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胖子點頭稱是,我倆緊跑幾步到了紅磚房前。我伸手在地上抓一把土麵兒,在紅磚房門口灑出一個“火”字,推門就進了屋。剛一進屋隻聽屋裏一聲尖叫,這可把我和範胖子嚇得不輕,仔細看卻原來是宋華健和豆子,宋華健一見是我和範胖子,咽了口吐沫、拍了拍前胸,原來他倆也躲在這裏。
我朝宋華健和豆子豎左手食指在嘴旁做了個“噓”字,打開大門站在屋子正中,範胖子閃身躲在門後。鬼哭之聲越來越近,陣陣陰風吹進屋來,吹得我汗毛根發炸。猛然間一團白霧撞進屋子,白霧中不知有多少鬼魂在屋中衝撞,分不清是哭是笑,聲音淒厲。
見群鬼已經追進屋中,範胖子“咣鐺”一聲關上大門。手結變神訣,腳踏三步丁綱,口念鎖門咒道:“天殺皇皇,地攝正方。千邪萬鬼,誰複敢藏。飛步一吸,萬鬼滅亡。左魁右神聖攝。鎖著不管走透,神將疾鎖。吾奉北帝勑。”隻聽滿屋惡鬼哭號之聲四起,牆壁被撞得“咚咚”直響。
我見範胖子已將一眾惡鬼鎖於屋內,便單手結印,存想自身乃是朱陵大帝。足踏丁綱口念火牢咒道:“謹請南方火鈴神將,火鈴吏兵,從天降下,為吾閉定獄門,驅縛邪鬼,戮加考刑。急急如律令。”頃刻間屋內火光衝天,群鬼哭號之聲此起彼伏,一團團火球在屋中竄來竄去,劃出一道道火線。鬼哭聲伴隨著宋華健的哭聲越來越小,沒一會兒工夫,火光消散,群鬼灰飛煙滅。
我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喘道:“海叔這老頭兒還挺靠譜,多虧了他的火牢咒。”
“他媽的!”範胖子怒道:“這些鬼都料理完了,看他們兩個還有什麼本事!?走!殺迴去報仇!”說罷一把從地上把我拉起來。
“別……別迴去。”豆子低聲說了幾個“別”字,範胖子卻哪裏肯聽?宋華健抹了抹眼淚,跺腳道:“都嚇死人家了!人家也不想迴去!可不迴去也不行啊,人家的車還在那呢……”
我心說迴去也行,沒這些鬼幫手我和範胖子倒是可以跟那兩個唐裝男較量較量,我們好歹還有個假娘們宋華健,就算用咬的,人打人他也能幫把手。我跟著範胖子一路往迴跑,宋華健拉著豆子跑在我們身後。
待等我們跑迴公路一看卻傻了眼,這空曠的大路上哪裏還有那兩個唐裝男的身影?隻有宋華健的那輛出租車孤零零的停在道旁。
第十九章 兒子
“跑了!?”範胖子左右看看,怒道:“真他媽不算老爺們!有種別跑啊!”
我歎氣道:“剛才咱不也是跑了嗎?算了,跑了就跑了吧,咱們還省事了。”
宋華健前前後後圍著出租車轉了幾圈,看出租車並沒受什麼損傷,這才算是放心。我們四個人開車門上車,宋華健一擰鑰匙,汽車照常發動,一路朝市裏開去。
範胖子側過身子對豆子說道:“我說豆子,這迴你得跟我們說明白了吧?到底咋迴事?那倆人到底是誰?”
豆子臉色發白,依舊低頭不語。
“豆子。”我迴過身來說道:“你不說話也不行啊,這方才打得天翻地覆的,我們也都是為了幫你,你總得有個交代吧?”
“是啊!”範胖子怒道:“不能便宜了剛才那兩個小子?我還得找他們算賬!”
豆子咬了咬嘴唇,小聲道:“謝謝幾位大哥了,要不是你們……”
宋華健在今天晚上經曆了他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到現在手握方向盤還是哆哆嗦嗦的發抖,豆子這兩句話說得他頗感不快,嗔道:“你光說謝謝也不行啊,人家和他們兩個神棍不一樣,人家就是開出租車的,這又是鬼又是神的,為了你人家差點把命丟了,你得和人家說清楚。”
“這事我真的不好和你們說清楚……”豆子低頭帶著哭腔道:“我對不起你們了!但……但是你們千萬別再去找他們打架了,你們鬥不過他們……”
“這可叫啥事啊!?”範胖子身子往靠背上一靠,氣得直晃腦袋,說道:“無緣無故的打了一架,到底為啥打的都不知道。”
我心說這豆子恐怕真的是有難言之隱,不說就不說吧。至於什麼報仇不報仇的倒也沒什麼,範胖子就是那麼一說,就算真想報仇,他也沒地方找人家去。想到這兒我“哈哈”一笑道:“算了算了,誰還沒點兒不能說的事兒呢?別問了。豆子,你家在哪?我們送你迴去。”
“家?”豆子啜泣道:“家我是迴不去了,我最近都住在同學家。”
豆子給同學打了個電話,車開迴市裏,停在一個居民小區裏。樓上下來一個胖丫頭接豆子,這應該就是豆子的同學吧?豆子再三謝過我們轉身走了,範胖子和宋華健都對豆子有些不滿,我看著豆子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待等豆子上樓了我才忽然想起來,我們互相連個聯係方式都沒留下。
這麼折騰下來已經到了後半夜三四點,眼瞅著就要天亮了。我和宋華健說請他轉告王大哥夫婦,沒能叫他們和王千惠說上話,我們很不好意思,這工錢就先不要了。至於李老師的事,恐怕他和王千惠的死脫不開幹係,請王大哥夫婦沒事就緊盯著點兒李老師。我們也算是受了王千惠之托,真要是有什麼發現馬上電話聯係我們。
宋華健說這些你們就不用說了,人家這個當表哥的自然會上心。不用我舅舅、舅媽盯著,我開出租車本來就是滿世界轉,跟蹤李老師的活兒就交給我了。範胖子說你個假娘們也別裝沒事人,咱倆的帳還沒算清。宋華健說就算假娘們也比你個死胖子好,你愛咋咋地。
宋華健開著出租車把我和範胖子都送迴了家,這一宿折騰得我腰酸腿疼,也不管老媽問東問西,一頭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恍惚間看前麵跑著一個女孩,我怎麼追也始終追不上,不知道這女孩到底是我大學時的女友還是昨天晚上遇見的豆子。正在著急的時候猛聽電話鈴響,我一睜眼卻發現剛才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個夢。拿過手機一看,打來電話的是海叔。
“海叔。”我睡眼惺忪、聲音沙啞:“什麼情況?有事嗎?”
