些人本也是奉軍,跟著郭鬆齡造反,自己人打自己人,死得冤啊。臨了還堆在一起埋了,一百多人冤魂不散,那地方就變成兇地了。”
薛辛明皺眉道:“以前那也是有人住啊,動遷扒這些平房我們還費了不少勁,怎麼這些鬼不去弄死那些住戶?”
哼,都死了你就省著給拆遷費了是吧?你想的到好,說的到輕巧,你小子算個什麼東西?我心裏暗罵。
“早年人們都知道這事,有錢人是誰也不會去住在那了。”海叔邊說邊喝,一伸手拿了隻螃蟹:“後來闖關東來了些山東老鄉,就在那蓋房子落戶了。這些山東人裏到也有個高人,聽說這事後就在帶領老鄉蓋房子時把所有房子布局成了一個八卦的形狀,又按年節供奉。這就叫胡蘿卜加大棒,八卦形的房子做鎮壓就是大棒,供奉算是胡蘿卜,這麼一來自然就相安無事了。文革以後誰都不信這套了,就沒了供奉,雖然房子屢次翻修,但按八卦方位的總體布局還是沒變,勉強鎮得住。可惜氣運就破敗了,那一片慢慢就成了貧民區。你們去搞拆遷,這下省心了,胡蘿卜和大棒一下都沒了蹤影,出三條人命還算你運氣。”
薛辛明道:“那海叔你給做場法事,把這一百多個冤魂超度了,我們不就風平浪靜了?”薛辛明聽海叔說的頭頭是道不禁對海叔高看一眼,也開始尊稱“海叔”了。
“嘿嘿,說的輕巧。”海叔放下啃了一半的螃蟹:“三國年間諸葛武侯征孟獲得勝而歸,遇群鬼攔路,兵阻瀘水。你想那諸葛孔明是何等人?尚且投肉餡饅頭祭於瀘水,誦祭文應承帶這些戰死的亡魂返迴家鄉。這攔路冤鬼本就是孔明帳下蜀軍,他蜀漢丞相也花了大價錢方得兵迴成都。這一百多陣亡的奉軍家鄉何處?姓字名誰?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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