“晚上六點,王老板會所,王老板請吃飯。”電話那頭傳來海叔的聲音。
“吃飯?”我問道:“啥事又吃飯啊?”
海叔說王老板的一個朋友給孩子辦滿月,在王老板會所擺了幾桌,王老板非說叫我們都去,要介紹一些朋友給我們認識。他已經給範紅兵打過電話了,晚上在會所集合。掛了電話,我心想這王老板可實在是熱心人,政商兩界的朋友非要給我們介紹個遍。看了看時間,我這一覺居然睡到了下午四點,還有兩小時就到飯局的時間了。
我趕到會所的時候是五點四十,按說提前二十分鍾不算遲到,可進門一看屋子裏已經來了不少人了。我本想以王老板的身份地位,他的朋友給孩子辦滿月最起碼有個十桌二十桌的吧?沒想到其實隻有四桌人。海叔和範胖子早到了,海叔朝我招招手,我走過去坐到了海叔旁邊。
這一桌有海叔、範胖子、王老板,還有一個五十左右歲禿頂的矮個黑壯漢,一個二十七八歲微微發胖的女人抱著個孩子,再有就是兩男一女,都不認識。王老板趕忙介紹,原來那黑壯漢就是周副區長,就是那位要把上訪女送去精神病院的家夥,對這家夥我可是早就聞名了。介紹到抱孩子女人時王老板神秘的一笑,說這是周副區長家的老二。老二?我心說這周副區長有倆孩子?今天是他外孫子滿月?
待等王老板說今天是為了慶祝周副區長喜得貴子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什麼老二啊?原來就是二奶,這女人是周副區長的小媳婦。小媳婦生兒子?難怪,難怪這周副區長辦滿月偷偷摸摸的隻有四桌人。
王老板再介紹同桌的兩男一女,都是本市小有名氣的生意人。我卻沒什麼心思和他們攀談,低聲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和海叔說了。
海叔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肩頭道:“邪魔外道所在多有,遇見兩個三個的不算什麼。你海叔高興的是你們兩個小子的本事沒白學,緊急時候全用上了。”
我見海叔說得輕描淡寫滿不在乎,這心才算放下。
海叔又道:“你這孩子熱心腸,總愛打抱不平管個閑事。本來這也不算是壞事,可現在世道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管這些閑事樹敵太多,將來是要給自己找麻煩的。”
我連忙點頭稱是,範胖子一瞪眼又要說些什麼,海叔笑了笑擺手止住。
“咱們周副區長、我周老弟喜得貴子!”王老板高聲道:“周老弟不願意張揚,今天請來的都是至親好友,我希望大家開懷暢飲,不喝醉了就是不給我王胖子麵子!”
屋裏三四十人紛紛鼓掌,有幾個年紀小一些的緊忙端著酒杯來給周副區長敬酒。周副區長哈哈大笑,酒到杯幹,看樣子是十分開心。
周副區長幾杯酒下肚,臉色變得黑紅黑紅的。王老板緊忙又給他滿了一杯,周副區長端起酒杯道:“我還以為我這五十多歲的不中用了,哪知寶刀不老,還能把娟子的肚子搞大嘍!”
“老不正經的!”二奶娟子臉一紅嗔道:“滿嘴胡話!”
“什麼不正經?”周副區長笑道:“我家大姑娘也二十多歲了,我這輩子就那一個丫頭,要是沒個兒子,我的家產傳給誰?不還是便宜了外姓人?要說還是娟子爭氣!頭一迴就給我生了個兒子!”
“那是啊!”王老板笑道:“人家娟子二十幾歲就跟了你個半大老頭子,連個名分都沒有。這迴兒子也生了,你老周總得意思意思吧?”
“你看你看!”周副區長用手指著王老板,笑道:“我早就說過,娟子是不是跟你小子有一腿啊?你王胖子還幫她爭上了?哈哈,這些不用你說,娟子住的那房子我已經過戶更名了,一百多平方米,是娟子的了!這幾天娟子你再去看看,喜歡什麼車?我給你換臺新的。”
我心說這周副區長滿嘴粗話,都比不上範胖子斯文。房子、車子張嘴就送,還包了二奶生私生子,準是貪官沒錯了。就憑他?他怎麼當上這個副區長的呢?就看他這模樣也不像啊?要說現在的官員也真是,不知道為啥,長得一個比一個難看。為什麼不找點兒精神漂亮的人當官呢?就算也是當貪官,最起碼老百姓看著順眼啊。就他這個德行我們還得掏腰包養他,想想就冤。
王老板“嘿嘿”一笑,低聲說道:“老周你大好的日子,咋就沒喊上吳區長?”
“他?”周副區長臉一繃道:“他媽的假惺惺的偽君子,就他那點兒事兒還以為別人不知道?那種人咱不能當哥們兒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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